冰肌玉骨、岁寒时,清香无数。 初见她是怎样的印象?申墨在第一秒搜索出了这样一番形容。 玉骨冰肌恰逢岁寒之时,这是怎样一种冷?白衣似雪的她就给了他如此的感觉。而这冰冷之中却又掩不住她眼角眉梢的清香无数。 应该说此刻的她是极为随意的,却因此更像漂泊的行云和从容的流水,无形无状且来去从容,不需要、不愿意任何的修饰和扭捏,但却自成天然无比清卓。 其实这趟未城他本不想来的。18岁出国直到27岁,他很少回国内,去年逢雪灾时他与父亲回国并雪中送了回“炭”,当然他不否认其中有投机的心理,但雪中送炭的行为首先是高尚的,至于高尚的同时如果可以实现商业的共赢自然并不是坏事。事实证明,国内市场的生机勃勃没有让他的投机失算,反而让他的“SUN”名利双收。但也因此这一年来很多政府和企业拉他来“合作”,也有宰冤大头的。他倒是无所谓,听什么、听谁说都摆出礼貌诚意,但说什么、做什么却只遵从己见。 年初在北京的一次关于慈善与城市风格的论坛上,未城的两位分管文化和城建的领导与他谈到了“新文化城”的计划,因为是未城,他很认真地表示非常愿意考虑。没想到,上周就接到邀请,自己获得了今年的“杰出华人”大奖,在未城颁奖,而主办方非常期待这次未城颁奖礼之后的进一步详谈。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明显的邀请,所以拒绝了专机,想在最后赶不及直播的时刻再委婉拒绝,既省了周旋也不失双方的面子。甚至为此他还不得不破坏原则、找朋友打了个招呼让那趟航班因为“流通管制”原因延误了4个小时,可最后还是盛情难却。其实他并不排斥这个邀请,对那个城市和那个计划本身也是感兴趣的,但他对这个因为“条件”而颁到自己头上的所谓大奖有些抗拒,感觉自己被“杰出”挟持了。所以他不紧不慢,时间上自己赶到现场怕是来不及了,那么刚好。对方只是为了颁奖后的合作,那就明天直接谈好了,这个颁奖他的确是避之不及。 都是长了七窍玲珑心的人,申墨怎么想对方当然也明白,因为尽管他已经在飞机上了,但同时他“以防万一”而委托领奖的“朋友”也已经赶到现场了。为了确保他本人一定要“风雨无阻地赶到”现场领奖,UL传媒集团和未城政府方面同时给剧院施压,不管台上怎么拖时间、台下怎么抢时间,一定要请到这张王牌来压轴。 即使在去年雪灾中出尽风头,大家对于SUN公司的了解也仅限于“Shen”这个符号,他之前都在美国,去年偶尔回国也很少在媒体露面,几乎绝迹于任何采访。其实去年之前,“SUN”在国内几乎是寂寂无闻,所以也有人猜去年那1个亿的捐款是该公司的炒作策略,不过无论如何,这笔钱得到的社会效益的确要比用作广告费来得声势磅礴。 年初他在朝廷TV的一次财经节目中露面过2分钟字幕打的却是很中国特色但很含糊的“SUN负责人”,有人说那个看上去非常英俊的神秘人物是Shen本人,但却过于年轻;有人说仅是新闻发言人,但气场却过于强大。所以此次颁奖礼如果他露面了UL传媒就抢到了确认其身份的“独家”,既抢得先机以后与SUN打交道就比其他媒体多了份交情。而对未城来说,他的亮相对“新文化城”计划起到了最好的宣传作用,既是财神爷也是代言人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本来不想跑这一趟,而他原本也不想走这一遭。但就因为那么一点点或许可称为缘分的东西,二人在机场完成了“初见”。 相遇的第一秒,他想:正值阳春三月,这女孩却好似满身风雪。他为什么觉得她也许需要温暖呢?于是原来的一丝不耐到了脸上,化作一抹微笑,而且越是走近这微笑渐渐变深。 相遇的第一秒,她放下与他助手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确认在助理身后的就是他,冲他点点头,然后看看手表,22:05,还好! “你好,我是世华剧院的工作人员,这航班太不厚道了,害得您差点就要在空中发表获奖感言。不过现在看来,如果我们脚下稍快一点还来得及,也对得起您今天这‘漫长’的旅行”……看这女孩一路小跑进贵宾停机坪,应该是极为着急的,但偏偏嘴上却从容的很,但因为她如此说着,他也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跟上了她。刚想问她怎么称呼,迎面走过来一个小伙子冲她一笑,“记住,贵宾区不是我放你进来的,我没看见没看见……又欠我一顿饭了”,她脚下丝毫没停却飞快地笑道:“我这不是急着见贵客嘛,你回头找徐总去,我个人可不欠你的”,看得出来,机场这道“后门”她常走。 —————————————————————————————— 很久以后,他告诉她:第一眼就看出这姑娘是临时被抓差来的,她额头上和耳边的头发是湿的,脸上粉黛未施还隐隐泛着雾气……一件白风衣就那么随意地披着,从背后绕过来的风衣腰带没系而是塞进了两只口袋里,整个人看起来那么随意那么清爽却……那么耀眼。原来一个女孩穿得不修边幅、走的大步流星却也可以如此优雅。 “你当时对我的印象呢?” 雪淞仔细地回想着,其实看到他之前自己简单的猜测是:这么会摆谱又是这样地位的人一定是不阴不阳又笑里藏刀的形象。可申墨看到她却是这样温暖地笑着,以前mama说在美国很多城市的阳光就像蜜糖一样黏稠,而他笑得就像是诱人的蜜糖。健康的肤色也是被那蜜糖般的阳光着了色的。他很高,有点瘦,略短略硬的头发看起来倔强而精干。多亏这短发和浓眉弥补了他些微的瘦,所以看起来很是健康、精神和阳刚。五官俊朗,轮廓分明,笑容浅浅的,眼神却是深深的。她不善于形容男人,后来恬恬问她申墨长得怎么样,她想了半天,“正常审美的人都会觉得很帅吧”。 他有点紧张,“这么久还没想起来?存心伤我自尊?” “当时只想:好在他看起来腿够长,如果他肯跑两步绝对赶得及,运气好的话我还能赶上听一段《长生殿》……” “没别的了?” “……” “说说嘛……” “哼……孔雀的尾巴太过华丽,影响了它的脑袋。这家伙长得这么帅,脑子一定不怎么样……” “你觉得我很帅?”某人开始沾沾自喜。 “说你是孔雀,就准备开屏了?” “还有没有好听的?” “……其实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人的微笑真温暖,就像这阳春三月”。 “心有灵犀,我当时也想到了阳春三月,但你却像三月天还没融化的雪”。 “你也说点好听的……” “我并不是个爱笑的人,我meimei都嫌我冷漠。那晚一再傻笑是因为我反复在想:所谓的一见钟情真他妈的就像鳄鱼,可遇不可求。”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