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顾家琪整合秦顾二家火器坊,以杨铁树为切入点,杀鸡儆猴,并粉碎二皇子与秦广陵联姻最后一丝可能。此举激怒秦家亲皇室派系人马,秦二叔要给这不识相的小子点教训,幸被秦老夫人慧眼勘破救下。 七天后,绑匪把人送到郑阳,顾家琪南下查账第二处。 “嗳,要不要跟我呐?”顾家琪逗弄道,这保镖入得厨房,上得厅堂,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陪睡,就当月俸了。” 秦初远走的脚步打个踉跄,跑得更快了。 顾家琪哈哈大笑,春花、秋月听到动静,急速奔到主子身边,羞愧放松之余,又为她担忧。 秦东莱得信已赶至郑阳,若顾家琪不能解释周全,那么,纵然惜才,他也会除掉她,毕竟顾家琪拥有的权利太重。 哪家绑匪这么好,既不提赎回条件,也不搞绑票虐待,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若非顾家琪出卖了等同性命的皇庄秘辛换来安全脱离,不然,这种事,放到哪儿都说不过去的。 顾家琪不以为意,带着好心情,笑着奔至苏府书房,本地管事的家院。 秦东莱在写字,顾家琪跑过去,未语先笑,娇憨甜言说着自己好想好想秦爷的话。 他平平淡淡,一改往日和善,讽道:“你倒是养胖了。” 顾家琪笑道:“日日獐子rou汤管饱,能不胖么?” 秦东莱神色微淡,拾起桌案上的文稿,他要处理公务,示意她退下。 顾家琪愤愤地跺脚,不管他脸色,抱着他的胳膊撒泼叫屈:“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为你们秦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出生入死,绞尽脑汁给你宝贝女儿摆平臭男人的纠缠,大大得罪二皇子,就是皇帝那儿也是榜上有名,生生要赔上一条命,还落得里外不是人,你,你还敢怀疑我的心,你对得起我吗?我、我不活了。”她做势要去撞墙明志。 秦东莱哭笑不得,再也板不住脸把人拖回来,哄道:“是我不该,你要如何,都由你。” 顾家琪娇滴滴地噘嘴一哼,撩高衣袖,让他看那些就要消影的青肿淤痕,诉苦兼娇嗔:“你看,我手日日给绑着,肿成这样都快废了,你都不关心我。” 秦东莱抓住她的手,道声可怜,大掌揉揉她的发顶,温淡一笑,他实在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可惜某人精灵古怪非要扮大人。 顾家琪眉开眼笑,把白嫩的手臂送更前,道:“你亲亲,它们就不疼了。” 秦东莱无可奈可地笑,道:“你呀你,这尾巴可真翘天上去了。” “谁长尾巴,谁长尾巴啦?”顾家琪孩子气地上窜下跳,非要秦东莱补偿她受伤的心。 秦东莱老持稳重,哪是胡搅蛮缠的小姑娘的对手,无奈妥协,执小孩子手背放在唇边简单点点,聊以盖过不信任的冷漠。 “还有呢?”顾家琪并不满意这一点点表示,秦东莱失笑微摇头,道拿她无法,在他的亲卫十八血骑中分出两个,护她安全。 “高兴了?” 顾家琪点头,笑逐颜开,秦东莱又平淡地说道:“碰上不开眼的,也可遣他们去办。” 秦东莱脾气尚佳,却长了个老虎屁股,一碰就爆;比如,他的子嗣问题;比如,他放话要顾家琪代他彻查秦家产业,那就是白道黑道谁也不准动的。 关西事毕,皇庄秘卫护送顾家琪南下,沿途秦家饭庄以贵宾相待。若无内贼通风报信,绑匪固然武艺高,也不可能不惊动秦家堡人,就把小姑娘掳走。 顾家琪轻快地笑出声,道:“呀,这么快就有人下手了啊,我都还没动真格呢。” “玩归玩,别不要命。” “秦爷,您真好。”顾家琪露个笑脸,甜甜地飞快地在某人脸上来了一记,秦东莱瞪她,顾家琪瞪大眼扮无辜,为什么其他女人行,她不行?她也是他的小妾嘞。 秦东莱嗯哼,刚摆出架势要训话;顾家琪捂住胸口叫痛,秦东莱急变色,问谁伤了她?顾家琪抓着他的手,眩泪欲泣:“秦爷,你可一定要陪着我。” “秦嶂,快叫大夫。”秦东莱是真急,这孩子年前可是才伤着心肺要害。 顾家琪扳着他的手指头,道:“要陪到明年开春,我受伤的心才能好。” 秦东莱怒了,硬邦邦地扔出两字:不行。 顾家琪就磨,软磨硬磨;秦东莱也不曾真动怒,话说回来,小姑娘扮相好,眼睛水汪汪的,又会撒娇,是男人都吃这一套,本是来过过场的秦堡主给她硬留在郑阳,不管秦家堡那边急函催促,只管陪小秘放寒假了。 有大老板坐镇,此时不下手整旧账,更待何时。 顾家琪拿着鸡毛当令箭,赶着本地负责管事秦苏上工干活,管它现在是否在年关,严查账目,不给半分情面。 郑阳,是秦家堡三夫人娘家的地盘。这些年郑家靠秦家发大财扩地盘,暗地里却伙同地方官员亲属蚕食鲸吞秦家的市场份额,制造官府难应付生意难成假象。秦家上头也不是不知道,碍着生女有功的三夫人,没人敢碰郑阳这块硬疙瘩。 顾家琪也没去啃这块硬骨头,她与秦苏大刀阔斧砍掉秦家产业里郑家的内应;损人不利己的契约作废;应收账列明细,处处点点明算账;再把款项送达各欠债人处。 郑家是里头最大的欠债人,面对上门索账款的秦苏,郑府当家道,没那么多现银赔给亲家,且宽些时日,待他们到别处收来账给补上。 其他商户以郑家马首是瞻,有样学样赖账不还。 这种事秦家堡每隔一阵子就会干一次,早几年秦堡主身体欠佳,较为放任,下来查账的顾忌郑家也没人敢动真格;于是,众老赖见怪不怪,见招拆招,只等查账小子碰够壁就滚回秦家堡找人哭诉。 当然,三夫人不倒,呆账坏账死账什么的,就不会有结果。 顾家琪把郑家的话,原原本本地传到秦东莱耳里。 秦东莱一怒之下,断郑家货源阻其商路再封店,实行以资抵债策略。 三夫人闻讯,到老宗祖那儿哭闹,秦家铺面在郑阳有现在这个规模,她娘家功不可没;秦家百年生意,做人做事都讲良心,魁爷却任由手下人瞎胡闹,折腾自己妻家,好听点说打自己脸面,难听的就是过河拆桥,她是秦家的媳妇,难道不想着夫家好么,魁爷这是让人戳她的脊梁骨,骂她搬夫家钱补贴娘家。 且这种先例一开,那堡里所有女眷都要担心自己娘家,最好划清界限,省得不明不白地要和她娘家一样,赔光家业。 这是在告诉那些看好戏的内眷们,她郑家若做初一,其他人便要做十五,没一个跑得掉;此时不抱作一团共御强敌,晚了可别哭。 秦老夫人,也就是秦家堡曾经的大当家,写信问儿子,郑阳事务。不是要干涉儿子做事,而是堡里头人心惶惶,家宅不宁,抵非幸事。 秦东莱回函,说秦家郑阳产业里的蛀虫多,以致入不敷出,必须清理了。 秦老夫人见儿子是在整顿自家生意,又没捞过界侵吞郑家产业,这三夫人闹得太不成体统,命她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又训斥堡里女眷,捕风捉影再闹事,三夫人就是榜样。 但是,秦大小姐受了三夫人的话影响。 她写信给父亲求情,她也算懂得在内堡母亲娘家权势厚实的重要性,她直接说,在秦家的孩子,没有母亲娘家帮衬,都没活路;请父亲为女儿将来考虑。 秦东莱勃然大怒,他今年三十余三,算上七夫人新生的孩子,统共不过两个子女,都不能当事,其他富贵人家在他这年纪做爷爷的都有,他子嗣得来不易,是以多宠爱,万想不到当成心肝宝贝的女儿竟说出这种寒心话。 他身体不好,这一气就给气病了。 秦嶂把小夫人请来开解,顾家琪瞧了信,再看病榻上的人,打趣儿道:“秦爷,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也值得您生气。” 秦东莱推开药碗,低叹道:“你还小,不懂,这做爹人的心。” “我是不懂,大小姐怜惜自己娘亲,理所当然;她要是不写信给自己娘求情,您才要伤心白生养了她。”秦东莱神情缓了缓,顾家琪重新舀了药递过去,“我呢,让秦苏给大小姐去了封信,把郑家拖欠的款项都列了。” “还写了什么?” “就说,大小姐要心疼娘亲,那这些个钱就当是秦爷给的嫁妆,如何处置随她意,以后嫁人了,在夫家受啥子委屈,只管跟郑家说,想来郑家应该会知恩图报,不会不替她撑腰;大小姐若心疼自个儿亲爹,也该学着管家掌事,至少分得清钱账,该谁的该谁,学会这个,才好替秦爷分忧解难。” “顾远山有你这样的女儿,当能含笑九泉。” “诶,大爷,您快把药喝了,我手酸。” 秦东莱笑,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心病去了,身体便好;后来,收到女儿的认错信,心情更好,精神爽朗,瞧起来风度更出众。 顾家琪凑前凑后的,赏她这解语花啥子哩? 秦东莱便道,要能把他女儿教得和她一样可伶可俐的,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切,继母和继女是木有出路的,我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