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夏侯俊无端惨死,生前好友洛江笙街市查探,却无意卷入惊天血案,成为诛杀重要战俘的凶手,东宫为摆脱罪责,决意牺牲顾氏一族。 东宫属官封锁消息,又命锦衣卫、东厂高手做好布置,再送贴到宣同大营,以感谢顾照光襄助为借口,请他赴宴。 顾照光回传令宦官,午时准点赴会。 近赴宴时分,府里来传,顾夫人给谢夫人逼迫,跳湖自尽了;亏救得快,但夫人与胎儿恐难保。顾照光急,握了握拳头,掀开帐帘要与管家回府,亲兵提醒午宴,顾照光头也不回吩咐道,让顾家齐代他赴约,就说本督军务繁忙,脱不开身。 顾家齐问清顾照光的行踪,心中既恨且厌,追赶到总督府,想把邀贴扔回到顾照光脸上去,却见池顾孽种在前院逼视那个叫回顾照光的管事,那步子如何也迈不进去,要知道,他当日可是放下狠话,再不进这顾府。 “小南meimei,父亲大人命我们代为赴宴。”顾家齐把话转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因为顾照光要陪更重要的女人,没空。这话不蚩于在挑拨父女感情。 顾家琪接过请贴,一看是东宫邀请,她心思一转,也顾不得找问题管事的霉头,道:“好,待我换衣。” 顾家齐明显一愣,顾家琪不欲多言,匆忙赶回内院迅速换衣,确定荷包里有钱庄存金凭据,她带上谢天宝,与顾家齐同赴宴。 太子见到二人,神情之失望,让顾氏兄妹都吓一跳,顾家齐怎么说也是福嘉公主的未来夫婿,李太后跟前的红人,难道还不能替代顾照光,这到底是什么样级别的宴席哦。 谋臣路上林上前低语数句,东宫露出镇定的笑容,迎顾氏兄妹入席,宣布开宴。 顾家齐低调地与众官员你来我往,顾家琪在人群中溜了一圈,问道:“洛爵爷今番未同太子殿下前来吗?” 太子轻咳,路上林起身道:“顾小姐找洛少?他在后头作画呢,他画痴脾气发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我们都随他了。” “顾小姐若有事寻他,也无妨的。”太子叫宦官的名,吩咐他领顾家小姐到后院找洛少。 顾家齐按住小妹,微笑拒之,道:“殿下容禀,臣这meimei是夏侯家公子的未亡人,不该随意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室。臣仅有此妹,自小由父亲娇惯,惘顾大家规矩,让诸位见笑。” 众人笑,顾家琪疑惑地瞟兄长,他会担心她的闺誉,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家齐面不动色,举杯低语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洛江笙号称东宫第一幕僚,大小场合无不紧随太子,画痴毛病发作?哄傻子呢。” “多谢兄长援手。”顾家琪道谢,顾家齐皮笑rou不笑地虚应,他刚要把酒倒入嘴里,顾家琪手夹玉筷压住,道,“既然宴无好宴,兄长还请慎酒。” “如何脱身?”顾家齐轻问道。 “少不得破一回财。”顾家琪低语一番,顾家齐起身道:“太子殿下容禀,原来臣这meimei还真有事要见洛少。她新近得了一批金砖,想借洛少代为传递,献于太子,不想洛少忙于作画未曾与宴。臣以为都是东宫属臣,并非只有洛少一人能效劳。太子殿下,可否派其他人前去领取?” 太子神色一动,道:“既是顾小姐忠心,孤,倒不能辜负了。诸位卿家,谁愿往?” 路上林起身阻道:“殿下,不如请顾小姐给个章程,微臣率人去取了,省却顾小姐一番劳累。” 顾家齐摇头道:“非也,那是小南meimei的私产,做兄长的不好插手,也不知所在。”他作为难状,“也不能让meimei与外男相处,这样,不如让义弟天宝陪同前往,路主薄,以为如何?” 路上林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宴后由路某与谢公子同去。” 顾家齐笑道:“路主薄,不过些许路程,一刻钟便能来回,耽搁不了什么事。若路主薄不愿劳动,那还是让小南meimei自行带人去取来吧。你需知,顾某能从meimei手上借出义弟天宝片刻,还是为着向太子讨个彩头。” 路上林推笑:“诶,此时宴兴正浓,也正好请谢公子也赏赏京都歌舞。” “分明一桩好事,怎地路主薄如此不愿?莫非嫌重?”顾家齐大为不解,又转向东宫,“太子殿下,微臣大胆,还请殿下重选个能抬金砖箱子的武官吧。” 众人大笑,太子吩咐道:“路卿家,你辛苦些,带多几个锦衣卫,随谢公子去一趟。” 路上林深深揖拜,谢天宝从顾家琪手中取过调兵令牌与仓库凭据,用力点个头,在东宫的锦衣卫的看守下出发。 “不知顾小姐要献多少金砖?”有人问道。 “多少都在其次,”太子打趣道,“只要路上林这小子,别闪腰,就成。” “哈哈~”宴席上顿时,只闻大笑声。 美酒佳肴一拨拨地送上来,宴会气氛越来越热烈,这时,有官员喝高了,站起来说无舞无曲酒喝得没滋味,该找点乐子。边上人笑道,太子和谈,御史正等着参本呢。 另有本地官员道,听说京城流行新乐子,拿战俘做火铳靶子游戏。 太子颔首,道确有这等新奇游戏,遂下令带战俘,取火铳,供官员游戏。 顾氏兄妹俩暗骂,一群祸国殃民的酒囊饭袋。 人靶子游戏,在京中那地方玩玩无甚关系,此处已近边界,处处都可能有夷人jian细,传出去便是祸端;更甚至,这群酒色官员若失手杀死个把战俘,那就是四十万骑兵对决的大边战。 锦衣卫拉出一群战俘,按顺序将人捆绑到木柱上,送火铳给官员。众人醉醺醺地叫好,拿火铳那官已醉得连站都站不稳,整宴变成一出闹剧地。 顾家齐忽地把顾照光的名儿起来痛骂,顾家琪在旁听到,道:“爹爹不过叫你代赴宴,至于这般毒骂?” “你知道什么!”顾家齐怒斥,警醒又压低声音,让她看那没上场的战俘,罕东都部族的真波王子,那少年脸浮眼肿,满身酒气,抱着两个歌伎,只管大口饮酒,毫无斗志。 “我曾与他共处半月,此人脾性也算熟知一二。其人少年豪杰,端不至于流于酒色。他如今这般做派,必有问题。” 顾家琪低声回道:“你难道不知,三公主射穿他四肢,太医诊断从此是废人,真波王子心志碎裂,勇武全消,只知酒色,颓丧虚度,有甚好奇怪;若非如此,你以为锦衣卫能将人安然送到此地?” 听来有道理,但顾家琪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难道? 兄妹俩互看,从各自眼中瞧出震惊,肯定之后,眼神里不免多一丝忧虑。 谢天宝,希望他来得及! “哈哈~你看老冯那熊样。”转眼,那几个上前逞能的醉酒官员闹出大笑话,没吓着战俘,反把他们自己吓得差点儿呕吐失禁。京官们大声嘲笑。 太子让人把这些丢脸的官员拖下去,他取来一把火铳,用手巾擦拭一番,全场安静,太子起身到厅中,举手放枪,正中果心,众人叫好。 东宫不以为意,倒握火铳杆,递予顾家千金,道:“顾小姐技法如神,孤有幸亲睹神技,此次正好也让诸卿见识一番,何谓人外有人。” 见她不接,太子笑道,“顾小姐的手,这次没有受伤吧?” 此时景况,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 再看做靶子的战俘,正是关键之人:真波王子。 只要顾家琪接枪出手,那么,夷人王被顾家女失手误杀的消息,就会传到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 情急之下,顾家琪用了最白的招,她捂肚呼痛:“哥哥,哥哥。。。” 顾家齐见状,忙扶住meimei,向东宫致歉告辞;太子有被冒犯的怒意,冷冷道,请太医为顾小姐诊脉;顾家齐忙道meimei娇气,非爹亲在旁,方肯就医吃药,他连连告罪,一意辞别。 东宫属官要让顾氏兄妹俩走脱,那就不是鸿门宴。 关键时刻,谢天宝带着一队宣同亲兵冲入宴会官邸,他们人手抬箱,打开箱盖,金锭铺就,闪花众官的眼。也不知谁没有抬稳金箱,刮喇一声,铆钉箱子破裂,灿亮亮的金锭哗啦啦滚落一地。 趁着众人惊诧时,谢天宝举起破箱,抛掷半空中,边扔金锭边喊:“散金元宝喽。快来捡喽。讨个好彩头喽。” 其下亲兵比照抛物,金锭如冰雹落,众官员哎哟哟跳脚呼痛,纷纷佝偻腰左躲右闪。有没有人不顾官面趁机捡藏不说,顾家齐已经趁着这股混乱潮,从亲兵人道中冲出官邸。 东宫太子推开混乱的人群,不见顾氏兄妹,气急败坏,下令道:“追!” 锦衣卫、东厂高手齐齐追出,到官邸门口处,急冲的追杀者缓缓地倒退,成一个圈形,各举武器,神态紧张而又不服气地护着身后的官邸。太子走出来怒问道:“在做什么?” 身边的宦官示意他往外看,黑压压的宣同府兵,手持火铳,登墙而立,排成梯形,肃穆凝杀,瞄准馆内每一个人。 青天白日下,这是一支真正的嗜血铁师。 太子倒抽气,微微却步,他故作镇定,喝道:“他们不敢开火,给孤冲出去!” 一排火弹扫射,在他们脚前激起nongnong的销烟灰尘,众人惊惧,护着太子连连倒退。在这片寂静中,马蹄叩噔,一个文气相的军官骑着大马来到众人前,抱拳道:“标下宣同都政刘惠山,奉总兵之命,护送和谈使团继续前行,太子殿下,请。” 东宫属官按住愤怒的太子,强势当前,和谈使团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迅速离开宣府。 路上,太子挥开制约的宦官,面色阴沉,黑如墨,问左右:“路上林呢?” 刘惠山命人收拾起那批金锭送回钱庄,听到这话,纵马上前,尽心回道,路主薄不知何故,把自己锁在了一个仓库里,那是宣同第一大帮金钱帮的地盘,把他弄出来要费点事,约莫傍晚路主薄就能与太子殿下会合,请殿下稍安无燥。 说完这话,刘惠山又命队伍加速前行。 因为北夷那边催了数次,再不交还真波,大兵就压过来抢了。太子身负重责,谈判关乎大魏边境民生,不可出半点差次,绝不能因为赶路拖延而误了事,御史的眼睛处处盯着哩。 这顿抢白,让东宫各官员气愤难当,却不能奈何,只好捂着一个吓死人的大秘密,乖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