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夏侯雍偶得金矿,大方与顾氏分享;顾家琪疑而查之,夏侯雍果然有心算计,拖顾氏下水,搅和皇子之争。 赶回营地,顾照光急得上火,一见女儿回来,催问他们做什么去。 顾家琪道出这矿可能与程家有关,似不妥当。 “小南meimei莫不是怕了?”夏侯雍怪笑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他人能杀人抢矿,我们自然也能抢。” 顾家琪轻嗤,道:“是啊,是啊,任是财老虎多有能耐也得喝你夏侯雍的洗脚水,白日做梦在,有本事,你往大同外送一块金,看财老虎怎么收拾你!” 夏侯雍语噎,顾照光这时笑起来,摸摸女儿的头,欣慰又欣喜,道:“阿南忘了一件事,这新矿周围不见矿工,确实是无主矿。程家约莫也得到消息,却被我等抢先一步。” “啊,阿南好笨,竟然忘了看清楚再下判断。不过,爹爹好厉害,什么都知道。”顾家琪恍然大悟状。 “小机灵鬼,还跟爹爹耍心眼呢。”顾照光笑念道,顾家琪嘻嘻笑:“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夏侯雍挨着顾照光,自我解释,道:“顾伯伯,您可别怨侄儿,实是那个夏侯俊真不是东西,小南meimei配那畜生真是糟蹋了。我气不过,嘿嘿,就给他们点子教训。” 顾照光收了笑,道:“你爹和你娘很担心你,雍世侄,快回家吧。” 夏侯雍挠挠头,嘿嘿笑着问顾伯伯这矿啥时候开采,他还想试试掺乌金的兵器威力。顾照光道:“适才提及要一个人看着这场子,阿南,你代为父分忧吧。” “啊,那爹爹呢?” “为父要调兵备战,也顾不上这些,阿南不想爹爹分心对不对?” “好吧,阿南不会叫爹爹失望的。” 顾照光嗯一声,道:“阿南也别慌,为父给你找了个好帮手。”他看向夏侯雍道,“雍世侄,你留在此地监管矿场,意下如何?” “再好不过。”夏侯雍嘿嘿笑乐,拍着胸脯保证,他定照顾好小南meimei,头发都不少一根。 顾照光不舍地摸摸女儿的脑袋,虽然阿南还小,让她独当一面有些残忍,但世事如流云变幻无端,他不得不早做打算。顾照光给女儿一块令牌,紧急时能调动宣同守军协助,如何用它就要靠女儿聪明才智了。 “天宝,好好照顾阿南,别让她做危险的事。” “是,顾伯伯。” 叫来一队亲兵把守新矿地,众人转回宣府。 次日,夏顾谢三人到程府拜访财老虎,程昭先冲出来,高叫:“阿南,阿南。。。” 谢天宝拦住他热情的拥扑,问道:“你不是在国子监上学?” 程昭瘪嘴,一脸衰:“别提了,学督说我无故旷课三天,学业差,态度还不端正,让我回家思过。我知道,我犯了事,让上头人不高兴,把我撵回家。反正我不考大官,京里也没阿南,我就跑回来了。” “你娘没揍你?” “揍了,屁股还肿着呢,”程昭噘起臀部要掀袍襟,给后面走出来的程大胜给训住:“像什么话,还不放下!” 程昭咕咕哝哝地坐到一旁,程大胜让人看茶,再客气地问他们来意。顾家琪直述合作挖矿,程昭惊奇地插嘴:“原来是阿南抢到那矿了,我听我爹说,那矿成色足,值老多钱了。” 程大胜在旁吹胡子瞪眼,程昭当没看见,同样,他也看不见夏侯雍。 顾家琪指着旁边的少年,笑称都是夏侯雍的功劳,道:“没有雍少,我们都不知道宣同开新矿,我爹都没想要,后来觉得能借机会锻炼我,就把矿扔给我管了。可我什么也不懂,”她又转向财老虎,“想请程伯伯教教我。” 程大胜笑得跟弥勒佛般和善,道:“阿南小姐生分了,就冲着这一声伯伯,程伯伯也不会不帮自家人。” “那程伯伯也不要加小姐嘛,程伯母都叫我阿南的。” 程大胜笑说好,让阿南在此稍坐,他去叫几个有经验的好手,稍后去实地瞧瞧情况。顾家琪微笑请他自便。见父亲离席,程昭便跳起来,牵阿南的手:“阿南,我叫清都楼大厨送五福点心了,一起去吃。” “你不是要减肥,还吃这么多。”谢天宝低讽道。 程昭瞪谢天宝,看向阿南的神情委委屈屈的。顾家琪轻笑,道:“打包,路上带着吃好了。” 夏侯雍找到机会质问顾家琪:“小南meimei,你怎地把责任全推我这儿了?” “噫,难道我有说错话?” 夏秘雍语噎,随即又反驳:“那你怎不说,你占七成利。” 顾家琪笑回道:“谁担风险谁占大利,不信,你问程昭。” 程昭先点头,矿出来都是这样分配的。随后他佩服地看着她,道:“阿南,你怎么能抢得过他?七成诶。” “哼,三成都便宜他了。”顾家琪斜睇一个白眼,夏侯雍缩回位置,不再说话。程昭想问缘故,这时候,程大胜带着两个山羊胡瘦驼子走出来,招呼小朋友们去勘乌金矿。 “我,我也想去,爹。”程昭要求道。 程大胜哼哧,让他留在家里温书,择日进府学,别想游手好闲。 程昭向阿南求救,顾家琪道:“程伯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勘新矿是很难得的机会,让程昭见识一番,能长新识。” 看在总督府小姐的面上,程大胜同意。 程昭噢呜一声,扑向阿南,牵起她的手,就往外冲,谢天宝皱着眉追上去,低叫放手,程昭哼哼,胖脸高扬,不理会;谢天宝伸了几次手,终于牵住小南软软的手,脸红通通地;顾家琪道三剑客重出江湖,程昭哦耶哦耶快活地叫着,谢天宝跟进,不缓不慢,不徐不疾。 其他人在后头缓缓步行,脑子里转什么,那只有自己知道了。 众人到矿地,老瘦驼子带工个下矿洞去摸去看,两个时辰后,他们上来说,这矿大,贮量足,至少能挖十年。程大胜和瘦驼子商量怎么挖,从哪里挖,雇多少人等等。夏侯雍跟得紧紧的,把每句话都记下来。 另外三个小孩子,从勘矿之初,就跑到旁边林子里玩捉迷藏了。 等到财老虎把结果拿出来,让顾家琪做决定时,仨小孩方大汗淋淋地回到矿洞前。顾家琪抹把汗,脸红扑扑地,拿过印泥用力一盖,道:“谢谢程伯伯,就这么定了。” 夏侯雍在旁看得冒火眼:这抠门精,现在又这么大方,连契约条款都不看就盖印,早晚给人卖了。 顾家琪轻笑挑眉,道:“不是还有你在么,雍少。” 夏侯雍方知给人当枪使,生气吧,看着小丫头娇笑的可人样子,那点火气就给灭了。 再给漂亮小娃娃那崇拜的信服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一看,夏侯雍豪气狂发,不就点琐碎小事,他全包了,她只要负责玩开心笑就好了。咱大老爷们不默叽! 之后,顾家琪斥巨资买下一间金银楼铺,送给夏侯雍他娘,权作夏侯雍的辛苦费。 新铺开张那天,排场摆得极为盛大,夏侯岑氏剪彩时,打扮得好像一株会移动的人形金钱树。 老百姓纷纷议论着夏侯家的财大气粗,好像他们亲眼见证了夏侯雍老母住金屋、喝琼浆、饮玉液的穷奢极欲生活似的。 这时候金矿还没赢利呢,顾家小姑娘起手就这么阔绰又会做人,夏侯雍连最后一丝不甘都没了,接下所有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计,老实卖命。 摆平合伙人,顾家琪带着程谢二人收小喽罗,整了个金钱帮。帮众都是周近矿工家小孩,家里男人要挖矿,女人要洗矿,都没空管孩子,个个又野又皮,惹是生非,偷鸡摸狗更是时常有的事。 起先没人服气,顾家琪就跟这帮小子玩官匪游戏,小姑娘从来都是三个打一大帮的稳赢。 孩子帮里的秀才小军师深受刺激,抱千字文与孙子兵法,悬梁刺股,努力读书;而为了不被本帮温柔太岁嫌弃乃至抛弃,帮众皆抱书狂学,要做有思想有文化有追求的新时代帮会份子。 所谓太岁,即指顾家琪,她允文允武,比能拿剑砍人的小谢帮主还厉害,自然当得起母老虎的称号,这是孩子们所能想到的最高赞美词。 加上温柔二字,是区别于那些面貌可憎的拿粗棒槌的膀大腰圆的杀猪婆娘。 街邻巷里的大婶婆娘们乐了,自家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肯读书;更了不得的是这些狗不理的小兔崽子,懂得孝顺了,读书习武之余,还会给自家累死累活一天的娘亲老子捶肩盛饭送水什么的,洗碗扫地,像小大人似地独立自主,都不用人cao心。 子复如此,母亦何求。 众人皆言,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性表现。 有这口碑在,不少人把自家调皮捣蛋无恶不为的小子托给顾家千金,也不求闻达于世,只求将来不偷鸡摸狗赌博斗钱败光祖宗家产就行了。 顾家琪遂整出一所小学堂,就在新矿区附近,请饱学之士授课,延军中校官练武强身健体。这是宣同府地的新时尚,少年儿郎以进此地为荣,要是受不了苦逃跑,那会被道上所有弟兄们看不起,是饿着你要你干见不得人的事不成,连这点苦都忍不下,将来还有什么出息,就是当打手都没人要。 如此,个个发奋图强,清晨出cao时喊的号子比矿地的喇叭筒还亮。 潜在影响,矿工们干活颇为积极主动,还有人暗暗告诉顾家千金,这矿地里的猫腻,哪里是夏侯雍那厮日夜紧盯能盯得出来的,财老虎手下人jian着哩;还有人干脆把真账抄本送到顾小姐那儿,该咋地就咋地。 另一头,金矿给的工钱爽快丰厚,都是一日一结,孤身汉子很快攒够银钱,半个月就有香香的老婆抱,这不得不说一折戏谈,人都说,赶着给顾家干活的人队伍可以排到花马池去。 东宫谈判?北夷大军逼近?那算什么事儿,有顾照光在,大家放一万个心。 宣同挖金矿的日子很宁静,很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