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费嬷嬷过来请兰若去吃饭。 到了正房,才发现屋子里除了上午见到的几个人,还多了两个男人。年龄稍长,身形适中,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的那一个,想来是二舅舒礼了。至于三舅舒友则清瘦修长,眉目间有淡淡忧郁,看上却不像得志官员,倒有些诗人的感觉。 两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兰若行完礼,半响,年长些的舒礼才感慨道:“都长这么大了。” 舒友则道:“这次来了,多住些时候。有什么需要的都跟你三舅母讲。” 兰若乖乖的笑着应着,第一次见的人实在没话说。 两位舅舅大概也不知道跟兰若说什么,一时气氛凝在那里。 还好晚饭很快摆好了,因为有兰若和那拉梦洁两个客人在,菜色很是丰盛。不过因为有舒礼和舒友两位男主人在,饭桌的气氛很是僵硬。 几个表姐和表哥好像都害怕舒礼似的,他不过无意的扫了众人一眼。兰若就感觉坐在旁边的文巧哆嗦了下,而上午表现胆大泼辣的文扣,这会儿则像个最正宗的大家闺秀似的,数着饭粒吃饭。至于舒泽远更是乖巧的不得了,老实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在这样的气氛下,能有胃口才怪。兰若勉强吃了一小碗饭,就跟着众人一起放下筷子。 饭一吃饭,就有丫环捧上早就备好的清茶,兰若知道这是漱口用的,国公府也有这样的习惯。 两位舅舅漱了口,放下茶盏,一前一后站了起来,又交待了两位舅母好生招待亲家小姐和表小姐后,终于走了。 他们这一走,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十倍不止。文扣文巧文慧全放松下来,舒泽远更是像放出笼子里的小鸟,几乎在舒礼和舒友前脚走,他后脚就跑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屋子里留下的人就开始喝茶的喝茶,说话的说话,吃点心的吃点心。那拉梦洁碍于文扣上午的话,这会儿倒不好和兰若太过亲近。 兰若和文巧坐的近些,趁机问起文巧,文扣好似对自己有些不喜欢似的。文巧笑着道:“兰表妹多心了,二jiejie绝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兰若看她不说,又磨了磨。文巧才悄悄的道:“按说也不值个什么,不说又怕你想歪了。既如此,我说了,你听听就算了。就是上午母亲送给你的翡翠镯子是二jiejie早就看中的了。偏偏母亲一直没给她,这次反倒给了你,二jiejie心里一时有些不自在而已。” 兰若一听,道:“这可是我的不是了,倒抢了二表姐的心头好。回头我就给二表姐送去。” 文巧忙拦着道;“兰表妹,切莫如此。我先不说就是因为这个,那是母亲给你的,怎么有让你再拿回来的道理?二jiejie虽说爱那个镯子,也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再说母亲已经答应了,给她打一副赤金的镯子,二jiejie现在不知多欢喜了。” 说完又悄悄在兰若耳边道:“兰meimei,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二jiejie最爱那些明晃晃的金子银子了,给她一个金元宝,保准比给她什么花儿朵儿耳环手镯的让她欢喜。而且她先前想要那翡翠手镯,也是因为听母亲说那个值钱,她就寻摸着拿走去换金子去呢。” 她把文扣说的像个小财迷,兰若不禁一笑。两个人因为分享了这个小秘密,关系一下子亲密起来。 正在吃点心的文扣看到她们两个老是打量自己,怪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可是说了我的坏话了?” 文巧笑着和兰若对望了一眼,忙摇摇头。文扣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忽然像是发现什么了似的,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文巧道:“就是刚刚,和兰表妹越说越投契。二jiejie,你也来一起说说话吧。” 文扣望着扭头朝这边看的那拉梦洁,忽然冷笑道:“我可不敢跟兰表妹亲近,你也要离兰表妹远些才是,不然有人心里可要泛酸了,背地里不知要使什么小动作呢。” 那拉梦洁道:“文扣,你是说我么?” 文扣道:“说谁谁知道,说的就是那爱在人背后讲人坏话的小人。” 那拉梦洁委委屈屈的道:“我知道文扣你对我有误会,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文扣道:“那我可就要庆幸了,这不是故意的就害我出了个大笑话,这要是故意的不是让要我的命呀。” 那拉梦洁被说的眼圈都红了,扭头就要走。常氏和那拉氏注意到这场口角,忙一个骂文扣,一个劝那拉梦洁。总算使两个人暂时和解了。 文巧在下面偷偷跟兰若讲,才知道上次几人去文慧外祖那拉家作客时,偏文扣得病没去成。席间,偏那拉梦洁说了一句,这里的菜色都是文扣爱吃的,偏文扣生病没来,吃不成。结果,闺中就传开了舒家的二小姐是个吃贷的流言,弄得文扣都不敢出门作客了。这不,文扣就把那拉梦洁恨上了。 原来如此,可是听着却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啊,怎么就扯到阴谋上来了。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 没一会儿,众人散了。 临出门,锦心往院子里探头探脑的,左右扫视了一圈,方道:“表少爷不在,小姐,可以走了。” 弄得兰若和莲喧都奇怪的很,舒泽远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等到了藏香阁,关上门,莲喧马上问:“我可不知道锦心的胆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小了,竟这样的怕表少爷?” 锦心道:“我才不怕他呢,我是怕他来招惹小姐。” 兰若不禁啼笑皆非,才几岁的小屁孩儿,虽然古代的小孩儿是早熟,但再早也早不到这份上来吧。 莲喧扑哧就笑出了声:“表少爷和小姐都才多大,你cao这样的心太早了吧。” 锦心看着二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着急的道:“你们不知道,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这个表少爷要掀小丫头的裙子。还好我避的快,不然我也跑不了。” 兰若和莲喧两个听得面面相觑,这也太那个那个了吧。 莲喧还记着上午锦心作弄她的话呢,笑着道:“你避什么避,要是表少爷掀了你的裙子,正好让小姐作主,把你许给他,岂不平白得了个佳婿?” 锦心不依了:“我才不要呢,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不定是个什么样的色中饿鬼呢!照我说,小姐要离他远远的才好。” 莲喧对她这话倒是深以为然。居然也神经兮兮的道:“你说舅太太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我们小姐这么好的人,舅太太想来个亲上加亲的也寻常。” 兰若心里大汗,这都cao的什么心啊。这才多大呀,再说她们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的,姑表亲可是近亲,怎么可能通婚?至于对舒泽远的这种行为,她倒不像莲喧和锦心那么有恶感。在前世的时候,她好像听当小学教师的静如说过,小孩子在童年就有了对性别方面的好奇,随着年龄增长,这种好奇就会渐渐减少,直到青春期的二次苏醒。 扯远了,话说那拉氏请自己过来绝对不会是为了莲喧和锦心现在说的这原因。看情形,那拉氏竟像是极赞成那拉梦洁和自己亲近,再想到瑶梅说那拉氏是因为听到董鄂文和要续娶才请自己过来,兰若已经有一些明白那拉氏是什么心思了。 只是,想不明白的是,那那拉梦洁容貌出色,又正值芳年,虽说是个庶出,但其父也是有实权的。就算配不上阿哥,配个宗室也是配得上的,又怎么会动起给人做续室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