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望着绣娘的侧脸,由衷地露出幸福的微笑,道:“绣娘难为你了。”轻轻的坐在绣娘的身侧。 绣娘手中的筷子略微一顿,笑望着慕白道:“一家人说这话做啥,以后日子还长,······”余下的话,绣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以后的生活谁都不知道。图的就是眼前的安稳,祥和而宁静。 “春桃说过段时间,想来好好谢谢你!”慕白想起什么?憨笑出声,不自然的摸着后脑,盯着绣娘自笑。 绣娘挪了挪身子,被慕白看的不好意思,道:“谢我做啥,那是该做的,在说老刘家本来就很满意春桃,要不是三姨太突然搅局,也闹不出啥事。”绣娘安奈翻白眼的冲动。 大户人家就是挑剔,明明就没啥事,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就没瞅见他们有啥好的,还是小户人家日子安稳,不要整天过的胆战心惊。 不过,脑海中浮现三姨太刘喜凤森冷的眼神,心底浮现不好的念头。四爷究竟想做什么?还有他和三姨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三姨太看她的眼神,满是嫉妒。 慕白见绣娘皱着鼻翼,心情很好,道:“老刘家的儿子,我也认识,在吴县衙门里头当差,虽然右脚跛了,但为人还不错,不会亏待春桃。前些日子还问我要不要去衙门,他还留了个位置给我。”慕白憨到,清亮的眼睛,看不出一丝的污垢,纯洁的恰似孩童。 绣娘笑道:“难不成你想去,别忘了娘可不想你去衙门,西坊开业,你得帮衬着家业。衙门乱着,一个不好就会掉脑袋,我也不赞成你去。”最后,绣娘的声音慢慢慢了下来,想起前世看着那些个宫廷剧,阴谋算计,光是想着,就浑身不自在。 好在她附在这具小女孩身上,而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勾心斗角的生活太累,与其大富大贵的奢华生活,她更向往小户人家的温馨。 慕白望着失神,面带忧色的绣娘,眼底闪过一丝精芒,紧握拳头,道:“绣娘不喜,以后我便不提,西坊也能养活咱家五口。” 虽然不知道绣娘为何排斥衙门,但竟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他只是记着以前夫子说的话:大丈夫要有多作为,切记碌碌而为。看着娘和绣娘,或许从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们很快乐,这就足够! “嗯!”绣娘笑着点头,对于历史,她记得并不详细,康乾盛世对她而言太过笼统,她活生生的生活在这里,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并不存在小说中,就在她的身边。 她图的是安稳,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其他的她并不奢想,拿到花灯画谜这事,把西坊的名头打响,不愁日后西坊开不下去。不愁一家人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绣娘。”建存气喘吁吁跑了过来,道:“四爷让你过去,说是商谈花灯画谜一事。”枯黄的脸,不似之前那般,渐渐恢复了光泽,不过身子骨依旧瘦小,恐怕短时间内,别想完全恢复。 放下手中的碗筷,微蹙眉头,没有多想,走出后院,朝阁楼而去,慕白思索片刻,尾随而去,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脸,老实巴交的模样,让人升不起一丝防备。 “不错,细腻的针线,色泽绝佳,层次分明的铺陈,想不到如此简单便将女子娇媚绣的栩栩如生。”四爷啧啧称叹,双手爱恋抚摸着图中的女子,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扶柳而盼,仅仅只是一个背影,轻易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垂在半腰的发丝无风自动,好似图中女子慌神的思绪。河中荡漾的碧波,恰似女子的心房。 在左侧提着一句词,豁然便是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念完之后,四爷痴迷的望着图中女子,如此神韵果真只有瑶台月下才能相逢。 激动的神情不言而喻,微颤的双手宣示着此时他激动地心情。 他从未想过紧紧只是一副绣图,能这般震撼人心,饶是朝中最有名的画室,恐怕也要稍逊三分。苏绣娘,你究竟是何身份?当年沈氏落魄流浪到沈家村,一手高超的绣活,让不少人心动不已,沈府也伸出橄榄,无奈沈氏心意已决,不愿入府为奴。 沈府毕竟是富贵人家,做不出强人所愿只是,当年也就过去了。想不到时隔十年,苏绣娘的存在,再次打破了众人的视线,当年沈府曾私下查探过沈氏的身份。 无奈光凭沈氏二字,普天之下不知凡几。只知道沈氏一家三口为逃避饥荒而流浪到沈家村,除此之外,找不到丝毫有用的消息。 绣娘踏入二楼,便听到四爷的夸赞,噙着笑靥,上前作揖,道:“不敢当,只求能入四爷之眼。”宠辱不惊,从容的表情,让众人新奇不已,有多少在面对沈府四爷的赞叹,能做到这般平静。 不得不说西坊着实不错,周遭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和西坊沾上边。 毕竟商人图的就是一个字——利,西坊身后有沈府这么大个靠山,不愁日后不飞黄腾达。 四爷抬头望向绣娘,除却之前的欲望,还多了一份审视,视线在落到身侧的慕白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道:“这副美人扶柳图,我带去吴县,这次花灯画谜一事,绣娘可有十成把握?”收起嬉笑玩乐的神情,此时的四爷看来很是高贵,让周遭众人不敢正视。 右手随意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微扬的嘴角,捉摸不透。 慕白垂着头,清亮的眼睛瞬间幻化变得犀利精明,微蹙眉头,这个男人很危险。传言说沈府四爷不爱权,不爱名。独爱美人与笔墨纸砚,现在看来,传言不尽真实。 思索良久,眨眼便恢复平时的憨厚,傻笑站在绣娘身侧,将绣娘完美的隔绝在他的羽翼之下。 见状,四爷闪过一丝错愕,他的错觉吗?总觉得面前这个傻笑憨厚的少年,那双清凉透彻的眼睛防备着他什么?随即怅然一笑,怎么可能?就算少年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弱冠少年,怎会看透他,饶是大哥,都被他骗了数十年。何况只是一个愣头少年。 要是知道以后他会因少年,而落魄,恐怕此时他不会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