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昏迷过去的海棠自然是不知道现在在浴徳堂中发生的一切,依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沉沉睡去。 “快来人扶这宫女起来。”见事情已开始有了转弯的苗头,四阿哥不动声色的唤了身旁的人去扶年海棠起身。 可年海棠因为昏迷了过去,身子软搭搭的,怎么扶也站不起身,一个太监便使手掐了人中。 好半晌,海棠才在一阵身体的疼痛中醒来,双眼睁开,只觉自己人中处,传来火飘火辣的疼。定神一看,这本来小小的浴徳堂内不知何时挤着黑压压的大票人马。 经过那么久的折腾,海棠虽然已是疲惫不堪,脑筋不太灵光了,可看见这个康熙皇帝在眼前还是能一下认得的。 “奴婢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认出了皇帝在眼前,忙忙重重的跪了下去。 “起来吧,想不到这刑部的大牢下手那么重,这也不是朕的本意。” 康熙微微蹙了粗短却并不发黑的眉头,并不看海棠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刚才还落在海棠身上现下却被丢在一边的木棍。 听着康熙的话语中,淡淡的似是有些歉意,又似是一切理所应当。 海棠跪在那里头也没抬,并未发现康熙的若有所思,只是一味脑中飞转,开始揣测到底康熙刚对自己说那句话里是什么意思。 而站在一旁的四阿哥早已将康熙的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他心中清楚康熙盯着那根已打出裂痕的棍子,心中是有所动的。 “年海棠,朕已免你跪拜之礼,为何还不起身?”海棠低着头不回话也不起身,终于打断了康熙的若有所思,让其开口询问道。 “回皇上的话,虽然奴婢现在身体的疼痛与疲惫的确让奴婢很想站起来的,可奴婢心里的屈辱却让奴婢站不起身来。” 海棠忍着身上的痛微微张口道,声音虚弱不已,可在这安静的浴徳堂里字字无比清晰。 “哦?”康熙踱步走上了赵大人之前在案桌后的座椅,那跪在桌椅旁的赵大人连忙跪着挪开了身体。 “奴婢虽然受了些皮rou之苦,可再苦再痛也没有心上所蒙的屈辱沉重,因为奴婢心中问心无愧、清清白白,所以到现在心中仍然是觉得皇上依然是明君,定会将定妃娘娘小产之因差个水落石出的,因此奴婢觉得受这些苦是值得的。 可因为现下事情的真相尚不明确,因此众人自会把这些嫌疑加注到奴婢的身上,奴婢自然是站不起身来的。” 说完这番话,海棠觉着自己的身体的肌肤上已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累得不行,心中却很是畅快。 这番话不管是在上位的康熙听来,还是一旁的胤禛、李德全以及宫女太监耳中听到,都有一种莫名的振奋。 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从未听过一个女子如此说话的,那柔弱的音调也许常听到,纤细的身躯常见过,可那话中的语气却是从未遇见过的。 此时此刻,在康熙和胤禛的心中,都真心的觉着海棠是不一般的了。 因为年纪的差异,在年迈的康熙看来,海棠聪慧,美丽,是很有新鲜感的;而在胤禛的心里觉着,与这海棠见面不过才短短三次,甚至两人并不算真正的相识,可不管是她的清亮的眸子,还是时而蛮横时而温柔的个性都让他觉得深深的好奇,甚至对她产生了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 “视清白尚于发肤之痛,言真理不畏强权之威。从今日这番话语里,见得出你是懂大体、通情理的女子,对朕、对天家也是虔诚与信任,那朕就更不能辜负你信朕是明君的期待。你待会儿就回你的住处先养着伤,需要传唤你查案时再来刑部即可。李德全,即日起,此事交给老八来彻查,你全程督办。我看这刑部的规矩是该好好改改了。” “皇上圣明。”李德全哈腰附和到。 “至于这刑部的逼供的手法,着实有些重了。事情的原委还尚未查清,若是都用这么重的刑罚的话,难免会屈打成招。这么一来冤案不就太多了吗?” 康熙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刑部刑罚的漏洞如此之大,竟然自己从未察觉,心中更是隐隐不快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据奴才所知,并非是所有刑部大臣都是如此审案的。” 李德全手执拂尘,在旁小心应答道,的确并非所有刑部官员都是如此审案,可李德全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大多数官员审案都是用的重刑。 可他知道,这话是真不能说出口的,眼下瞅着皇上是真怒了,要是把这话再一说,势必得对刑部大动干戈,牵连甚广。 做奴才的,重要的不是把所有是非黑白都得辩清楚,而是要让自己的主子们心情随时保持愉快,这样才不会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嗯,那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这次的主审官员是谁?”李德全的猜测确实没错,康熙原本心中升腾起来的怒火,顿时降下去了不少,可余火也是会烧伤人,至于这被烧到的,只能是那个倒霉的赵大人了。 “回皇上,是刑部新上任的赵大人。”李德全答道。 “新上任的?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让刑部蒙羞,朕必须好好严惩,否则怎么正这股歪风邪气。传朕口谕,将赵大人的乌纱帽即刻摘下,流放宁古塔,终生不得回京,其家眷允许随行流放。” 康熙的几句话,就让跪在那里的赵大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他明白自己好不容易花钱筹得的“锦绣前程”已经化为了泡影,而且自己家道命运就此沦落了。 康熙宣布完了自己的决定,便回了乾清宫。海棠同锦瑟一起,也被椒房殿派来的宫女扶着回了椒房殿的住处。 椒房殿西偏殿一所,槐花树下的石凳上,梳着两把头,上面缀了些宝蓝色的珠子,身上着了身粉色的旗装的海棠,坐在树下喝起了茶。 这回椒房殿已差不多十天了,今天才得起身到院落里坐坐,晒晒太阳。虽说十天过去了,可海棠身上的淤青可是一大片儿、一大片儿的。 按着还是真真的疼,可这十天的足不出户确实把海棠闷坏了,就得今天出了门,泡起了小茶,吃起糕点,权当是给自己散散心了。 这十天里,海棠因为被赵大人打得起不了身,对于定妃小产缘由的调查,八阿哥胤禩几乎每日亲自来住所,然后再细细询问,每次总会不经意的捎上那么一两种膏药,或是小玩意儿。 “今天都起来了呀。” 一阵朗朗笑声传来,海棠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八阿哥来了,心中只觉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嗯,见过八爷,心中总觉着那么躺着不是回事儿,现在身子能动了总觉得还是出来晒晒太阳好些。” 海棠答着话,脸上竟自己也能觉着发烫了起来,每天这么见着,倒也是自己盼望的,可当每次细想、盘算着与八阿哥的未来,心中却又觉得难受,只得去压抑自己的感情,一来二去自己心中的这种对八阿哥的思念竟然在这种压抑下竟然开始了增长。 “今天我托人从云南带的白药到了,听别人说这可是对你的伤有奇效。” 温柔而带有关切的声音传来,不用抬头海棠也知道是八阿哥胤禩来了。 “云南白药?竟然有云南白药?”海棠感觉诧异无比,说实话,在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在海棠的心中早已诅咒了这个破清朝数千万次,因为要是在现代的话,自己随便买瓶云南喷雾喷一个一两天,自己身上的伤也估计早好了。 想不到自己前几老挂在心里念叨的云南白药,现在居然被八阿哥胤禩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竟然会知道这产自南方蛮夷之地的云南白药?”八阿哥胤禩心中顿时感到十分的差异,这云南白药就是在京城里的王宫贵胄也是鲜有人知,这年海棠是年家的小姐没错,可年家家里的势力再好,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竟然能知道这种东西,实在是有些奇怪。 “嗯,知道啊,就是云南当地人特别喜欢使用的一种药粉,它是由很多种中药根据他们自己祖传的秘制配方研制而成的,对跌打肿伤甚有奇效。” 海棠漫不经心的说道,确实,身为现代人,每天只要打开中央电视台就可以看见云南白药的广告,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