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老夫人,她目光瞥向尤氏,定是她,定是她在老夫人嚼她的舌根,才使得老夫人一进门就挑她的茬!刘姨娘忿忿不平,却无所发泄,只好低垂眼眸,不敢贸然开口。 娘亲知道老夫人是为自己说话,但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看了一眼刘姨娘,为难的是不知改如何开口,犹疑片刻,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季锦见娘亲这副模样,是又气又急,她有些担心娘亲出口为刘姨娘说话,这样一来,就算是祖母待娘亲再好,恐怕以后也不会再管娘亲的事情了,季锦搀扶着祖母,顺势道:“祖母莫气,娘亲也是离家几日,府里的规矩自然是有所欠缺,这下娘亲回来了,那些个不懂规矩的人,娘亲定是会好好处理的,娘亲,是罢!” 尤氏见季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连忙点头应道:“娘放心,我会赶紧接手府里的大小事项的。” 这话一出,刘姨娘心上一突,尤氏不好管事,原先就算尤氏在府中,府里的事情大半也是要经她手的,如今……刘姨娘心不顺的看了一眼季锦,这个贱蹄子!尽坏她的事情。迟早有一天要将她收拾了! 老夫人淡淡的应了声,绕过刘姨娘,身后的王mama提着老夫人的包袱紧跟在祖母身后,王mama是跟随老夫人一块来的人,面相拘谨,不怎么爱笑,是一个很公正的mama。 回了府中,各房各院的都各自回去了,而季锦则随着老夫人去了书意院,书意院正属中间,中间线与垂花门一样,将东厢和西厢分隔两地。 老夫人带过来的人只有王mama,娘亲便又调了几个家生的一等奴婢和几个三等粗使丫头和婆子。 王mama是老人,自然懂得怎么调教丫鬟,书意院的事情,娘亲不想插手,也就全吩咐给了王mama。 车马劳顿下,老夫人累了一天,将季锦与尤氏遣了出去,回房歇着了。 待老夫人趟在了床榻上时,眼睛却迟迟没有闭上,一旁的王mama扇动了手里的蒲扇,见老夫人睡不着,轻声说道:“老夫人,您打算插手府里的事情吗?” 老夫人沉了会,转了转手中的翡翠玉镯,眼皮微微抬起:“绿荷,这事你如何看。” 王mama不动声色的扇着手里的蒲扇,脸色依旧拘谨:“奴婢是个粗人,这事儿,不敢妄下断言。” 老夫人突然笑了一声:“且说罢,这么多年了,也就你最懂我。” “老夫人,您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也就是依着伺候您岁月长了,才敢多嘴几句。”王mama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随后才道:“依奴婢看,只要书意院没有什么损失,这事还是别管了,大太太这几年,常常是往齐州跑,奴婢看的出,大太太没争得心思,大太太都没这心思,老夫人又何必费心去与那个刘姨娘计较,大老爷现在********都在刘姨娘身上,奴婢最担心的还是,老夫人若处置了刘姨娘,可能会闹得大老爷与您不合……” 王mama小心的将话说完,然后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见老夫人没有动怒,才又继续道:“大小姐才是刚回季府,难免多了几分野性,可以后嫁人,最要不得就是野性,也许刘姨娘还能将大小姐的野性磨一磨,这样一来,对大小姐也是有好处的,奴婢愚见,老夫人您过耳就行了……” “我看你是聪明着呢。”老夫人瞥了眼王mama笑说道。 王mama的话不无道理,她不插手是最好的,可她也是从尤氏那样一步一步走来的,只是尤氏的那个性子,她叹了口气,教育了几次,还是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死泥扶不上墙,倒是季锦,老夫人笑了笑:“大丫头的性子确实野,比晴儿强了不少,磨没了未必是好事,而且依我看,应该是越磨越烈。” 王mama连忙点头应着,突然想起了往事,立即道:“可不是嘛,看见大小姐,令奴婢想起了老夫人您还在许家的时候,那时的老夫人比现在的小姐还厉害呢!” 王mama是跟着老夫人从许家出来的,对于许家的那些事情,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还是心惊rou跳。 提起许家,老夫人眼神不由的黯淡了几分:“许家现在是什么情形了?”自老夫人的父母双双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许家有联系了,许家的那些个亲戚,不过是想依凭着她现在的身份,讨好她,想想他们曾经的嘴脸,都心生厌恶。 王mama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见老夫人又问起许家,心放下了一截,出言道:“奴婢也是听说,许家的院子落到许二爷手上了,另外的二十亩地是分给许三爷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这家迟早让他们给败了!那个官职呢?那个官职是谁替上了?”大周的制法,官职不论大小,皆是世袭,虽然许家只是一个齐州县令的官职,但这也足够支持许家过活了。 “是许二爷的儿子。”王mama脱口答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轻闭上了眼。 ……… 季锦与娘亲出了书意院,走在回东厢的抄手游廊上,娘亲道:“锦儿,刘姨娘的事情,你相信是娘做的吗?” 季锦挽上娘亲的胳膊,亲昵的说:“娘,锦儿自然是不信了。” 娘亲略松一口气,眼眶微湿:“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你爹爹,我……罢了,罢了,你相信就好了。” “娘,爹爹他应该也是不信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娘不必多虑。” 娘亲闻言,还是一脸愧疚的叹息一声:“刘姨娘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娘懂得她的心情,她以为是我做的,所以她恨我,也是在常理之中,只是可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季锦一脸无奈的看着娘亲自责的模样,真不知道是娘亲太善良了,还是娘亲太傻了,刘姨娘害了她,她还能理解刘姨娘……季锦顿了顿,将声音放低:“那要是刘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