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他们学上一个多月,也只能劈劈树砍砍柴,不足,经验又太少。 四灵族宝物不少,要寻来几把神器也不难,但无一把能与北溟的诛仙剑相比,九眼馋着北溟的诛仙,心里时时刻刻想要借剑。 “你现在还不能发挥出诛仙的实力。”北溟实话实说,“更何况我以元神淬炼诛仙剑,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人能得心应手地使用。” 九一听,不禁有些失望。“那轩辕剑,昆吾剑呢?” “修为不深,野心不小。”北溟如是评价,“天剑、地剑、人剑,这三把剑都不是你现下能使得动的,先好好修习吧!” 九无奈,只有继续用自己手中的剑砍砍树劈劈柴,努力做到一剑一棵倒! 见六人整日对着不动的树木猛砍,凤曦深觉不是办法,便找了一天带几人下山实践。 “分头行动,天黑之前须猎到十只猛兽。”凤曦下达命令,拍了拍掌,六人便各自寻了个方向跑开。 此时六人的修为比初上昆仑时高明了不少,在林中隐藏行踪,潜伏伺机而后动,然后用北溟所教之法,一击必杀。 九诛杀了两只猛虎四只玄蛇,炼取内丹在手,便向更深处走去。忽听得后方树林传来沙沙声,脚下一顿,谨慎地伏低了身子观望。 “夫君。你说西王母是真心要惩治嫦娥吗?”说话地是一名女子。九躲在一人高地草丛中。隐约看到那女子湖绿色裙摆。听声音。似乎是极温柔一人。 她唤为夫君地男人身着白衣。墨发飞冠。隐约可辨是个俊朗地男子。“若是真心。只怕娥如今早已形神俱灭。” 九心里觉得这名字耳熟。细想了半天。才忆起是昆仑试炼时拦下三青鸟地仙子。那仙子颇有几分英气。九对她也有几分好感。如今听来。她竟似受到西王母重罚了。 那夫妻二人走到中途忽地停了下来。转身冲九藏身之处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九地隐藏之术并不弱。只是遇到了两个更强地人。在昆仑这一带出没地。绝对没有弱者。 九整了整衣衫。自草丛中走出。微笑施礼道:“在下四灵族九。恰好经过此处。无意冒犯两位。” 二人见走出来的是个美貌少女,一惊,又听她自报是四灵族之人,又一惊。男子首先反应过来,回礼道:“在下赤松子,这是内人女桑。” 九也是一惊。女桑乃炎帝之女,与赤松子私奔逃进昆仑山,这事她倒是听三哥说过。赤松子丰神俊秀,温文雅若,女桑温柔静美,外柔内刚,两人互订终身,炎帝棒打鸳鸯,这二人便毫不犹豫地私奔出逃。这昆仑八百里地,巫妖两族皆管不到,可算是四灵族的地盘,然而四灵族也只在昆仑殿活动,山下之事向来不理,因此这里俨然成了隐居逃亡圣地。赤松子夫妻虽说不与四灵族打交道,却也要对他们敬重礼让三分。 “我刚刚听你们说起嫦娥仙子,她出了什么事了吗?”九问道,又补充,“我承蒙她出手相救过,因此对这事很是关心。” 赤松子见九神情不似作伪,便将事情原委对她说来。“嫦娥仙子藏匿罪犯,知而不报,黄帝震怒,西王母便只有小惩大诫。” “罪犯?是谁?” “后):。” 九一震,这事她早已忘记,这时听来,似乎其中曲折并不简单。 “嫦娥仙子受到什么惩罚?” “西王母要将她锁在月中广寒宫,生生世世不得入凡尘。”女桑叹了口气,“嫦娥也是个痴人,我们与她素有交情,今日便想去送她一程。” 九问道:“我能不能与你们同去?” 赤松子见九神情真诚,便点了头道:“只是这事关系复杂,你可千万不能同别人说。” 九不明白何为“关系复杂”,但仍是点头应允。 此处离瑶池并不远,三人怕被人发现,只能在草丛中隐去形迹步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出了树林,便见到一方白玉台悬浮于半空,九随着赤松子夫妇飞上白玉台,只见白玉台正中一白衣女子手脚尽被铁链锁住,神情憔悴,正是娥。 “赤松子,女桑jiejie……”嫦娥脸色苍白,对着来人淡淡一笑,“想不到竟还有人会来看我……” 女桑眼眶一红,看着娥如今这番模样,嘴唇微颤,“你,你真傻……” 娥摇了摇头,“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娘娘她大慈大悲……” 女桑跺了跺脚,气道:“后);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好端端一个仙子做不成,你、你不后悔吗!” 娥微笑道:“女桑jiejie,你可曾后悔?” 女桑jiejie,从一个公主沦为逃犯,与他做山野夫妻,你可曾后悔? 女桑听她一问,不由怔住,侧头去看赤松子,但见他眼中无限深情,心中一暖,左手被他握在掌中,却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娥,这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地……”嫦娥眼里泛着泪光,“女桑jiejie,嫦娥没有你们幸运,只要):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九见不得人哭,看着女桑嫦娥落泪,她也忍不住一阵阵心酸。嫦娥微微笑着看向九。“你是四灵族的九,想不到,你竟也来了。” 九抹了抹眼泪,“你帮过我,我记得的。” “你不该来这里……” “我不会告诉别人地。”九保证,又问,“我能不能帮你什么?去向西王母求情好吗?” 娥摇了摇头,“娘娘已是开恩了,广寒深锁,永世不见,我也无怨,只要他一仰头看见月亮,便能想起娥,我心中便已满足了。” “他……后);他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一切吗?”九一阵心酸,“他不是很厉害吗?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他来不了了,黄帝的人已将他抓走,只希望他能熬过九雷,嫦娥于愿足矣。” 是这样吗?还是自我安慰? 娥 睛,一滴泪落了下来,打湿了足下白玉。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他活着,却永远忘了嫦娥,他或许会爱上那一轮明月,却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何而爱,更不知道那月中有一人如他一般相思成狂。 他身边会有别的女子,他会不会为博她欢心,笨拙地学唱山歌,笨拙地编织花环,只因为她说了一句桂花香,就将山野种满桂树…… );,不要,不要忘了嫦娥…… 可若是记得,便只有痛苦,唯有忘记,才能幸福…… 娥啊嫦娥,你并没有那么大度。你不能忍受他身边有其他女子,不能忍受他对她笑,就像他曾经对你一般温柔。 可是你还能如何…… 看着嫦娥的眼泪一滴滴落下,九也忍不住垂泪。最怕的,不过永别,却难忘。 “女桑jiejie,娥要走了。”平复了呼吸,娥颤声对女桑道,“感激你前来相送,希望你们……白头偕老……”那是我与他不能完成的梦想…… 袖子下,赤松子紧紧握着女桑的手,与嫦娥比起来,他们是多么幸运…… “九meimei。”娥对九说道,“我颈上有一个坠子,你能不能帮我取下来?” 九点头,在嫦娥领口处找到一个用红线串着地白玉坠子,雕刻着的是一只白兔。 “九meimei,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的!” “如果):能活过九雷之刑,你帮我,把这个玉兔交给他。 ” “娥!”女桑惊愕道,“怎么可能有人能熬过九雷?” 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九,见九郑重点了点头,她才露出一个微笑。 赤松子和女桑不便出昆仑山,只有九,四灵族的九可以在八荒来去自如。如果她地努力没有白费,后);一定会活下来的!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个微笑,脚下白玉盘微颤,一团白光将嫦娥裹住,疾速飞向天际,最后消失不见…… “九meimei,我们走吧。”女桑拭了拭眼泪,三人一同飞下玉台。 “女桑jiejie,后):和嫦娥相爱很久了吗?” 女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何才叫久呢?他们认识,大概有一百年了吧。那年娥与我谈心,说有个男子竟翻阅了赤水边地山岗岩石,来到瑶池附近徘徊不去,还猎杀了不少凶兽。那男子自称是后);,后):是三界第一神射手,却是个莽夫,我知道嫦娥不喜欢莽夫,却不想后来几次见她,她竟为那莽夫说起好话。她自然以为自己是在抱怨,却不知在旁人看来,又是如何幸福……” “她说那莽夫又蠢又笨,她见他受伤就用手绢帮他包扎伤口,可那莽夫事后却将洗得破布一般地手绢还给了他。” “她说那莽夫手脚笨拙,连编个花环都不会,摧折了满山的鲜花才编出个难看得要命的花环。” “她自己没有发觉,她的话里从来离不开那个莽夫,那莽夫昨天做了什么,今天又做了什么,真是笨得气死人,为了雕个玉兔,竟然毁了小半座白玉山,那双手除了弯弓射箭,什么都不会做……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喜形于色,嘴上虽是骂着他,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幸福得都快溢出来了。那个神游八荒,四海为家的后裔,竟为了她,在昆仑待了将近一百年。” 娥一直以为,她这一世,几千年也好,几万年也好,不变地便是这瑶池绮丽的山水秀色,这五光十色,在她眼里,一日日变得单一,直到那人出现,漫山遍野,都是风华。 她向来讨厌那粗鲁地莽夫,又喜欢动物,对这个三界第一射手,第一猎人,她一直不假辞色,偏偏这莽汉脸皮极厚,不管她怎么赶,他都死赖着不走。 从日日见他就心烦,到一日不见他就不安,这其中是多久呢? 十年? 二十年? 不知不觉,他在瑶池外的小茅屋里一住就是五十年。 娥地心不是石头做的,就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看着他凿了一座白玉山,坏了多少白玉,只是因为她喜欢地那只兔子死了,他见她流泪,他也伤心。 她说这偌大瑶池,只有她一人,一点人声都没有。他上了心,竟然去学唱山歌,真真吓死人了!她捂着耳朵大叫:好难听好难听!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痴傻又笨拙的莽汉,他弯弓搭箭,可以一箭三雕,他目光坚毅,出手果决,四海为家,交友遍天下。他是英雄后);啊……只是到了她面前,才变得笨拙了。 她一生都未踏出过昆仑,他却问她愿不愿意同她一起游历八荒。她沉默了十年,直到那一日,她对他说,想去东海看看。他怔愣了半晌,方才傻乎乎地咧开嘴,却又一把抱住她转圈,把她转得晕头转向,气呼呼地拍打他的肩膀,这莽汉,这后):,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只是抱着她,红着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如那漫天云霞…… 那一天,一朵桃花飘来,送来了夸父地死讯。第一次,她看到他的愤怒和悲痛,带上震天弓,他离开了,告诉她,等他三个月。 却不想,等来的却是缉捕令。 白玉兔子在手中渐渐暖和,一颗心却渐渐凉了下去。太阳在瑶池那边落下,他踏着满天云霞而来,身上满是伤痕。 她流着泪照顾他,瞒着他上瑶池盗取仙丹,有了这仙丹,纵然将来遭受九雷之刑,他也能护住最后一点元神,留得青山。 别人只以为,西王母惩罚她的是藏匿逃犯之罪,却不知事实上是偷灵药。西王母隐而不发,她心存感激。若非她有意放行,她又如何能顺利偷到灵药。 );,你百年的深情,嫦娥仅能以此相报了…… 昆仑,瑶池,赤水,再无一人,翻山越岭,来到她面前,只为她低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