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贪狼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第二天傍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关上大门,就看到他和那个女孩一起出现在门口。 “我带来了,你们看着办吧。”他说。 这下,轮到我们傻眼了,怎么办?还真的带来了。 玄麒和我对看一眼:“秦龙,介绍一下吧。” “这是……”显然,贪狼还没有记住人家的名字,“你叫什么来着?” 女孩红着脸,小声说:“我叫桂盈盈,桂花的桂,盈盈一笑的盈盈。” “哦,好名字啊。”玄麒称赞道,“你好,你好。” “男的,玄麒。”贪狼朝我们抬抬下巴,相当简短地说,“女的,青鸾。” “走吧,别站着了,进去坐。”玄麒热情地把桂盈盈往屋里让。 走到屋子门口,发现巫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还微微笑着:“秦龙的同学吧?” “巫炀。”贪狼已有了些不耐,想进屋,路却是被挡住的。 桂盈盈抬头,迅速扫巫炀一眼,又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你好”。 这时,沈天晖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也是一愣:“这位……秦龙的同学?” “沈天晖。”贪狼又是一抬下巴。 桂盈盈同样扫沈天晖一眼,欠一欠身。 “请进,快请进。”沈天晖忙拉着巫炀,让开一条路。 等所有人在客厅里坐好,沈天晖动作麻利地切好几个苹果,又泡了几杯茶端出来,连说“别客气”。 “听说,你是和秦龙一起转学过来的?”巫炀很少见地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直截了当地问道。 桂盈盈点点头。 “之前,也是在A市上学吗?”巫炀又问。 “是,但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桂盈盈小声说。 “哦,真巧。”巫炀颇有深意地道。 桂盈盈笑笑,端起茶,拘谨地喝了一口。 巫炀不再提问,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拿过一直放在茶几上的英语教科书翻了起来:“对了,秦龙提过没有,我是他的英语家教。” 桂盈盈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昨天应该是要帮他辅导的,但他回来说自己上课的时候都在睡觉。”我想,既然人已经在这里了,就赶紧切入正题吧,“你们昨天下午的英语课上的什么内容?” 桂盈盈又看我一眼,小声道:“我们昨天下午没有英语课,而且,你手里这本书是上学期的。” 我一窒,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沈天晖适时开口,替我解了围:“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街拐角的地方开了个甜品店……”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没等话说完,玄麒就忙不迭地打断,“不如,我们大家一起过去坐坐?” “你就别凑过去当电灯泡了。”沈天晖笑着,一拍玄麒的背。 “就我们两个?”贪狼指着自己的鼻子。 桂盈盈则是满脸通红,头越埋越低。 “不好意思?”沈天晖怕是早就想好了办法,“要不,巫炀请客,他和青鸾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什么?怎么又扯上我了? 巫炀毫不在意,反而表示赞同:“好,我请客。” 玄麒嬉皮笑脸地朝我眨眨眼睛:“顺便把晚饭也一起吃了吧,秦龙mama那边,我来应付。” “你要请客吃点心,还有晚饭?”贪狼听到有吃的,眼睛一亮,“晚饭吃什么,我可以随便挑吗?” 有了身体不过几天,我就发现他对各种食物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浓厚兴趣,看到什么都想吃,根本不在乎好吃难吃,只一股脑地胡吃海塞。 对此,他的解释是:“很久没吃东西了,还是灵体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就只觉得饿,再说,同化很耗体力的。” 巫炀走过来,一手搭在我肩上:“可以,随你挑,走吧。” 我想拒绝,但心念才动,就感觉到被他的手轻轻捏了下,无奈,只好站起身。 走出去的时候,玄麒抱着妙妙,和沈天晖一起站在门口,笑得犹如把丈夫送出家门的日本小媳妇,就差鞠躬来句“您请慢走”了。 贪狼一个人兴冲冲地在最前面,桂盈盈跟着,放松了许多,不再低垂着头,巫炀和她并肩走着,扯了些“秦龙成绩好不好”之类无关痛痒的话,看起来,很有些“亲切的大哥哥”的样子,但桂盈盈很少回答,只是不时地笑笑。我则慢吞吞地蹭在最后,十分好奇巫炀到底打算怎么办。 甜品店离得并不远,走路五分多钟就到了。店里洋溢着nongnong的奶油甜香,装修得非常温馨,客人不多,只零零落落地坐着两对小情侣,还有三四个头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的女孩,看起来,应该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我们挑了个有两条长椅的位子,贪狼一落座,几乎是抢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眨眼功夫就点了好几个,再翻一翻看没什么要吃的了,才想起问我们要什么。 “够了。”桂盈盈说。 “是啊,够了。菜单上有的,你差不多全点完了吧?”我忍不住揶揄道。 这时,那几个女孩大概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巫炀看了看她们,说:“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平时是不是很喜欢和朋友来这种地方?” 桂盈盈闻言,先是一愣,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好朋友,可惜,死了。现在,我没什么朋友。”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震,巫炀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哦,确实可惜。不过,你才刚刚转学过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交到朋友的。” 说话间,服务员开始端食物过来,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贪狼毫不客气,率先向离他最近的那一盘下手:“快吃,否则,我可就全吃光了。” 巫炀把一碗冰淇淋推到桂盈盈面前:“你们昨天下午有些什么课?都讲了些什么?我问过秦龙,他不肯说,只说老师没有布置作业。今天早上,他没有一早跑去抄作业吧?” 桂盈盈不急着回答,而是用小勺在圆形的冰淇淋上剜出一小块,慢慢送进嘴里,抿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不是他的邻居吗?这些事,也要你们来管?”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我们,而是定定地注视着某处,与先前的腼腆害羞截然不同,语气中,既冷淡,又带着少许不耐烦。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巫炀现在说话的样子,居然有点像沈天晖,“他mama平时很忙,我们离得这么近,自然是要多关照关照他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相处得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听他这样说,贪狼险些喷出口中的食物。 “一……一家人?”他目瞪口呆的,嘴角边还残留着食物碎渣。 桂盈盈则显得相当平静:“有你们这样的邻居,真好。” 紧接着,抬头看看我,再看看巫炀:“你们是亲戚?夫妻?” 巫炀不置可否,问得更直接:“昨天下午,你都在学校吗?” 桂盈盈又看了他一会儿:“你可真是个认真负责的邻居。是的,我在学校。” 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一张考卷:“昨天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第二节课是体育,第三节课是物理,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语文课是讲解上次测验的卷子,体育课整节都是八百米跑的练习,物理笔记在这里。物理课是布置了作业的,秦龙今天早上没有过去抄——他根本没有交作业,从礼拜一开始,他就没有交过作业。” “干嘛要交作业?那些书,根本看不懂嘛。”贪狼嘟囔着。 “你看,确实没有英语课。”桂盈盈一摊手,转头看向我。 巫炀像模像样地拿起笔记本和考卷翻了翻:“借来用用吧。秦龙,拿回去抄一下。” “为什么?”贪狼极其不满。 “因为你一下午都在睡觉。”巫炀瞪着他说。 “你这个英语老师可真的不怎么样。”桂盈盈看巫炀不再发问,矛头指向了我,“之前,秦龙上英语课,简单的句子还是可以听懂的,被你教着教着,到了这个礼拜,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话里有更深层的意思,便不敢贸然回答,只能笑笑。 桂盈盈再次剜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个礼拜,秦龙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莫非,她觉察到了什么? “哦?有什么不一样?”巫炀许是知道我有些紧张,一只手轻轻覆在我放在椅子上的手上。 “以前,他虽然也是没有朋友,但表面看起来是很活跃的,尤其在女孩子中间,下了课,经常是身边围着一群,有说有笑,嘻嘻哈哈,根本不会死气沉沉地整天睡觉。”桂盈盈说,“而且现在,不仅成绩更差,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还和那几个家伙打了一架,也居然赢了,弄得学校里,再没人敢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