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被秦兰看得浑身不自在,到最后,索性也不吃了,又不能闷着头什么都不干,唯有不断喝饮料。 “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秦兰看到这样,伸手想去搭他的额头。 贪狼慌忙躲开,几乎是跳起来的,碰倒了好几把椅子。 “我……我去上厕所……”他见自己成了目光的焦点,急忙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小龙怎么了?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看秦兰的样子,几乎快哭出来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是,是遇到了些事情。”最终,沈天晖开口了。 秦兰紧张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那地方,确实是藏宝图上说的‘逍遥地’,被你丈夫布置得十分温馨。”沈天晖继续道,“而且,也确实有他的不少收藏。” 紧接着,沈天晖将山洞里的情形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只是并没有提及花妖、马腹,还有秦龙和秦龙父亲的死,饶是这样,秦兰也是越来越激动,当听到“卧室”里挂着的大都是她的照片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他?知道他在哪里吗?”半晌,她慢慢平静下来,问道。 大家又都傻了眼——该怎么回答她? 沈天晖迟疑很久,还是决定告诉她:“秦姨,你丈夫已经死了。” 没想到,秦兰并没有显得十分惊讶,只是轻轻点点头:“我早就想到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应该,是早已不在人世。他是怎么死的?” “那里长着很多奇花异草,算是块风水宝地,而既然是风水宝地,就肯定会出现一些精怪。”沈天晖没有直接回答,兜开了圈子。 “是被什么怪物杀了,是吗?”秦兰不仅猜对了,而且,还相当直截了当。 沈天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秦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接着说:“尽管他从没提起过自己是什么,但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是,他肯定不是人。一次,我开玩笑说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他回答我,他其实没什么本事,将来若是忽然不再出现,肯定是被杀了。当时,都是笑嘻嘻地在说话,我以为他也是开玩笑,就没往心里去,想不到……” 听了这些话,大家依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深叹口气,秦兰问道:“你们看到他的遗体了吗?” “秦姨,其实,你丈夫是被吃掉的,因此……没有遗体。”沈天晖看已经到这份上了,索性就说个清楚。 “被吃掉的……被吃掉的……”秦兰眼神发直,喃喃地重复着。 “阿姨,不要太伤心,你还有秦龙。”妙妙忍不住安慰道。 沈天晖也赶紧说:“是啊,你还有秦龙。这次去,他不仅看到了洞里的照片,也拿到了父亲的遗物,我想,他是因为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会有些反常的吧。” 秦兰闻言,像是醒了过来:“他都知道了?” 沈天晖点点头:“是的。你丈夫是个鲛人,也就是人鱼,里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什么意思?”妙妙完全没有听懂。 “南海中有鲛人,像鱼一样在水中生活,一直在不断地纺织,他们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还没等沈天晖开口,秦兰就把这段古文用白话说了出来,“小龙出生时的情景,对我来说印象太深刻了,我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了这件事,生平第一次去了图书馆,第一次学了文言文,查了不少书和资料,又看到他留给小龙的珠子,才想到他可能是鲛人。” “他也许还不是普通的鲛人。”沈天晖又说,“虽说鲛人的眼泪能成珠,但并不是所有的眼泪都行,普通的鲛人,像这样圆润晶莹的鲛珠,一生只能泣出一颗,唯有鲛人中的贵族,因为血统的关系,或许机缘巧合,可以泣出两颗来。” “就算真的是贵族,又能怎么样呢?哎……”秦兰又叹口气,“真的非常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一辈子也没办法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沈天晖摆摆手道:“不要这么客气,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要不是有这张藏宝图,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秦兰问。 “是啊,多亏了你和秦龙。”玄麒这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秦兰微微舒一口气,总算露出了些欣慰的神色,转而,又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 沈天晖知道她是在找秦龙,便对玄麒说:“你去看看,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玄麒依言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带回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贪狼。 沈天晖看看差不多了,叫来服务员结了帐,一路把秦兰母子送到家门口,正待要离去,却被贪狼一把拉住。 “我再到你家坐一会儿吧。”他背对着秦兰,挤眉弄眼的。 沈天晖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这两天也够累的了。” “我有话对你说。”贪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又瞪着眼,用嘴形比划了“同化”二字。 沈天晖面色一凛,想了想,凑到秦兰那里,压低了声音道:“秦姨,秦龙可能还有点想不通,我和他好好聊聊,开导开导他,要不今天,就让他住我们这里吧。” 秦兰尽管十分担忧,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又眼神复杂地看了贪狼许久,才转身走进自家大门。 贪狼见她进去,又附耳到门上,听着脚步声走进屋里,房门被关上,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你的新mama,感觉如何?”沈天晖又开起了玩笑。 “哎哟,我都后悔死了。”贪狼说,“当时光想着鲛人的身体不错,有这么坚硬的鳞甲,以后肯定所向披靡,所以就答应下来了,完全没意识到是要和他mama一起住的。完了完了,这等于是要代替秦龙活下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有mama有什么不好。”玄麒看我一眼,“我们想要,还没有呢。” “快走快走,别废话了,身体越来越僵硬,要赶紧。”贪狼说着,急匆匆地朝家的方向跑去。 打开大门,玄麒迫不及待地往屋里冲,险些撞上正好走出来的流霞。 “你们去哪了?为什么留下巫炀一个人?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吗?”她一看到我们,就带着怒容,连珠炮似地大声发问。 “我们去吃饭了,问过他,他说不去的。”玄麒不敢惹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解释道。 “那也不能一窝蜂地都去啊,至少得留一个下来照顾他吧。”流霞说话间,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被瞪得莫名其妙:“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巫炀慢悠悠地走出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流霞转身又瞪他一眼,一阵风似的走了,经过我的时候,照例是要“顺便”撞一下的。 玄麒看她气急败坏的,很是不解:“巫炀,你怎么她了?” “说不定,是她想把巫炀怎么样。”沈天晖打趣地说。 巫炀横他一眼,走回了屋里。 这次的西山之行,虽然遇到不少危险,秦龙也死了,但,不仅拿到了不朽草和另一颗鲛珠,还知道了秦龙父亲的下落,收获应该算是不小了。现在,贪狼找了个房间“同化”去了;妙妙变回猫,在沙发上舔毛;玄麒又洗了个澡,和沈天晖一起,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巫炀则和往常一样,坐在窗台上闭目养神。 我也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心里却是思绪纷乱——刚才是怎么回事?流霞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再转念,又想,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不朽草给她了吗?解药能不能做出来? “多久能做出解药?”正想着,就听到沈天晖在问。 “不知道。”巫炀没睁眼,随口回答。 “有没有把握做出来?”沈天晖又问。 “不知道。”巫炀给的,还是同一个回答。 之后,谁都不再提起这件事。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已是疲惫万分,但由于紧张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除,一时半会儿的,都睡不着,休息了一会儿后,一个个开始呵欠连连,这才陆续回房间休息去了。而贪狼的房门,始终紧闭着,也不知道他进展如何。 第二天一大早,秦兰敲开了我家的门,手里拿着书包,还有早点:“小龙起床了吗?” 这话问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去看看。”玄麒说着,急忙跑去贪狼房间敲门。 “谁呀,烦不烦,大清早的,让我再睡一会儿!”门里,传来贪狼睡意朦胧,极为不耐烦的声音。 “小龙,快起床吧,该去上学了。”秦兰也走过去,靠近门缝说道。 霎时,那房间里一片安静。 “小龙?”秦兰见许久没有动静,又叫了声。 不一会儿功夫,贪狼猛地拉开门,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却是一叠声地直说“我起来了”,看他的动作,似乎已经灵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