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替秦龙缝合完后,又看了看玄麒,也说虽然生病免不了,但没什么太大关系。 我稍微放心,想让他回房去睡,却是怎么也叫他不醒,搭搭额头,发现烧得更厉害了。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流霞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说,“烧得太厉害就敷点冰,不用吃药,什么药都没用。” “会烧多久?”我问。 “短的三四天,长的么,七八天吧。”流霞背好小布袋,“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先走了。” 说完,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才快速离开。 贪狼也再看看玄麒,说:“快去帮我找身体吧,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大家全得玩儿完,我可不想又和上次一样。” 然后,抖抖毛,跳回了匕首里。 看来,除了要尽快找到解药,帮贪狼找一个能用的身体,也成了不能再无限期拖下去的事。 这时天已放亮,我竟是睡意全无。秦兰在流霞走后,也带着秦龙回去了,不知道他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睡一会儿吧。”沈天晖说。 我摇摇头,想去看看巫炀怎么样了。 一进房间,就见他靠坐在床头,看起来还是脸色苍白,非常虚弱。 “醒了?觉得怎么样?”沈天晖跟在身后也走进来。 巫炀声音嘶哑地说:“我太大意了。秦龙呢?” 沈天晖笑笑:“被贪狼打得不轻,回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现在……” “刚才看贪狼似乎无法附身,后来又行了?怎么回事?”巫炀打断他。 “傒囊在青鸾身上放了退灵刺。”沈天晖答道。 巫炀一愣:“退灵刺?法师用的退灵刺?” 沈天晖点点头:“就在秦龙往屋里冲的时候。” 巫炀沉吟片刻:“早在贪狼说他闻到黑影身上有腐尸的气味的时候,我就想到也许是傒囊——这家伙喜欢吃人,身上总是带着这样的臭味。但是,又不敢确定,因为他没有这么快的身法和这么好的隐藏功夫,而且,自上次在虎山上逃走后,到今天也并没有隔多久,伤居然完全好了,真是匪夷所思。” “对了。”沈天晖想起了什么,“秦龙刚才告诉我们,那天留下狼王的踪迹,把你引去去追的人,也是傒囊。” 听了这话,巫炀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肯定和狼王很亲近,才会发现流霞留下的痕迹,然后用这种办法把我引开,让秦龙和傒囊来对付你们。” “流霞还是会有危险的吧?”沈天晖不放心地问。 “这次过后,也许就难说了。”听巫炀的口气,倒并不十分担心,“没事,她好歹也是有着近千年道行的九尾狐,若真要害她,也并非易事。” 顿了顿,又问:“流霞来过了?蛇族的毒药,不好办吧?” 原来,他是知道的。我想。 沈天晖一点也不隐瞒:“是啊,流霞说,要么去找解药,要么找到不朽草,她来做。” “不朽草……”巫炀沉吟起来。 “知道是长在哪里的吗?”我忍不住问道。 “你想去找?”巫炀挑眉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救了我很多次,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你一次。” “哦。”巫炀淡淡地说,“别太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拿到遗天珠而已。再说,且不提现在这草几乎没了,即使有,就凭你也是不可能拿到的,流霞一定会另想办法。” 说了这些话后,他明显地现出疲态,呼吸也急促起来,沈天晖连忙让他躺下休息,他没有抗拒,只说把窗帘拉开,随即,便再次沉沉睡去。 我不得不再一次向班主任请假,而他,尽管对我们最近的频繁请假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 玄麒的烧一直没退,尝试着给他吃了两三次退烧药,也带他去看了一次医生,吊了三天的吊针,但结果都跟流霞所说的一样——没用。我也就不再折腾,只是让他躺着静养,冰箱里冰着不少冰块和毛巾,看体温实在太高,就拿出来给他物理降温。但最让我担心的,还是他吃得太少,几乎一天都在睡觉,醒了也只是喝碗粥,或者干脆,就喝一杯水。 巫炀的情况倒是一天比一天好,第三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看玄麒这样,说睡觉是为了修复机体的损伤,没有关系。 温度计上的数字,从三十八度至三十九度多,反反复复了六天。到第七天白天,玄麒自我感觉好了很多,一大早就醒了,喝下两碗白粥还喊着没饱。一量体温,三十七度三,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大半。 这天少有的是个大晴天,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灿烂,沈天晖看我们一个个都恢复过来,不由的心情大好,哼着歌晒起被子来。 “巫炀不是中毒了吗?要不要紧?”玄麒穿着大棉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要紧啊,但流霞说,她会想办法。”我在旁边帮沈天晖的忙。 “对哦,她是很厉害的药师嘛。”玄麒点点头。 “再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想到他们都肯定地说我拿不到不朽草,哪怕是事实,我也免不了会觉得有些不服气。 玄麒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我。 “要做出解药,还缺一种草药。”我说,“而这种草药,据说已经绝种了。” 玄麒“啊”一声:“那怎么办?” “这要问流霞,她说她会想办法的嘛。”我把最后一件东西递给沈天晖,拍了拍手道。 “问我什么?”话音才落,就看到流霞笃悠悠地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惬意地舒口气,“哎,今天天气真好。” 玄麒正要说话,却被自屋里走出的巫炀打断:“天气本该如此,前一阵一直下雨,只是人为控制的罢了。” “谁?”流霞转身看他。 巫炀微微耸肩:“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狼王身边的人,还对我很熟悉。” “这样的人,不多吧?”流霞想了想说。 “没有。”巫炀干脆地回答,“我跟狼族的人素无来往,也不认识和狼族有来往的人。” “狼王昨天晚上来找我了。”流霞说,“他问我是不是与你们合谋。” 我、沈天晖和玄麒闻言都是一惊,巫炀则还是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然后呢,怎样?” 流霞笑笑:“我反问为何对我如此不信任,还要再派人来。几句话下来,他倒先没了底气,说不知道傀儡香和月白石,傒囊也并不是他派来的。” “是谁?”巫炀听到这才紧张起来。 “他没说,只让我抓紧时间。”流霞撇撇嘴角,“这老色狼,嘴紧得很,套不出更多的。” “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狼王了。”沈天晖叹口气,喃喃地说,“到底会是谁?” “为什么一定要弄得下雨呢?有什么好处?”玄麒又有事没想明白。 “因为要让秦龙变鲛人。”巫炀解释道,“在鲛人界一直有一个传说,和人混血的后代,只要生吃了人类的肾脏,就能在雨天变成鲛人,吃得越多,变身的时间越长,变身时鲛人的能力也更强,而若是吃的时候同样在下雨则更好。” 沈天晖抚着下巴,理了理事情的整个过程:“先是在试傀儡香的时候让秦龙吃下肾脏,然后引开巫炀,如果可以拿到遗天珠就最好,不行的话,拿着月白石的秦龙既不怕黯火,又不怕鞭子,再不行,还有蛇族的毒药,傒囊更是连退灵刺都带来了,显然是将贪狼也考虑在内,看来这次,对方做了比前几次更充分的准备,就算不能得手,也要让我们有所折损。” “好险恶的用心。”玄麒缩缩脖子,“那现在要怎么办?胡老师,你有办法替巫炀解毒吗?” “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流霞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两天不要来找我,闭关。” 说着,又是倏地消失。 “贪狼的身体,也要快点解决才行。”沈天晖继续抚着下巴道,“不管他要什么,都不是一拿来就能用的,还要过大约十天左右。” 我一愣:“不是找到了,让他附身就可以了吗?” 沈天晖摇头道:“不是。贪狼没有跟你说?灵宠要换身体,是要经过‘同化’的,也就是将别人的身体内残留的魂魄也好,血液经络也好,都清除或转变为自己的,整个过程只能在夜里完成,白天,他们会休眠,也就是说,在这几天里,贪狼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需要有人护法的。” “真复杂。”玄麒在旁边感叹。 “是啊。”沈天晖也表示赞同,“现在,解毒的事就交给流霞,而我们,最好赶快找到一个贪狼满意的身体,或者,干脆让他不要挑了,狮狼虎豹熊,哪怕是人,随便挑一个用就是了。” 这些我都提过,贪狼不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间,转眼看到巫炀坐在阳光里,低着头若有所思,大概,还在想那个和狼王亲近,又熟悉他的人到底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