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晖,你的囚灵网能捉到什么?”我扶着墙站起来,想证实心里的想法。 “妖怪,灵体之类的。”沈天晖说。 “妙妙……”我看看玄麒,再看看他身边的人,“妙妙,不会是那只黑猫吧?” 玄麒楞了下,慌忙站起来,退到巫炀身边,妙妙也楞了下。 “你能看到我的原形?”她问。 我摇摇头:“我只能看到你的眼睛。” 刚才她和巫炀说话的时候,我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是个人类,所以看到这双眼睛后,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点怪异,当她在玄麒身边蹲下,与我近距离地面对面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她的眼睛,又联想到沈天晖那天晚上,对着网兜疑惑的样子,便开始觉得,也许,这个妙妙,并不是人。 应该又是遗天珠的作用,在我眼里,妙妙的眼睛外表虽与常人一样,但眼珠却是又大又圆,瞳孔外碧绿如翡翠,瞳孔呈椭圆形,顶天立地地撑在眼珠中间,分明是一对猫眼。 妙妙又楞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既然认识玄麒,为什么不认识我?”我看她默认了,便接着问下去。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她把我的话顶了回来,“我跟玄麒从小就认识了,你算什么东西?” “从小……就认识我?”玄麒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没想起来,或者,压根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我轻轻一笑:“我和玄麒,没出生时就已经在一起了。” “你们……”妙妙看来是没有明白。 “我是他的孪生jiejie。”我继续道。 妙妙听了这话,脸上由白转红,由红转白,表情又惊又喜又难堪,反正是相当复杂。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玄麒这时也来凑热闹。 “你是不是经常给我带鱼干来?”他指着妙妙问。 妙妙的脸因为激动而一下涨得通红,连连点头:“对,对对,鱼干!” “你就是那时候答应娶她的?”我问。 “呃……不记得了……”玄麒想了很久,抓耳挠腮地说,“那时候还很小呢,大概,也就五六岁吧,有个小女孩经常和我一起玩,经常塞给我鱼干。” “我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中的小时候,每到晚上,确实有很多小朋友会来家里玩,但是一个经常会拿出鱼干来的小姑娘,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玄麒又想了很久,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她当时一直是不声不响的,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着大家,我去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很开心,给我鱼干,说如果以后一直只跟她一个人玩的话,就一直给我鱼干,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告诉别人。” 我明白了:“哦,你为了鱼干,所以,就一直瞒着我和爷爷,是吧?” 玄麒点点头。 妙妙想起什么似的,凑过来细细看我的脸:“这样说起来,我似乎也有点印象。jiejie,你当时喜欢和兔子家的小孩在一起玩,不太朝我们这里看的。” 我被这声“jiejie”叫得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和玄麒,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玄麒,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你答应的,我还给了你我的乳牙。”妙妙有点着急,非常努力地帮着玄麒回忆小时候的事。 “你拿了她的乳牙?”巫炀忽然在旁边问。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玄麒也有点着急,就是想不起来。 “应该很好认。”巫炀略微比划了下,“这么长的一颗犬齿,乌黑发亮。如果她要送给你,应该还会穿一根金线。” 妙妙点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玄麒。 “这是乳牙吗?”玄麒想起来了,“如果是这样的东西,我真的有一个,不过,一直都放在家里的抽屉里,以为是哪里弄来的护身符。” 巫炀笑起来:“真的拿了——倒不是护身符,但是作用有些类似,把这颗犬齿挂在房门上的话,一般的毒虫老鼠都不敢进屋——既然拿了乳牙,就确实是答应要娶她了。” 我和玄麒都大吃一惊,沈天晖,则更多的是好奇。 妙妙有些感激地看了巫炀一眼,解释道:“这是我们踏雪玄猫一族的习俗。女孩子脱落的乳牙,都会有一颗长到这样的长度,变得乌黑发亮,然后由母亲穿上一根金线,等找到意中人的时候,就送给他,如果对方接受,婚约便定下了。” “可是……可是……”玄麒再次结巴起来,“这样的习俗,我……我……怎么会知道……” 巫炀拍拍他的肩,口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她们可不会管你知道不知道,只要你收下就行了。哎,老爷子没有让你们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吗?” 玄麒听了这话,也只能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的确,爷爷除了经常嘱咐我们不要回头外,也经常说不要随便拿那些小朋友的东西,玄麒应该是贪吃鱼干,把这些叮嘱都抛诸脑后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妙妙不像要害人的样子,我不禁也有了些看好戏的心情。 “不错不错。”我同样拍了拍玄麒的肩,“未婚妻很漂亮,看起来又年轻,冬天还能暖手暖被的,多好。” “我也确实还年轻嘛。”妙妙插进来撒娇地说,“我今年才刚一百二十二岁。” 玄麒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沈天晖在旁边已经捂着嘴笑了很久了,巫炀也双手环胸,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那个……”玄麒见我们都这样,便试图先说服妙妙,“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那个乳牙还给你,你再去找其他意中人,我们的事嘛,就算了。” “不行!”妙妙瞪大眼睛,一口回绝,“我这次出来就是来找你的,全族的人都知道,你让我这样回去,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就是死,我也要跟着你。” 玄麒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同样脸色变化的,还有巫炀。 “不准跟着我们,回去!”他在瞬间又恢复到了先前在窗外时的样子。 只见妙妙的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成串地滴落下来:“为什么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 玄麒手足无措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巫炀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单单是讨厌你,我讨厌所有的猫。” 妙妙一愣,眨了眨眼睛,凑过去用力吸了吸鼻子,巫炀见状,一下闪出老远。 “啊,你不就是……”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巫炀丢出的一小簇火焰打断,疼得坐到地上,又哭起来。 “巫炀,别这样,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子。”我看不下去,忍不住说。 巫炀冷笑道:“小女孩子?你忘了你前两天晚上看到的了?全是她弄出来的。” 那些让我不得安眠的亡灵,那个女人的头,竟然全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捣的鬼,我心中一凛,不再觉得她不像是要害人的样子了。 “jiejie!jiejie!”妙妙许是看出了我的脸色变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边哭边说,“我不是要害你,真的不是,那些只是障眼法,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玄麒的女朋友,所以想吓吓你。” 见我不信,又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头,那是幻觉,你咬破舌尖,觉得痛的时候,法术就破了。” 我有些明白了,难怪那一口血水对它没用。想到这里,再看脚下的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禁又有些心软。 “别抱着了,样子多难看。”我说,“找玄麒去,我又没拿过你的乳牙。” 妙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果然听话地转身对着玄麒哭去了。 玄麒恨恨地瞪我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又实在受不了女孩子的眼泪攻势,只会一叠声地好好好,起来起来起来。 “不准跟着我们,回去!”巫炀皱着眉头,还是这句话。 妙妙已经被玄麒扶了起来,正坐在床上,收起了大部分眼泪,只见她突地眼珠一转,竟破涕为笑。 “不准我跟着,我就告诉他们……”话,因为巫炀的一瞪眼,戛然而止。 “你敢!”他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妙妙挑衅地扬起下巴,有点豁出去了的架势,“你知道我mama是谁。” 巫炀咬着的牙,几乎快碎了:“我知道,可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怕她。” 妙妙点头道:“嗯,我知道。不过,我非常清楚的是,不到迫不得已,你不会与我们为敌。” 见巫炀没有说话,又说:“我mama说起过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你曾去找过她,让她帮你,但是她没有答应,是吧?” 巫炀还是没有说话。 妙妙接着道:“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如果这次你帮我,我也可以帮你再去跟她说一次。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是族里匿形和妙手学得最好的,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忙。” 巫炀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想了很久,才说:“不许乱说,不许伤害任何人,不许离我太近。” 妙妙甜甜地笑起来:“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