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儿转身出了帐子,片刻之后,他复又进来,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那人全身上下裹着黑色的斗篷。低着头,脸也被遮在斗篷的帽子里,看不清面容。 “这是……”单于疑惑地看向阿塔儿。 阿塔儿回头对那人说:“给单于看看你的脸。” 那人应声将斗篷的帽子摘下来,抬起头迎向单于的目光。 “这……!”单于一见他的脸,立刻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阿塔儿笑着说:“这人是哥里达这次去硕桂的另一个收获。是个死士。” 单于叹道:“这天下竟真的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阿塔儿说:“有了他,就可以将格格罗后面的大鱼钓出来了。” 那人单膝跪下说道:“小人愿为了赤黎肝脑涂地,绝无怨言!” 单于赞赏地说:“你叫什么?” 那人又叩首道:“小人无名无姓,一直在边境流浪。单有一颗赤胆忠心而已。” 单于感叹道:“真没想到,到了这种进退维谷的危急关头,能够为我赤黎解困的,竟然是边城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儿。” 巴山默默地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女人。接连和阿塔儿的部队接了几次火,格格罗部没有占到任何上风。柯格部的其他部队想必已经在路上,继续拖下去对时局不利。现在该是利用这些女人的时候了。 晨曦王妃,比胡大王妃明月,比胡小王妃怜星,还有庄砚。 巴山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她们肮脏而恐惧的脸。 想了一会儿,巴山对一旁的图修说:“你觉得如何做才好?” 图修会意,反问:“您是说先杀一个?” 一语既出,几个女人都齐刷刷地露出害怕的神色,都盯着巴山的脸。唯独庄砚依旧冷着脸低着头,毫无反应。 巴山看着她们,又看了庄砚一眼,一笑,说:“柯格部的男人们身边的女人,都是这么倾国倾城并可怜的,让我杀谁,我都觉得于心不忍呢。” 图修道:“那不如抓阄?” 巴山哈哈一笑,说:“这点子都亏你能想得出!好吧,那就抓阄吧。由老天来决定,免得任何一个觉得死得委屈,晚上芳魂前来吓得本王不能安眠。” 图修应声正要去准备抓阄的东西,巴山又呵呵笑道:“庄砚姑娘就先免了吧。阿塔儿就这么一个女人,怕要是死了,阿塔儿真要找我拼命。” 图修应声下去,抓阄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 三个同样大小的纸团被放在一个托盘里呈了上来。巴山的手在几个纸团间停来停去,就是不下手去拈。 怜星王妃已经吓得嘤嘤地哭出声来。 巴山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吵到本王的兴致不如就先杀了吧。” 怜星王妃立刻闭紧了嘴,再也不敢出声。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更多的泪水来,冲刷得脸上的灰垢一条一条的。 巴山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乐趣,手拈上了一个纸团,空气瞬间就仿佛凝固住了。他拈着那个纸团,却不拿起来,带着兴致勃勃的玩味表情一一看过那几个女人苍白的脸,突然松下手,两手交互插进袖管里,饶有兴致的说:“光是抓阄无趣,本王突然想起来一些陈年往事。” 四周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都似乎听不到了。 巴山接着说:“二十年前,同朝的晨曦公主被送来和亲,是本王带着迎亲的队伍接回来的。所以本王和晨曦王妃算是有些渊源。后来晨曦王妃见宠于单于,连累我金部的萨沫儿阏氏受到不小的冷落,五年后因病故去。萨沫儿阏氏是本王的堂jiejie,今天本王若是杀了晨曦王妃,也不算滥杀无辜。” 晨曦王妃听言,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白寥寥的没有了一点血色。她的母亲并不是同朝的皇后或者妃嫔,而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只是皇帝陛下醉酒后一夜**的结果,虽是皇帝陛下的骨rou,生下来却连公主都封不上,只是封了一个郡主,自然从不受到重视。当年为了体面,匆忙将她封了公主,她便被迫从繁花似锦的都城大安、从锦衣玉食的深宫高墙里来到这个荒茫的草原,本身是绝望而寂寥的,何况“和亲”这种身份本就是低人一等,她压根就没想要和谁争宠去讨一个异族国君的欢心。 可是世间有太多的事,都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巴山看了看她,目光又扫向明月怜星二妃,继续说:“七年前,我率军攻入比胡国都城下,比胡国王亲自送二女入芷珪侍奉单于。说来,也是我和二位王妃间的渊源了。” 明月怜星二妃见说到了她们,都浑身一抖,竟瑟瑟起来。 巴山的嘴角挂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说:“当时晨曦王妃已不复刚入芷珪时的青春年少,加之草原上风沙吹袭,已偶露老态。虽然单于赞赏她的宽厚和得体,但是终究还是更喜欢年轻的容貌和身体。于是明月怜星二妃日渐受宠,日日伴随单于的枕榻。怜星王妃产下王子额罕后愈发骄横,竟渐渐不将单于之外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说到这里,他走下座位,走到晨曦王妃面前,对她说:“您平日明里暗里受她的气也不少吧。” 晨曦王妃苍白着脸没有说话。 巴山继而走到怜星王妃面前,说:“四年前有一天本王去见单于,无意中在帐**到你。我的侍卫无意中冲撞到了你的侍女,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怜星王妃害怕得眼泪不停滚落下来,竟是死死不敢出声。 巴山说:“你当时指着本王的鼻子说,本王不过是单于座下的一条狗,竟然也狗胆包天敢冲撞你的人。” 巴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这话幽幽说来,语气温婉绵长,却令怜星王妃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巴山继续说:“两年前你开始和你的侍卫私通,连你的jiejie明月都被隐瞒着不知道。” 此话一出,明月王妃霎时涨红了脸,一脚踢在怜星的身上骂道:“你这个贱人,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一旁的侍卫立刻将明月王妃拉开,死死扣住不得动弹。 巴山继续说:“私通的事后来被密迪那个小子撞破。他秘密处置了那个侍卫,却饶了你一命,没有让单于知道。也该你运气,若是撞破你们jian情的是阿塔儿,你猜他会怎样?”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羞恼,怜星王妃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起来。 “你惟一在意的就是你儿子额罕。我jiejie萨沫儿生的长子萨灵英年早逝,额罕是单于惟一的继承人,也是你手上最大的筹码。” 听闻此言,怜星立刻抬起脸抱住巴山的脚哀求他:“求求你放过额罕……他还那么小……求求你……” 巴山厌恶地一脚将她踢开,复又走到晨曦王妃面前,说:“你现在已经知道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了。若是你和怜星王妃都能活着见到单于,你会怎么做?” 他又转向倒在一边的怜星,说:“为了保住你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保住你儿子继承人的位置,你又会怎么做?” 说完他竟兀自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拊掌说:“可笑可笑!他单于整日高高在上,后院里竟有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笑罢,他余兴未了地对图修说:“把这些个抓阄的东西都撤了吧。我已经有决定了。” 说完,他的脸上复又现出一贯的阴森表情。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三人间指来指去。 最后,定定地落在了明月王妃的鼻尖上。 明月王妃呆了几秒,随即发出了凄厉的哭叫声。 图修挥挥手,两个侍卫将明月王妃拖了出去。 眼见着哭叫声越来越远,巴山对图修说:“把人头用漂亮的盒子装好了,给单于那里送去吧。再给他带句话,下一个,不是晨曦,就是他儿子。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图修应声而诺。 最后,巴山的目光落到了庄砚的脸上。 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抬起她低垂的脸。见她满脸污痕,说:“拿水来。” 一个侍卫上前递上一个水囊。他拔开软塞,照着庄砚的头顶浇了下去。 庄砚闭上眼,一动不动任冰凉的水流过自己的脸。 之后,图修用自己的袖子细细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直到将她的脸擦干净。他满意地左看看右看看,赞叹道:“真是个不出凡尘的美人。阿塔儿那个臭小子是有艳福。”复又嘿嘿一笑:“单于的后院已经一堆丑事了,若是让阿塔儿也蒙羞,他们柯格部自己还有脸面忝居王族的地位么?” 庄砚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顿时有些害怕了。 巴山的手指轻轻从她的脸上抚过,一直滑过她的颈项,落到她的锁骨上。 手指细细地在锁骨上一遍遍抚着。 庄砚觉得一阵恶心,说:“要杀便杀吧,羞辱女人岂是大丈夫所为?” 巴山一笑,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本王若是被你这么个小女子一激便放弃了自己本来的想法,才真的不是大丈夫呢。” 庄砚觉得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连带着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你想怎么样?” 巴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会害怕?”他转头对图修说:“找两个侍女来给庄姑娘洗个澡换身衣服送到本王帐里去。本王今晚要和庄姑娘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