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早膳?”南宫凌风听到第一句嘱咐,就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急急道:“快,准备软轿。” 雪鸽诧异道:“你不觉得你步行快一点吗?” 南宫凌风更加诧异:“相公受伤了啊!” 雪鸽忍住笑意,夜朗受了伤,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夜朗的伤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至少步行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想想少爷的好心,她乖巧地点头,走到外面,用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声:“夜公子的伤未好,准备软轿。” 然后就是一阵不知情的疑问之声响起: “夜公子受伤了?伤得重不重?”这是宿醉后小安疑惑的声音。 “怎么受伤的?”这是来传话的曹公公好奇的声音。 “怎么会?我用的是最好的药!”这是云殇不相信的声音。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一大群人涌进了房间,偌大的房间霎时变得拥挤起来。云殇的脸上犹自保持着怀疑的神情,当先走到夜朗的面前,用大夫的悲天悯人道:“伤口恶化了?来,让我看看。”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夜朗的眼角抽搐,为什么凡是跟南宫家沾亲带故的,都是这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怪胎?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夜朗压下到了喉咙的咆哮,不断安慰着自己:其实他应该高兴的,大家这样的态度不就是说明已经接纳了他,将他视为其中的一员了吗?只是内心翻腾着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跟这么一群人,始终有种堕落了的感觉啊! “没关系,我可以坚持!”夜朗既不否定,也不挑明。 云殇的眼睛亮了亮:“那就快出发吧,别让太子妃等太久了。”说这话的时候,云殇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回头得跟曹公公打好关系,争取听到第一手的资料。哇,南宫傲雪大战夜朗,想想就觉得刺激。 曹公公早上从皇宫里悠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现在得雪鸽添油加醋地将昨天的情形说了一遍,老脸上顿时皱纹全开,笑得像朵花似的,腻着嗓子给南宫凌风作了万福,道:“恭喜南宫少爷,贺喜南宫少爷,终于得偿所愿了,咱家现在就去准备软轿,绝不让南宫夫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南宫凌风呵呵傻笑一阵:“同喜,同喜!” 所有人顿时笑开了锅。这话要是别人听了,还好,但是叫身为太监的曹公公听了,可不好受。幸好曹公公已经出得门去,没有听到这伤自尊的话。 软轿是让雪霁准备的,所以是标准的大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坐上软轿的夜朗,总觉得欢送的那些人,俱是一脸等待好戏上场的神情。挥手告别他们,慢慢走向皇宫,回头在看那喜庆的红色,总有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妃的南宫傲雪,跟随太子一起居住在宫城里的太*殿——东宫,一个仅次于当今皇上正殿的地方,一个未来储君居住的地方。 东宫位于宫城之内,外有皇城包绕,城前左有太庙,右有社稷坛,城内分外朝和内廷两区,外朝在前,内廷在后。四面各开一门,东门称东华门,西门称西华门,北门称神武门,南面正门称午门。 进入东华门的时候,软轿停顿了一小会儿,是守门的侍卫要例行检查。 拦下软轿的侍卫,刚刚看到曹公公从侧面冒出来的时候,神色一滞,倨傲的眼神堪比翻书的速度,变成了奴才的卑微,一边毕恭毕敬地哈着腰,一边挥手让人放行:“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拦了曹公公的大驾,真是该死,该死。还望曹公公大人大谅,不要跟小的几个一般见识。” 曹公公很是得意地仰起头,用他那极富有特色的尖嗓子“嗯”了一声,软轿才又重新上路。 “二姐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南宫凌风窝在夜郎的怀里感叹,刚刚那些侍卫,要不是知道曹公公是南宫傲雪身边的人,才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行的。 知道南宫傲雪不好对付,夜郎就要早作打算。不过,依着他对南宫凌风的了解,要是问他你二姐是怎样一个人,那么他的答案,不外乎就是善良大方、美丽聪慧这些词眼。所以夜郎问的是:“你姐夫呢?是怎么一个人?” “我太子姐夫啊,”南宫凌风歪着头,笑了起来,“太子姐夫可好了,长得又好看,性子又温柔,人也很聪明,最重要是心底很好。” 总结下来还是八个字:善良大方、美丽聪慧。 难道所有人在南宫凌风的心中都是一个样吗?夜郎不死心地追加一句:“具体一点。” 南宫凌风“嗯”了一声,低头认真地想了一阵,继而高兴地具体说道:“二姐第一次见太子姐夫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直叫太子姐夫‘美人’呢;太子姐夫总是很温柔地笑着,就是对凶恶的旺财都好得很;最重要的是很聪明,要不怎么能把我二姐骗上花轿,娶到二姐最讨厌的皇宫中去呢……这样算是具体吗,相公?” 见着南宫凌风一脸邀功似的望着自己,夜郎笑眯了双眼:“实在太具体了。”至少很真切地了解到了这位太子善良大方、美丽聪慧。 “停下!”曹公公的声音从轿外传来,“你们先退下去。” “是。”四个抬轿的小厮,恭敬地曲身后退。 南宫凌风抬起轿帘,“东宫”两个大大的烫金闪字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头上方。原来,目的地已到。 南宫凌风首先出了软轿,才有宫人慢吞吞地上前准备搀扶,虚横在软轿门帘口,空着的手,白白净净,夜朗看着别扭地紧。他是现代来的,虽然也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但是这种建立在奴才制度上的“高人一等”,却没有办法欣然接受,更何况,真的那么做了,只怕永远也别想摆脱“南宫夫人”的身份了。 看轿中的相公久久不伸出手来,南宫凌风就让宫人退下,该由自己去搀扶,手,刚刚伸出来,就被夜朗握住了。 原来相公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呀!南宫凌风遵循于表面上的现象,露出了高兴异常的笑容,也就没有时间去观察他再次被夜朗搂在了怀里,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夜朗面上也是幸福的浅笑,心中却在佩服:“好个南宫傲雪,竟想出了这么一招。”心念一转,却是端的豪气壮生:“我倒要看看,到底我们是谁吃得了谁?” 门口的侍卫,看到曹公公引进来的人,全部提起了精神,齐齐叫唤:“小王爷好、夫人好。” 声音之大,久久在夜朗的心上盘旋,直到进入南宫傲雪待客的地方——东宫的“桃源”园,还在回荡。 离“桃源”尚有数十步之远,已有桃香扑鼻而来。 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此时已经三月末端,绽放的桃花更是进入了全盛时期,朵朵傲然翘立枝头,微风轻送,漫天红粉如靥,梦幻似景。 花影如潮,美景如画,被引领着向桃林中走去的夜朗却煞风景地低着头,毫不怜惜如此美景。倒是在他身畔的南宫凌风翘首张望,欣喜挂满眼眸,口中惊叹连连,时不时的,还伸手去勾那些长在高处枝叶最茂盛的花枝。流云长发,随风而舞动。 渐行数步,桃林中的亭台显出身影,漫天桃红之中,一支独立,倒是雅得很、静得紧。 亭台之中,远远望去,红装素裹着一妙龄女子,清冷的石桌上,一壶热酒正在暖着,谆谆酒香,遮拦不住地飘逸出来,参透进桃花的香味中,闻之心旷神怡。让人不知是为花醉,还是为酒醉。 闻着酒香,耳听惊喜,倒似拉回了夜朗外游的神思,他的眸子落在了已跑远的南宫凌风身上。桃花下,衣袂飘飘回风而舞,欢颜如花,银铃笑声溶入粉色之中,令夜朗不禁心神荡漾。 原来不是为花醉,也不是为酒醉,而是为人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