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晶心里欢喜,不由上前就给君老太太叩了一个头,嘴里说着:“谢谢老太太,晶儿愿给老太太做使唤丫头,伺候老太太到老!” 段氏见此情形,也忙道:“这丫头的一片诚心,老太太还是留她做个丫头吧,这样我们娘儿们心里也好过一些,也算是抱得老太太的大恩了。” 白玉听至此,眼波流转,不经意地对上君少商的,两个人会心一笑,君少商则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说:看,我猜中了吧。 听着段氏母女的殷勤话,君老太太只是笑:“亲家太太言重了,二小姐这么金贵的人儿,哪能给我这个老婆子当丫头使唤呢?等日后有了好人家,我还要给二小姐做门好亲呢!” 所以,她们一听君老太太这话,段氏和白晶忙对视了一眼,段氏急急地开口道:“老太太这份心地怕不是好的?只是我们晶儿经了这一出,也说不得金贵了,只要能有碗安生饭吃,我就放心了。那些官家门第我们也不想攀了,老太太若是肯怜见,就让她留在君府里,服侍她jiejie和大少爷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无非是求君老太太留下来,给君少商做个偏房。段氏这次也真的是拉下了脸,她以为君老太太权衡再三,还是会考虑她的话的,说完这话,她脸上一脸的戚容,瞧了让人非常不忍。 白晶听了则暗暗欢喜,她一个姑娘家,虽然嫁过徐元朗,可是依然完璧归赵,还是跟姑娘一样。她虽有此心,可是不敢说出来,好歹这事儿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如今母亲替她说了出来,她怎能不满心欢喜呢? 她心里思量着,她们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留在君府里做一个偏房,像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何况她还是一个官家的女儿,目前顶多是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就算是嫁给君少商,也不算辱没了君家的门第了。 她一边思量,一边抬眸悄悄地大量个人脸上的神色,眼睛朝着君少商看去,只见他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么。 她心里一动:莫非他动心了?听说当初不就是想娶她的吗?那时候白玉替她嫁了过去,君少商冷落了她好长一段时候呢。也不知道后来白玉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君少商喜欢上她了。 不过有了这段初衷,想必君少商还是能接纳她的,要是君老太太做主,白玉怕是没有任何阻挠的法子了。 她沾沾自喜着,也充满了自信,凭着她的身家容貌,做个正室也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现在她父亲进了大牢,她们母女无依无靠罢了,不然她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吗? 想到这里,她嘴角上抿着一丝甜甜的笑意,朝着君少商看去。君少商恰好这时也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白晶立即展露出温柔妩媚的笑容。 君少商眉头微微一皱,不易察觉地别转了脸,心里暗想:这个女子恐怕不一般啊,若是母亲真的答应了,玉儿以后可就麻烦了。 凭着她的心机,到时候轻而易举地就会夺了主母的大权,玉儿又是一个不擅长争斗的人,自己怎么着还得阻止母亲同意的。 他扬眉笑了笑,正要和军老太她委婉地说出来他的心里话,就见白玉对着他轻轻一笑,他立即忍住了。 就听君老太太轻咳了一声,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我们君府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二小姐留在这儿没的折了我的寿。等日后有了好人家,不管是不是官家,只要人品好,门第好,那就行了。你也不要着急,这事儿急不得。” 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段氏哪里听不出来,知道君老太太拒绝了她,脸上自然也下不来,当即就红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笑:“如此,就麻烦老太太了,您好歹给我们二丫头瞧着点。” “嗯,这个自然。你们也忙累了一天了,现在就让人送你们歇着去吧。”君老太太面上有一丝疲惫,也不等段氏点头,就叫来两个婆子。 白晶心里此刻正在翻江倒海,原来这个老太婆不同意啊,她凭什么不愿意啊,自己不过是来做小的,又碍不着她什么事儿。这个死老太婆,看有朝一日我怎么整治你! 又看到白玉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又怀疑是不是白玉在君老太太面前使了什么花招,不让君老太太同意的。心里更加恨上了白玉,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极力隐忍不发罢了。 白玉早就斜眼看到白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她心里恐怕是早就恨上自己了,也不便说什么。反正她那样心地的人,自己怎么着都不会让她说一个“好”字的,自己又何必去cao那门子闲心呢。 既然她想恨就让她恨去吧,反正自己以后也不见她,还能怎么着呢? 白晶心里另有一番打算,见君老太太让人带她们母女下去歇着,暗暗地把那口气吞下去了,打算过一段日子就要找个机会见见君少商。 男人嘛,哪个不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无非是碍着君老太太的面儿罢了。她就不信,到时候自己好生地打扮一番,君少商能不动心?只要自己还在君府里,就有的是法子和机会。看到时候白玉那个贱人怎么收场? 她动了这样的念头,除了眼底的那一抹狠戾和不甘,面上倒也淡淡的,只随着段氏给君老太太行过礼,就要下去。 白玉却在这时起身问道:“老太太,母亲和meimei给君府添麻烦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叩谢老太太,还该在这里行过礼再走的。” 段氏和白晶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不是说好了留她们住下的吗?怎么还说什么不知道何时能回来相见的?难道又变卦了不成? 她们娘儿两个当即就瞪着眼瞧着君老太太,以为这老太太被白玉给说动了,不过做做表面文章的。 其实白玉说这话有两个目的,她见段氏母女两个虽在难中,却没有一点儿伤心痛苦的样子,所想的都是白晶怎么嫁进君府。把话挑明了,也好让她们知道知道,这算盘并不是那么如意的。 二来,段氏母女两个实在是不懂规矩,君家都答应收留她们了,她们也不只不过照常理给君老太太行了一礼,作为娘家人,白玉深感脸上无光。更何况那段氏和白晶压根儿就没把她当成娘家人啊。 段氏和白晶两个呆愣愣地站在当地,白晶更是把满腹的怨恨都撒到白玉身上了,那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瞪着白玉,好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样。白玉自然不想理会,只等着君老太太发话。 君老太太当然也听出自己媳妇的意思了,就笑着捧场:“你这话说的也对,日后真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一面。我要是年轻那一会儿,庄子上一年也去个两三趟,如今老了可就没那把子精神了。至于这礼不礼的,我们是至亲,自然用不着这个的。” 段氏和白晶两个听到“庄子”,脑袋就大了,原来她们所谓的收留,就是要把她们送到庄子上去,到时候想见君少商一面,可就势如登天了,白晶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娘儿两个想着,眼圈儿都红了,只好勉强和众人道别,随着婆子下去了。东西都是现成的,都是照着君府主子的例置办的,很快就把她们娘儿两个送走了。 白玉直到那两尊瘟神上了车,才长舒了一口气,也预备着就要回屋里去。君老太太却叫住了她,说道:“你和段氏母女什么关系我也略知一二,我们君府是个积德行善的人家,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我们这样做也算对得起她们了,要是个知恩图报的,就该谢你才是。怎么这娘儿两个对你一点儿谢意全无?我看她们眼睛里更多的是恨!” 白玉听了无奈地苦笑:“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们平日里和媳妇只不过是面情儿上的事,哪有一点儿真心?现在落难了,还存了不该想的念头,让我也好生作难!” 君老太太听见这个话就笑了:“你有什么作难的?作难的该是她们才是!你既然是我们君家的当家主母,哪有做父母的还想着把meimei送来的?莫说商儿目今和你这样,就算是没这么好,我也不会同意的,没的让世人戳烂了脊梁骨儿!” 白玉眼睛里就有亮闪闪的光亮,没想到这个君老太太——她的婆母如此地深明大义,君家如此地行事作风真的让她佩服。 “你要知道,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要是连这个都不能够,那就枉来了世上一遭儿了。” “嗯,媳妇记住老太太的教诲了。”白玉有点哽咽,和君少商给君老太太行过礼,就相跟着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