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聊天的机会,苏园园偷偷问起那张名单的事情,阿谷说是未免麻烦,已经将那张名单烧掉了。 苏园园对他的话表示不信,但见他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撒谎的痕迹,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临散会之前,苏园园不放心地对他说道:“如果真的烧掉了那是最好,要是没有烧掉,也希望你不要冲动。我虽然不知道那张名单具体代表了什么,但从师姐和朋友的立场来说,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阿谷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忙于修葺西青山庄的事情,因着有了黄夏临等人的帮忙,苏园园与唐二的工作轻松了许多,修建工程很快就正式铺展开来。 在这期间,苏园园一直在等苏家的回信,令她没想到的是,最后回信没等到,倒是等来了苏辰的一封来信。 苏园园从红袖的口中得知,在她离开景州之后没多久,苏维泉就带着妻子与苏辰回到了北宁。 北宁距离舒州并不远,从地图上来看,仅仅是隔了一条不足手指粗的河流,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条河的实际距离足有百来公里宽,若是乘船渡江,至少须得花个半天时间。 苏园园望着自己手里的信件,一时有些想不通苏辰那个混小子怎么会想到要给她写信,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两张普通的信纸,上面写满了整整齐齐的小楷。 如果忽略掉几个小地方的语法错误。这封信的质量其实还是挺高的。 信里写了苏辰在去往西京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他到达北宁之后,看到的景象。他说有时间。一定会来舒州看看她,所以她一定要在舒州多呆一段时间。免得他到时候再扑个空。 在信的末尾,他还特意写了一排特别显眼的感叹号,嘱咐她一定要给他写回信! 关于这个感叹号的故事,其实还要从苏园园当初教习他读书的时候说起,那时候苏园园虽然正在努力融入古人的生活中。但几十年形成的现代习惯,实在没办法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完全消失。他这几个感叹号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传播出来的产物。 苏园园将信件收好,并没有急着写回信,转头又继续投入工作中。 千等万等,苏家的回信终于从景州送来,信上只有简单的八个字——汝心勿忧,一切安好。 其实从一开始,苏园园就没指望苏家的回信能给她一个多么正确的答案。她之所以写信,是因为心里的不安。苏家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密切的联系所在,给苏家写信完全是出自本能。如今这言简意赅的八个字,让她一时无法去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倒真是安静了许多。 等到西青山庄的工程完全步上正轨之后,苏园园这才找出笔墨纸砚,慢悠悠地给他写了一封回信,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见到苏园园最近信件频繁,傅庭谨贼心忽起,临时交给了她一项特别出风头的肥差——给皇帝和工部写几封文书,向他们陈述工程的进度。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上级打报告! 苏园园从前不是没干过这类勾当,只不过她不大理解古代官场与现代职场的区别在什么地方,万一写错了可怎么办?虽然这种书面报告都只是些形式,可官场这种地方偏偏就最重视形式! 傅庭谨让她随便写写就好,可她哪敢真的随便乱写!为了这事儿,她抱着毛笔窝在房间里三日不曾出门,直到大家都以为她在房间里挺尸了,准备前来撞门救人的时候,她终于艰难地举着报告迈出门,颤抖着双手递给了傅庭谨。 文书呈上去之后,很快就在苏园园坐立不安的情绪中送回了回执,鼓励他们加油好好干,不要给工部和傅家丢脸巴拉巴拉…… 通篇没有提到文书表达不对,或者有哪里写错的地方。 安全上垒,苏园园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还不等她开心几天,傅庭谨又找上了她,直接将接下来所有的文书工作都交给了她。 傅庭谨美其名曰是委于重任,希望她能借着这个机会多多表现自己。 被剥夺选择权的苏园园除了欲哭无泪,就只剩下挠心挠肺的悔恨——叫泥煤的手贱,写得那么规整老实!活该做一辈子杨白劳! 除了苦逼不能的苏园园,其他人的工作都进行得很顺利,大家分工干活,合作得很愉快。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按理来说到了交工的时间,景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宫里已经开始准备搬来山庄的事宜,让他们这边尽快做完手上的工作,早日赶回景州领赏。 经过这一个月的赶工,西青山庄的修建工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舒州的天气问题,有些地方的油漆还未干。为了以防万一,傅庭谨决定留个人下来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阿谷主动请缨,傅庭谨心知他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先破,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傅庭谨确定了这边的工程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后,吩咐大家在明天启程离开舒州。当天晚上,大家一起冲到醉仙楼大吃了一堆,晚上还拽着莫吉利一定要去弄只羊来烧烤。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大家都睡得比较晚,结果第二天,苏园园忽然染上了风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能下床。 莫吉利赶紧去请来了大夫,为她诊断过后,说是昨天晚上着了凉,再加上轻微的水土不服,引发的风寒症状。病情不算很严重,但也不能轻视,需要好好调养,尤其是这两日,一定不能吹风受凉。 这个时候大家的行李都已经打包搬去码头,马车就停在驿站外面,船只什么的也都订好了,就连皇帝那边都已经送信过去通知了行程。 此时骑虎难下,傅庭谨不能因为苏园园一个人就耽误所有人的形成,只好将阿谷叫到身边:“苏七暂时不能跟我们离开,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你们会景州的马车和船只都已经安排妥当,等这边的事情完全处理好之后,你就带着苏七一起回景州。还有,你们在出发之前给我写封信,我会提前派人去码头接你们,记住了吗?” 阿谷点点头:“徒儿知道了,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姐,按时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然后一起平安回家见您。”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就去找莫大人,他会好好照顾你们。” 送走了傅庭谨等人,驿站瞬间就冷清了许多。 苏园园在当天晚上恢复了清醒,得知大家走已经走了,她着实失落了一段时间,前两天都已经写信告诉龙氏等人,说自己马上就会回家了,眼下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到时候传到龙氏的耳里,还指不定她会怎么担心。 看出苏园园的郁闷,红袖主动安慰她:“依照奴婢来说,晚点回去也好,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咱们可以出去好好逛逛。这些日子您只顾着干活儿,都没怎么出去看看舒州城长得什么样,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总不能白来不是。” 虽然明知红袖这是在安慰她,但苏园园的心情还是好转了些,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呆坐着里沮丧,还不如出去走一走。她笑了笑:“正好咱们买给祖母和曾祖母的礼物,我有些不大满意,咱们就这段时间再去逛逛,仔细买些别致的礼物带回去送给她们。” 红袖急忙应和,翻出之前收拾好的礼物,与苏园园一起仔细对比了一下,挑出一部分不大合适的礼物,准备过两天再去买些回来。 苏园园的身体底子好,这病看似来得凶猛,实则不过两天就已经完全好了。 她请了莫吉利这位地道的舒州人做向导,与红袖一起出门去逛街,因为担心她们两个姑娘出门不安全,阿谷也跟了过去。 事实证明,两个女人逛街的时候,男人的存在真的很微妙。 她们买东西的时候,他们要老实地站在门外守着。 她们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他们乖乖接过袋子跟在后面。 她们觉得累的时候,他们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茶楼,并且选到最舒服的位置……当然,所有的茶钱还是苏园园出的。 二十几天过后,油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苏园园与阿谷准备收拾行李回景州。就在此时,皇帝的御驾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舒州,作为臣子,苏园园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在临走之前,与阿谷一道亲自前往西青山庄面圣。 再次见到皇帝,他正在湖心亭里临水作画,宽大的袖子随风飘扬,一支毛笔在他手中矫若游龙,假若忽视他身上那股与身居来的压迫感,看起来倒真是极有文人墨客的清雅之态。 苏园园与阿谷屈膝跪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因着之前见过皇帝好几次,苏园园对于面圣的一套动作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倒是阿谷第一次面圣,难免有些紧张,直到皇帝叫他们平身只是,他的身子都还绷得很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