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动京城的宋四小姐宋清莲,不仅人长得眉目如画,就连表情也都是清冷而淡然的,宛若一朵静水中盛开的白莲一般冷傲卓然,仿佛就连芸芸众生注视她的目光,对她也都是一种亵渎似的。 宋清语乍见绝色佳人之下微微失神的目光大约导致了宋四小姐的不快,这位绝世名媛秀眉微颦,清冷的目光扫过宋清语的脸庞,旋即转开,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那种厌恶的眼神,就好像她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宠物排泄物似的。 宋清语自嘲地一笑,她两辈子加起来也算活了有二十七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看排泄物的目光看着,虽说她并不十分介意别人的目光,可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委屈的,从前的六小姐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自己这个无辜的人来替她承受各种非议与白眼。她暗自正埋怨着,一转眼却看见七小姐宋清秀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想来细心的小七是看到了什么,宋清语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这时宋清莲转身由丫鬟扶着朝二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清芳,你过来与我和九meimei同车。”她的声音婉转清脆中带着一线清冷,与她的人一样孤傲卓然,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八小姐只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朝宋四小姐走去,小九却留在原地,撅嘴道:“四jiejie,我想和六jiejie同车,让六jiejie来吧,好不好?” 宋清莲回头淡淡地看了小九一眼,冷声道:“你想与她同车,自去便是了,清雅,你与清缈换吧。”她再度开口,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宋清雅是惯于跟任何人唱反调的,柳眉一竖就要开口反驳,宋清莲好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不等她开口又道:“你若是不想换,就派人去再叫一辆马车吧,只是误了进宫的时辰,可不能怨我。”言下之意就是,她反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宋清语同车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宋清雅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冷笑起来,没好气地道:“换,怎么不换,能跟京城闻名的四大名媛同车,可是我的荣幸呢。”说罢转头狠狠地瞪了宋清语一眼,扭身率先走了。宋清语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找不着北,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又复自嘲地一笑,心道自己这位六小姐在众多姐妹中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呢。 宋清莲与宋清芳跟在宋清雅身后也出了二门,由丫鬟们扶着上了第一辆马车。宋清秀见她们的马车走远后,才上前挽着宋清语的胳膊,柔声安慰道:“六jiejie,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她们不过是仗着托生在了正妻的肚子里而已,要我说,她们还不如六jiejie呢。” 小九宋清缈忙在一旁点头附和道:“七jiejie这话说得好,六jiejie就是比别人好。” 宋清语笑了笑,嗔怪地瞪了小九一眼,却对小七的这一套说辞并不置可否。 且不说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明白,就说原本的六小姐吧,显然是整个侯府都公认了的草包,如何能跟身为京城名媛的四小姐相比?只怕比那个刁蛮的五小姐都不知差了多少呢,想来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只是不知道小七次次都捧着自己,把自己捧得比那两位嫡小姐还高,到底是出于什么用意?讨好自己或是讨好父亲母亲?还是捧了同为庶出的自己,就能彰显得她的身份也高了一些?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目的? 宋清语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这个疑问暂且放到一边,转头对清秀和清缈道:“七meimei,九meimei,我们也上车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清秀见清语并不理会自己的赞扬,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娇媚地一笑道:“六jiejie说的是,我们也走吧。”说罢上前挽着清语的胳膊,清缈见状也不甘示弱,挽了清语的另一只胳膊,三人手挽着手地出了二门,上了马车。 清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将车窗上的帘子掀起一角朝外看,却听清缈笑道:“六jiejie真是什么都忘了,这会儿才出了二门,还要走一刻钟的夹道呢,两边都是围墙,有什么好看的?” 清语无奈地一笑,回过头来道:“呆在芷兰苑里久了,想看看外头的天是不是变得不一样了。”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外头没什么可看的,刚掀起帘子时就看见外头是夹道了,只是那位林meimei似的七小姐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得脸皮素来比较厚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得假装看外面,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清秀用手绢掩嘴笑道:“自然是不一样了,心情不一样,看什么都不一样了,是不是呀,六jiejie?” 清语不明白她拐弯抹角的想表述个什么,只得浅笑着点了点头,清秀又道:“不知六jiejie听说了没有,这次太后娘娘宫中设宴,很可能是为两位王爷选妃呢,六jiejie可有什么想法?” 清语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七meimei难道有想法?”对待别人不合时宜的提问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这个提问原封不动的返还给她。 清秀掩嘴笑道:“六jiejie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像我们这样的庶女,哪能配得上王爷那样的天潢贵胄,能配个正经的富贵人家就算造化了,我可没有六jiejie您这么受宠,就连婚姻大事,父亲母亲也都要听听你的意见,像我这种不受宠的庶女,多半就是母亲随意许一户差不多的人家了事。” 清语见她说着话眼眶就红了,忙笑着打岔道:“你才多大点儿呀,就学人家谈婚论嫁了,羞也不羞?” 清秀俏脸一红,拿眼角瞪着宋清语,嗔怪道:“这儿不是就咱们姐妹三人么,有什么可羞的!我就不信,六jiejie不担心自个儿的婚姻大事。”说完后仿佛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忙用手绢捂着嘴,一脸愧疚地看向清语。 清语闻言一愣,随后笑道:“担心,怎么不担心呢,只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亲事,不过她并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当老姑娘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嫡母将她胡乱许给哪家的纨绔子弟,或者干脆就是成了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妾,那可就是再惨不过的了,不过想来以侯府的权势,再加上父亲的宠爱,母亲应该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吧? 清缈见她二人说得伤感,忙在一旁插话道:“六jiejie不要担心,二婶那么喜欢jiejie,定然会给jiejie选个好人家的。” 清语见她说得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咦,咱们的九meimei也懂得选人家了呀?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清缈捶着清语的胳膊,撒娇道:“六jiejie也变坏了,学会取笑人家了。”清秀也在一旁用手绢掩着嘴娇笑,姐妹三人笑闹着,马车很快便从侯府正门旁的角门驶出,载着姐妹三人向皇城驶去。 而此时的皇城里,太后居住的万寿宫中,太后杜雅琴正斜靠在白玉矮榻上闭目假寐。 玉榻周围簇拥着五个容貌秀丽的宫装丽人,四个年轻一些的,其中两个手持孔雀羽毛制成的羽扇在太后左右两侧轻扇着,另外两个,一个跪在玉榻之上给太后捏着肩,而另一个则跪在玉榻的踏脚上替她捶着腿。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垂手站立在玉榻一旁。 玉榻一侧的床柜上摆着一个白玉琉璃盏,底座是一盏七彩琉璃灯,灯上悬空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盏,玉盏内盛了半盏清水,琉璃灯上一朵细小的黄色火苗不时地轻抚白玉盏底部,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味儿自清水中飘出,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让人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在玉榻左手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男子,头戴白玉冠,身穿银线绣盘龙的白色绸缎长衫,腰间束了条银色腰带,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施朱,剑眉入鬓,鼻梁挺直,五官几乎无一不显得英气勃勃,帅气逼人,唯独一双眼睛,总是半眯着,时不时地朝那位替太后捏肩膀的宫女眨一眨眼,将那名宫女逗弄得脸色绯红,想低头不看他,又舍不得不看他。 这位英俊得不像话,却又带着两分轻浮,三分邪气的年轻男子,就是传说中与宋清语齐名的四大名枕之一,仁亲王朱子文。 “今儿个会来好些名门闺秀,那四大名媛哀家也都给你请来了,无论如何,你得去瞧瞧。”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杜雅琴今年不过也才四十八岁,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体态雍容,丰满却不肥胖,面容祥和,眉眼弯弯,即使不笑也面上自带了三分笑意,只是眼下这张慈爱温和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愁容。 朱子文朝着椅子后背上一靠,抬手将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对着那位捏肩膀的宫女眨了眨眼,见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后才懒懒地应道:“母后,儿臣不想去。” 【冲新书榜期间,求推荐票,拜托各位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