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傲秋抽出一缕真气,顺着罗烈腕脉向上,迅速在罗烈体内游走一个周天,果然如慕容轻狂所说,罗烈头部经脉在颈部大椎xue断开,而胸部则是在中庭xue,腹部在气海xue分别断开。 人体头胸腹三处谓之三桥,任何一个正常人此三处经脉均是上下贯通,而罗烈此时体内的情况,则明显是有人人为的用药将这三处经脉隔断,使之体内气息不能通畅。 中医理论讲究人体气血两旺,《药经》有云:夫生化之道,以气为本,天地万物,莫不由之,人之有生,全赖此气。而《黄帝内经》里又说:在天为气,在地为形,形气相感,而化身万物矣。 而罗烈此时的情况正是头胸腹三处气血正常,所以看上去面色如常,胸腹温暖,但头部气息不能往下,聚集起来,造成耳后赤红,胸腹亦是如此,但四肢则是只有血没有气,所以触手冰寒。 像罗烈这种情况,若是得不到及时治疗,整个人就会进入一种昏迷不醒的假死状态,时间再长,则会气息微弱,最后形成自然死亡的现象,正是“万物壮老,由气盛衰”的真实反映。 张傲秋收回真气,望着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慕容轻狂,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慕容轻狂所说的意断三桥之毒,可能正与他本人有关。 大概两顿饭的功夫,罗兢田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罗沁则在一旁服侍罗烈服下。 张傲秋按慕容轻狂的吩咐,在罗烈服药半个时辰后施针,对于通过金针刺xue后用真气梳理经脉的手法,张傲秋早已是用的炉火纯青,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大致将罗烈体内三处隔断的经脉连接起来。 张傲秋不敢cao之过急,等罗烈体内经脉大致连接后,又用真气助他气息游走全身,几个周天过后,才收功拔针。 金针拔出没多久,盘膝坐在病床上的罗烈不由自主地一阵剧烈咳嗽,张傲秋急忙示意罗沁端来痰盂,果然罗烈咳嗽一阵后,张嘴吐出一口乌黑的积血。 在场诸位都是明眼之人,特别是罗家母子三人,见罗烈吐出积血后,高高悬起的心始才放下来,望向张傲秋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深深的敬佩之意。 张傲秋感受到了罗家包含感激及敬佩的眼神,也是心中大慰,心想等以后报了师门之仇,缴尽那一教二宗后,跟霜儿他们几个一起开个医馆,做一个济世良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退出内室,在罗兢田热情地招待下,又到罗家书房叙话,罗夫人竟也跟随其后,那张以前终日愁苦的面容,犹如积雪见初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待众人坐定后,罗兢田表情呐呐地说道:“家父近日得遭大难,辛蒙各位相救,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只是最近寒家连连遭受劫难,家底早空,诊金一事能否暂时欠赊,等寒家缓过这口气后,定当加倍奉还。” 阿漓娇笑一声说道:“罗公子,罗老爷的事迹我们听辛七哥说过了。我们今天过来替罗老爷诊病,也是辛七哥一手促成的,你要真谢啊,还是先谢谢辛七哥。 至于诊金,我师父跟我家小先生说了,罗老爷舍己为人,高风亮节的人品就值那诊金了,所以以后也不用再提诊金一事了。” 罗兢田感激地看了辛七一眼,辛七被看得丑脸一阵老红,呵呵笑道:“罗老弟,你不要听我妹子瞎说,我就是带个路而已,你也看到了,真正出力的是慕容老先生跟我这兄弟,没我什么事,呵呵。” 罗兢田站起来,作了个四方揖,断然说道:“家父早日多行义事,近日终得善果。好,感激的话,我罗家就不再说了,以后有用得到我罗家的地方,刀山火海,绝不皱下眉头。” 慕容轻狂却是阴沉着脸,对着罗兢田问道:“我问你,你父在中毒之前,可曾服用雪山参及白术?” 罗兢田恭声回答道:“寒家在这之前被人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药材,家父得知此事后,急怒攻心,曾大病了一场。在家父患病期间,曾请大夫看过,大夫诊断后开了补气的药方,其中确实有雪山参及白术。” 慕容轻狂“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我听闻你父此病曾大有起色,但却又突然昏迷,这期间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罗兢田低头回忆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道:“家父病情好转后,杨记米店的老板曾来看望过家父……。” “杨记米店?”张傲秋跟阿漓对望一眼,齐声问道。 罗兢田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不错,就是杨记米店。家父一直在支援武月城,有段时间武月城急需粮草,家父于是用药材跟杨记米店的老板交换米粮,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去办的。” 张傲秋问道:“你说的杨记米店可是临花城城西十里位置的那家米店?” 罗兢田“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小先生怎么知道的?你跟他们也很熟悉么?” 张傲秋摆摆手说道:“没有,我只是问问,你继续说你的。” 罗兢田接着说道:“那杨记米店的老板叫杨会安,自上次事情后,杨老板跟家父就成了朋友。那次杨老板过来看过家父后,私下里跟我说家父身体还没有大愈,他认识一个大夫,这个大夫跟他私交很好,让我去请他过来。 那时候寒家已经是山穷水尽,根本拿不出多的钱来诊病,但杨老板说他跟家父是好朋友,而那大夫必然会看他面上,少收诊金的。 寒家世代经营药材,也懂些医理,我看家父也确实是没有怎么大愈,心里也是担心,而这大夫在临花城也很有名望,又能少收诊金,于是就去请他过来诊治。” 张傲秋听到这里,心里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罗公子,你请的那大夫是谁?” 罗兢田连忙摇手道:“小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罗公子了,要是看的起小生,就叫我兢田吧。” 然后接着说道:“那大夫叫袁洪峪,在临花城城东开了家‘杏林阁’的医馆,医术相当高明,在整个临花城都是大名鼎鼎。” 慕容轻狂在旁问道:“那袁洪峪给你父开的药方里可有宁神花及皇血草?” 罗夫人在旁吃惊说道:“慕容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这两种药材确实是在那药方里。这个药方老身也曾认真看过,所以印象很深。宁神花及皇血草本身就有宁神安息的作用,我罗家世代经营药材,这个还是知道的。” 张傲秋跟慕容轻狂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肯定及忧色。 那杨记米店本来就是一教二宗的十号据点,正是紫陌跟夜无霜蹲点的那家米店,而在罗烈身体恢复已见起色的时候,杨记米店却介绍杏林阁的袁洪峪开了这张药方,直接导致罗烈昏迷不醒,这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罗家,倒不是别的,只是怕他们在这场风暴中越卷越深。 张傲秋说道:“罗夫人、兢田,还有七哥,今天我们到罗家给罗老爷治病的消息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以后我过来施针,也要秘密进行。就算是罗老爷康复了,也要对外宣称危在旦夕,这点一定要记住了。” 罗兢田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罗家有什么仇人?” 张傲秋安慰道:“兢田,你不用担心。平时做什么,你以后就做什么,总之不要在神情上表现出罗老爷被治好的表情。” 说完转头对辛七说道:“七哥,我想麻烦你两件事。” 辛七严肃地说道:“兄弟,说什么麻烦的话,你当你七哥是外人么?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就是了。” 张傲秋双眼杀机一闪即没,森然说道:“好,那七哥你听清楚了,第一件事,你回去禀报云城主,让城主府将罗家直接定为直接药材供应商,并以城主府的名义将罗家所欠债款还清。” “至于这第二件事情么……。”张傲秋拿眼瞟了一下慕容轻狂,见慕容轻狂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情等我回去以后再告诉你。” 辛七点点头,说道:“兄弟,城主曾再三叮嘱我,只要是兄弟你的吩咐,不管是什么,都直接照办。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我马上回去禀报城主,至于第二件事情,等你想好了,直接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罗兢田站起来说道:“小……阿秋,七哥,这件事情怎么好麻烦城主府了。” 辛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兢田,我兄弟虽然年纪小,但本事极大,他说的自有他的道理,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按他的意思办就可以了。” 罗兢田听了辛七的话,心中一懔,张傲秋施针治好老父亲的病,让他心存感激及佩服,但那也只是医术上的事情。 张傲秋比自己还小,比辛七更是少上一大截,而辛七说上述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诚恳,仿佛理所应当一样,这就不仅是医术上的事情了,很可能还有其他。不由对张傲秋更是刮目相看,望向张傲秋的眼神也更是复杂。 张傲秋到没有注意到这些,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踱了几步,说道:“兢田,等城主府介入此事后,你一切都配合城主府,并尽量将药材生意做大,至于支援武月城一事,则由原来公开进行改为秘密cao作。 而且我看你罗家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等缓过气后再招募人手,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对辛七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七哥,我看这招募人手的事情及城主府与罗家接洽的事情,就麻烦由你负责可好?” 辛七也是人精,一看张傲秋的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拍胸脯,轰然说道:“既是兄弟,何谈麻烦,任何事情我辛七绝无二话。” 罗兢田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也是轰然应道:“好,既是兄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