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君闭上了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赠予的美感。此时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可以不去管府中的别扭,也不用像前世那样没命的打拼。天地之大,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人,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只要心爱的那个人能永伴身旁。 幼君突然和胤祥说:“回去我们种花吧,各式各样的花都种。” 胤祥道:“好啊,只要你喜欢,就按着你的方式去生活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你是府里的女主人,可以做一切的主。不一定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幼君笑道:“谢谢你能给我一定的自由。其实你还真是一个好人,是个好儿子,好哥哥……”幼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也是个好父亲。” “那我算不算个好丈夫呢?”胤祥撑起了脑袋。 幼君侧过了身子背对着胤祥道:“这个还有待于考察考察,可不能轻易下结论。再说我又不是特别的了解你。或许要等个三五十年才能得出结论。” “那么久,说不定我都不在了。也听不见你说什么呢。”胤祥道。 幼君闻此言忙转回了身子怔怔的看着胤祥定定的说道:“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还这么年轻,身子也好定能活到百岁的。” 胤祥笑道:“百岁也不好,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再一起到江宁来吧。再来这胭脂河,那时候我要真的听听自己算不算得一个好丈夫。” 幼君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胤祥,你答应我。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或许是坎坷,或许是风光荣耀。你都要保持现在的心态,乐观,淡然。好吗?”她的口气像是一个妻子的关心,又像是来自朋友的忠告。 胤祥有些疑惑,他在幼君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他握紧了幼君的手说:“你心里有些不安。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为我好。是啊,再过个几年谁又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会努力按照你说的去做。那么你也要答应我,要敞开心扉,好吗?虽然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但我们可以把握现在,我想要你快乐,想要看到你笑。” 幼君的脸上露出了幸福满足的微笑。胤祥交缠着她的手指,吻上了她的脸。 从胭脂河回来归来幼君的心情愉快,她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后来她才从胤祥的口中得知昨晚他从康熙得到的赏赐竟然是能单独陪幼君一天。幼君取笑着他:“好不容易有一个讨赏的机会也不想一点实际点的东西,错过了这次,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太注重实际,脑子里装的东西总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一点也不像是过日子的人。” “唉,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没有一句关切感谢的话不说,还数落我。你也太不知珍惜了吧。难道就不知道感恩,感恩,懂么?”胤祥立马为自己辩解。 “好,好,好。我说错了。不过下面你还有什么节目,今天还长着了。想想该怎么虚度?”幼君指着胤祥的头说。 胤祥笑道:“你要实际点的,也好办。回去生儿子去。” 幼君满脸通红,跺着脚说:“不带这样捉弄的,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 “哈哈,你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胤祥比划着她的脸。 幼君又羞又臊背过了身子不去看他,假装生气不理会。胤祥搂过她的肩膀说道:“别生气了。这胭脂河我们去看了,还有一条名声大振的河还没去看。” 幼君忙道:“那现在就去吧。” “现在没什么看头,得到晚上的时候才有看头。今晚我们就夜游秦淮河去,找一个画舫好不好?” “秦淮河?晚上?难怪说你们男人没一个正经的,有了老婆还想着那风月场所,还说带我一起去。呸,呸。我才不去。你也不许去。”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些花柳繁荣之处我却没兴趣。不过想带着你去看看夜景,不然就白来了一趟江宁,知道么。不过你真的不去的话,那也就算了。还是生儿子更重要。”胤祥继续逗弄着她。 幼君噘着嘴说:“你不是有儿子了么,还不满足。” “消消气,不提儿子。不然你又会生闷气的。说好了,晚上就去秦淮河泛舟。千载难逢的机会。皇父说这次南巡过后也许会不来了,他老人家也没多大的精力了。” 幼君对于那样一个充满了胭脂味的地方其实也极为好奇,心想去看看也是没什么要紧的。自己跟着他去,总比让他一人偷偷跑去的好。 后来丫鬟们竟然找来了一套汉装。柳黄色宁绸的暗花短袄,一件湖蓝色的镶绦子边绣栀子花的比甲,下面是一条葱黄色的银线蝴蝶绫子裙,一双水红色的缎鞋。幼君在穿衣镜前照了好几次。 巧彤道:“换上这套衣裳更好看了,看来我们爷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幼君道:“又是他选的?” 巧彤笑道:“可不是。” 夕阳将下的时候洒满了一水的光辉,波光粼粼的水面更加增添了五光十色的妩媚。幼君倚靠在船窗边和胤祥说道:“我想这两条河的名字取错了。这里才应该叫做胭脂河。那些姑娘洗落的胭脂全都倒进了这条河里,又得这么一个名字岂不是更有来历?” 胤祥道:“你的话倒不错,看来是该倒过来的。” 河的两岸种满了垂柳,那些绿柳掩映下的是衣香鬓影的人群,出入的场所或是买一笑,或是买一席欢愉,总之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不过和幼君心想的污浊不堪还真一点也不相同。两岸那些雕梁画栋的楼阁轩榭一家比一家气势恢宏,每家挑出的各式灯具也很具特色,夹杂着软糯的江南水乡的口音,幼君仿佛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味。 “这里好吧?” “所谓的温柔乡。我想也不过如此吧。”幼君由衷的赞叹着。 画舫里早就备好了几样酒菜,胤祥拉幼君要小饮几杯。幼君只得坐下,两眼却始终停留在外面那些街景里。 胤祥道:“你穿这一身衣服还是很符合你的气质的,你若喜欢买个几十身回去。” 幼君忙道:“有一两套随便换换就好,买那么多做什么。” 胤祥一笑,他已经给幼君的杯子中斟好了酒,他自己端起了酒杯说道:“今天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为这一天来干杯。” 幼君只好也端起了酒杯说道:“我可不能陪你多饮,一点酒量也没有,不然会让你看笑话的。我也怕错过了这样美好的夜晚。”说着已经和胤祥碰了酒杯。她只浅浅的抿了两口,船在慢慢的行驶着,幼君惊喜的在夜空上发现了一轮明月。 “今天还真是夜游的好日子。月亮都出来了。”幼君跑到了船舱外面,这迎面的风仿佛也带着些甜腻和花香。突然她耳边已经隐隐约约的听见一阵音乐,幼君忙向里面喊着:“你出来,快听,真好听是不是?” 胤祥听了一段和幼君说“她弹的是《飞花点翠》曲子倒是不错。”接着又隐隐约约的听见女子细细的嗓音,或许是隔得远,听不真切唱词。等船又行驶了一段,那歌声渐渐真切了,仿佛也是这水上的哪条画舫传出的。 只听得她唱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胤祥赞了句:“好个《长相思》” 一曲终了,停歇了一阵子。幼君有些遗憾,她还没听够了,不过似乎已经换了乐器,因为没有了叮咚声。 很快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胤祥拍手道:“更妙了。只是这南唐李主的词幽怨了些,或许唱此曲的人内心也是和李主一样彷徨无措,或许也是有故事的人。” “看过你舞剑,又听到你论曲。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我是不知道的?”幼君回头问他。 胤祥笑道:“听曲吧。你会慢慢知道的。” 两人再凝神细听的时候琵琶声没了,女子的唱词也没了。两人都感到遗憾。幼君说:“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乐府旧题……” 胤祥抢先说了出来:“春江花月夜。” 接着又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呜咽声,声音十分的低沉。在有些喧闹的夜晚不侧耳细听就会遗漏。那声音充满了凄清,像是一个女子的哭声。幼君听后心里有些不好受。 胤祥也皱起了眉头:“此人造诣极高,只是太悲切了些。”随后又顺口吟道:“潮平淮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 幼君突然在夜色中看见一艘小船从不远的地方匆匆而过,而船上的人竟然有些眼熟,忙指于胤祥看。 胤祥叹道:“这太子哥哥怎么还是按捺不住,老人家知道了还不知闹成什么样。” 幼君忙说:“也别胡乱下结论,或许也是和我们一样只为游湖而来呢?” 胤祥说:“自家兄长哪里会不清楚的,若真是游湖,干嘛偷偷摸摸的。一定有事。” 幼君拉住了胤祥的衣袖说:“你别在皇父跟前说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吗?” 胤祥轻笑着:“我吃饱了撑着,管这些做什么。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