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晏小鱼醒来,一睁眼看到留云居自己修炼室熟悉的景物时,只觉得一阵恍惚。一切都结束了?想爬起来,却觉得胳膊好像灌了铅,怎么都动不了,看了一眼才发现两条胳膊都裹得跟粽子似的,而且刚一扭动身子,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撕成两半,这才发现自己上身没穿衣服,而是被绷带层层包裹。 “别动!”伴着一声喝止,魏灵儿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也裹得像粽子的耗子。 见魏灵儿将似乎还在昏迷的耗子放到床脚的软垫上,又从储物袋中抓了几个玉瓶坐到床边,抬手就来拆她的绷带。魏灵儿明显不是那种会照顾人的类型,手脚很重,晏小鱼一边喊疼一边倒抽冷气,缩手缩脚的就不想让魏灵儿弄,可魏灵儿虽一脸的不爽,但态度却是很坚决,硬压住她的手腕不让收回去,晏小鱼挣扎了几下只得作罢,越挣扎,这女人越用力啊,她还想要这条胳膊呢。 魏灵儿好半天才将一条胳膊上的绷带拆掉,看到这条裸露出来的胳膊,晏小鱼不由龇了龇牙……她的整条胳膊都被一种深绿色的膏药涂满了,那颜色别提有多恶心了,再加上之前大大小小的豁口,整条胳膊就像一根泡在水里很久发霉的老树枝。想来另一条胳膊也好不到哪里去。魏灵儿刮痧似的用犀角刮板将这层绿泥刮掉,露出下面红红紫紫的皮肤,还未等晏小鱼多看几眼,就拨开一个玉瓶,将一种比之前那些绿泥颜色浅一些的泥状膏药,又倒在了她的胳膊上,晏小鱼本就觉得胳膊麻木的没有知觉了,此刻倒上膏药,也只觉得微微有点儿凉意,待魏灵儿刷漆似的将浅色绿泥刷满她整个胳膊,又将胳膊包成了rou粽,晏小鱼有些憋不住了,这魏灵儿从进屋到现在就说了两个字,她现在可是一头雾水啊,虽然之前被那魔族女修红鸾打得狼狈了点儿,伤势过重导致神识涣散,但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记得的,见魏灵儿脸色颇为不愉,忍不住问了句:“后来怎么样了?” 魏灵儿眼神复杂的瞅了晏小鱼一眼,对上她黑亮的眼珠,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又低头去弄绷带,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的开口道:“师祖救了我们。之后就把我们带回来了。” ……敢多说几个字嘛!说些我不知道的啊!晏小鱼见魏灵儿就这么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脸色不由一滞。 大约是看晏小鱼脸上有些抽搐,魏灵儿才又开口道:“墨师祖让你一周内不要乱动,不然七色翠苓膏也救不了你的胳膊,更填不上你胸口的洞。” 晏小鱼闻言瞪大眼睛盯住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眼魏灵儿,颤声道:“这是七色翠苓膏?” 魏灵儿见晏小鱼这反应,先是撇了撇嘴,才又点了点头。 “墨师祖真是好人啊。”晏小鱼很是诚恳的说了句。这七色翠苓膏可是整个四神大陆排的上前三的、能活死人rou白骨的疗伤圣药,用料极珍贵难寻不说,熬制的火候又特别刁钻,就算是活了两三千年的高阶仙药师,五六十年能熬出一小瓶就算相当好了,是真正有价无市的绝品宝物,如今就当普通膏药一样刷在自己胳膊上,晏小鱼震惊的同时已经开始担心她这样暴殄天物是不是会影响寿元…… 难怪刚刚看自己胳膊上是那么恶心的深绿色。七色翠苓膏,名字中的七色含义,就是指的膏药的颜色。早前听晏老爹说过一个修士起死回生的事儿,那修士被高阶灵兽撕成了两半,待他的道侣找到他时,他几乎已经被野狗吃的只剩下一个没什么rou的脑袋了,他的道侣竟然就将那颗孤零零的脑袋抱了回去,因他那道侣本身是个高阶仙药师,便用自己炼制的七色翠苓膏将那死人脑袋整个涂了一遍,那死人脑袋脖子下面没一会儿竟然生出了rou芽,接下来的一周,她每日都用七色翠苓膏涂抹那脑袋,七日之后,七色翠苓膏涂到那脑袋下面长出的身体上时,已经变作了白玉一般的颜色,待药膏脱落,那修士竟然又活生生的站在那儿了。 虽说老爹说的这故事必然有夸张杜撰的成分,但却给那会儿才七八岁的晏小鱼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对这七色翠苓膏以色泽就能判断疗伤的进度一事也记得很清楚,看来只要七日后,自己胳膊上的药膏涂上去变成白玉一样,那就算好了。 就在晏小鱼思绪万千的时候,魏灵儿一双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胸口。晏小鱼唬了一跳,忙往后蹭了点,有些尴尬的想表示自己来就可以,可低头看到那棒槌般大小的两条胳膊,只得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眼睁睁看着魏灵儿一双玉手在自己虽然血rou模糊但已经长出新rou的胸前摸来摸去。 好半天,魏灵儿才面皮有些发红的扎起最后一点绷带,起身收拾了东西,也不多话,抬腿就往外走,眼见着手已经扶到门框了,突然又回头对晏小鱼问道:“你这几天不能动,需要些什么就告诉我,我替你拿来。” 晏小鱼看着魏灵儿这态度,很是摸不着头脑,这魏灵儿从进门开始,就是一脸的不愿意,既然不愿意,干嘛要勉强自己来照顾她呢?但晏小鱼总不好这么问出来,只得冲魏灵儿点了点头,魏灵儿这才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晏小鱼呆坐在床上,盯着魏灵儿出去的门看了好一会,现在她既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包成现在这样又不能自己出去去问去打听,只觉得眼前好似笼着迷雾一般。 好在迷雾没有存在太久,没过一会儿尹凤清笑嘻嘻的推门进来了,刚要说话,一眼看到上身除了绷带啥都没有的晏小鱼,吓得又窜了出去,倒比来时敏捷不少,晏小鱼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心说已经包成这样了,你能看到啥?尹凤清却在外面结结巴巴的说道:“请晏师叔穿戴一下,弟子好来拜见。” 师叔?瞧把这孩子紧张的,都喊差了辈儿了,晏小鱼无奈的挪动她那两根“棒槌”夹起一旁的袍子盖在身上,好歹没露出肩膀腹部的皮肤,这才冲门外喊了句:“进来吧。” 尹凤清这才小心翼翼的又推开了门,见晏小鱼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面皮立刻飞红,扭头又想出去,晏小鱼连忙出声阻止:“别跑了,我这样你看得见个屁啊,要么你过来替我穿衣服?” 尹凤清听了她的话,只得乖乖贴着墙角站住,却怎么也不肯抬头看向这边。 “有事儿啊?”晏小鱼见尹凤清站那儿跟傻了一样,只得主动开口问。 “啊。”尹凤清啊了一声,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从腰间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尺余的锦盒,双手捧着上前几步,放到晏小鱼窗前的矮几上,放好后,又急急忙忙的退回墙角,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是来给师叔送新道袍和令牌的。” 又是师叔?看着面前的锦盒,晏小鱼这会儿模模糊糊的有些明白过来了,可手实在不方便,打不开锦盒求证,只得又去问尹凤清:“是不是我立功高升啦?” “……是。”尹凤清被晏小鱼这奇怪的说法弄得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的回道,“魏师妹没告诉师叔吗?” “哦……”晏小鱼拖着长腔应了声,她可算是明白魏灵儿为何那么反常了,原来她现在压魏灵儿一头了,难怪刚刚魏灵儿一脸的不愿意也得老实伺候着。 “晏师叔因这几日需要静养,因此暂时还留在留云居这边,待您都好了,就可以搬到自己的洞府了,白师叔昨日就已经搬过去了。”尹凤清见晏小鱼明显还不知情,就解释了几句。 “哪个白师叔?”晏小鱼愣了愣,没听过哪个师叔姓白啊。 “就是跟师叔同院的白南星白师叔。”尹凤清答道。 竟然是白南星,晏小鱼不禁扑哧一乐,瞅着尹凤清笑道:“这才多久啊,我俩就真的做了你的师叔了。” 尹凤清脸上又是一红,忙认真的说:“两位师叔英勇非常,侠气冲云,不是我等小辈弟子可以比拟的。” 晏小鱼听他说道侠气冲云,几乎笑得喘不过来,拉扯得胸口伤口一阵的痛,忙龇牙咧嘴的勉强忍住,憋笑着用下巴示意了下面前的锦盒,对尹凤清道:“怪师侄,师叔现在手不方便,你替我打开这盒子。” 尹凤清听到这话,很是犹豫了一会儿,又见晏小鱼两条胳膊确实不方便,这才慢慢吞吞的挪过来,离了老远就伸长胳膊来开锦盒。 晏小鱼看尹凤清这样子好笑,眼见着他去开盒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追问了句:“我俩是被哪位师祖收为亲传弟子了?”隐龙宗的规矩就是要升辈分就得被师祖收入门下做亲传弟子,自己与白南星有功,那自然是被哪位师祖看上了,晏小鱼脑中闪过青龙高高在上的那句“老泥鳅?”就有些冒冷汗,这才有此一问。 “白师叔是被夜寒玉夜师祖收到门下的。”尹凤清打开了锦盒,听到晏小鱼文化,继续低着头答道,“师叔您是被掌门收入门下的。” 啊,好在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