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道路上开始出现稀稀捞捞的行人,一些卖食的小店打开了店门,将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摆了上来。小镇渐渐地热闹起来,行色勿勿的大人们开始为一天的温饱而忙碌起来,谁也没有留意到角落里有一个白色手镯。 晨时,吃饱喝足的小孩们相约着走上街道,互相嬉闹着,你追我赶地奔跑着。 “顺子,你看,这是什么?”一小孩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个白色的镯子叫了起来。 “镯子,这是娘们才用的东西。”叫顺子的小男孩将镯子捡了起来。 “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 小伙伴们互相争抢着,都想要从顺子手中将镯子抢过来。 “切,又不是金银的,也不是玉的,根本不值钱。”路三虎看了一下,不屑地道。他爹是开米铺的,家景在小伙伴中算不错的,常喜欢在小伙伴中以见多识广的姿态出现。 “虎子,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金银的才值钱,像象牙的就很值钱,上次我在柳员外家就看到过象牙的筷子,听说那双筷子可值钱了,比银子的都值钱。我看这个镯子就有点像象牙的。”许强反驳,他就是看不惯虎子一副见识广的样子。他的家景也不错,虽然比不上路三虎,可父亲曾经做过镖局的镖师,在小伙伴中也喜欢摆出见识广的样子来。两人常为了一点小事起争执,只要对方提出什么见解,另一人就会反驳。 其余的小伙伴们耸耸肩,对两人这个样子见怪不怪。 “象牙的别看到是象牙白的东西就说成象牙,你说你见过,那你摸过没有?再说,真是象牙的,失主肯定早急了,这么长时间人家都没看到人来找,说明这东西根本不贵重。” “我是没摸,但是我看得很清楚,这镯子的光泽跟象牙的一模一样,所以它很有可能是象牙的。另外现在天色还早,说不定失主一会儿就会找来,又或是人家是不小心掉的,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掉的。” “我说它不是象牙的……” “我说它是……” 眼看就要吵起来,一个颇具领袖气质的小孩道:“别吵了,不就是这个镯子是什么材料,值不值钱的问题,有什么好吵的,咱们去问问私塾的张先生不就行了。” “去问张先生,先生学问好,什么都知道。”有孩子附议道。 “可是那个守门的可能会在?” “这个时候多半去卖东西去了,咱们赶紧去,免得碰上。” 一群小孩拿着镯子朝私塾跑去。 “张先生,张先生。”孩子们在私塾的大门口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闹什么?不知道今天开学吗?里面正有学子在读书,你们这样大闹,成何体统?”一个看模样是门房的老头将所有的小孩都喝制住。 大门打开,一个瘸着脚,佝偻着身子,一脸刀疤的老者将门打开,一双冰寒的双眼,瞪视着站在面前的小孩。 孩子们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还以为不会碰到他,谁知道运气这样的不好。 老头是私塾的守门人,脸上的疤痕从左眼眼下拉至右颊,显得一张脸特别的狰狞。虽然受伤的年代已经很远了,但是仍然让镇上的孩子们感害怕。 “郝爷爷,我们想找张先生问点事?”郑浩吐了一下口水,稳定了一下心神,极是礼貌地对郝正南道。 “先生也是你们想见就见的?”郝正南可没有半分爱护孩童的心思,冷哼一声地道。 “郝叔,让他们进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郝正南板着脸对小孩们道:“进去吧,不过不许大声说话。这里是私塾,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 在郝正南的唠叨下,孩子们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目不斜视,紧闭着嘴,踮着脚尖。 “天阳,想要知道什么?”张照曦温和地看着面前这群六七岁的小孩,明年他们就该送进私塾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否还会留在这个镇上?对于这个叫做郑浩的孩子,他一直都很喜爱,不仅聪颖,而且骨格清奇,是一块好料子,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如果不是自已的那些事,他极有可能想将他收在门下。 “先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就来请教先生了。”郑浩将捡到镯子的经过向张先生道来。 “给我看看?”张照曦伸出手,从郑浩手中将镯子接过来。 镯子是象牙白的,通体没有一丝杂色,表面没有任何的花纹,无接口,触手有点冰凉,光泽度很好,但不是象牙的。 这手镯的材料有点特别。 正待仔细观看时,郝正南悄无声息的立在门口,态度恭敬地道:“先生,柳公子来访。” “唔,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正阳,我现在有点事,你们问我这个东西是不是象牙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个镯子不是象牙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哦。”郑浩应了一声,喜滋滋地接了过来。 告别了先生,大家出了私塾。 “这东西怎么办?”郑浩问,东西是大家发现的,自然不属于任何一人。 “阿浩,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许强抢先表态,大家附合着点头。这群孩子极少服过人,郑浩是唯一的一个。对于他决定的事情,无人有异议。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决定将这镯子拿到当铺当了,换得银钱,咱们平分。” “好。”众人欢呼,有钱分,当然好。 兴隆当铺,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当铺。 郑浩将镯子死当,换得纹银二两。 兴隆当铺的掌柜姓郭,在镇上已经呆了二十年。 “郭爷,钱爷来了。”伙计急急忙忙地走进去,禀报。 “快请。”郭明义放下手中的镯子,起身迎了出去。 “钱爷,这是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来了?”郭明义笑呵呵的朝钱明拱起了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式,进入大厅,将其请上了上座,然后吩咐伙计赶紧上茶。 钱明是颜府的外务总管,虽然只奴才,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两人相识于三年前,因为一些事情的往来,所以知道了他的底细,故不敢怠慢。 钱明摆摆手,“别整那些虚的,咱也不是打了一两天的交道,我的来意你也明白,赶紧将东西拿上来,我也好办完了事赶紧回去。” “钱爷,看你说的,上个茶也费不了什么时间。不过钱爷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火,赶紧将东西拿上来。”郭明义笑呵呵地道,示意伙计将东西拿上来。 伙计手托着一个蒙着白布的托盘上来。 郭明义揭开白布,托盘里放着的都是一些手饰之类的东西。有金有银有玉石的,从成色上来看,质地非常地好,做工也相当精致。 一个普通的小镇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这本身就有些奇怪。不过钱明却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玉安镇虽然小,可是兴隆当铺却不简单,它专门收购一些贼脏,一些在别人眼中特别惹眼的东西。因为它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后台。 兴隆当铺在全国各地四十地方都拥有分号,与兴隆钱庄都同属一个老板。 “东西不错,可是不够新意。”钱明拿阗东西一个一个的看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说到新意,我还刚收到一样。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倒底是什么材料做的,虽然款式很简单,但那色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就是它一直都是凉的,我拿在手里那么久,都一直是凉的。” “哦?那倒是要看看。” 郭明义将刚收到的镯子取出来,放到钱明的面前。然后钱明才从桌子上拿起来仔细观看。 “简单,大气,是什么材料我也没看出来,不错,这东西不错,开个价,我就要它了。” “那这些钱爷还要吗?”郭明义指着托盘里的东西问。 “一并吧,避免个万一。”钱明很爽快地道。 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二手准备,钱明之所以能成为颜府的外务总管,自然事事都小心又谨慎,也因为他这性格,至今也无人撼动他的总管位置。 “咱跟钱爷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我就给个实在价,几样东西加起来这个数。”郭明义伸出手掌,比了一个五。他早已经核算了一下,这个价格是对方能够接受的。 “成。”钱总管爽快的应下来,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了杜掌柜。 杜掌柜微笑着收下,十分客气地将钱总管恭送出去。收进来不到一百两的东西,卖出去五千两,整整五十倍的利润。虽然内心高兴得要死,但脸上却云淡风清。 哒哒哒,马蹄的声音从远而近的响起,官道上,一辆黑色的马车急驶而来,在城门口停了一下,马车里的人露出一个脑袋。看守城门的士卒眼睛特别的尖,脑袋刚刚伸出来,就看到了。 “是钱爷呀,那还检查什么,还不放行,钱爷一定是办事去了,可不要耽搁了。”士兵讨好的凑了上来,朝着另外的几名士兵挥了挥手。 钱明朝他点点头,丢给他一袋子钱,黑色马车驰进城里。 “谢钱爷赏。”马车后传来士兵惊喜的声音。 马车一路向西驶去,最后在一个较气派的院子前停了下来,将车费付给马夫后,走到大门前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