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伸出双手,轻轻抚慰着她的手背,过不多时,张灵婵便带着笑容,入了梦乡。秦艽见她已无碍,便也落下了心中的巨石,这时那凌颖清和郁芙也携手走进舟中,郁芙轻笑问道:“张姑娘没事了吧?” 秦艽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抱拳说道:“两位救命之恩,我再次多谢了!” 凌颖清松开了郁芙的手,走近秦艽,伸出一只手搭在秦艽肩头,笑道:“秦艽呀,萍水相逢,我们不妨也交个朋友,怎样?” 秦艽朗声一笑,道:“好,有您这样的朋友,是我秦艽的大幸!”秦艽那带着笑容的眼神划过了凌颖清和郁芙两人,说道,“却不知两位是?” 凌颖清和郁芙四目相对,望了一眼,两人各自一笑。秦艽瞧得二人之貌,便说道:“哈哈,两位神仙眷侣泛舟湖上,仗剑天下,好自在呀!” 凌颖清笑道:“我们武艺浅薄,哪能谈得上仗剑天下,倒是秦艽你和张姑娘,才真是鸳鸯侠侣!” 秦艽听后一笑,也不说什么,便又说道:“不知两位现在划船是要去哪儿呢?” 凌颖清说道:“我们只是随意游玩,四处游走,倒是没有什么目的地,不知二位要去哪里,若是两位不嫌累赘,同行也可!” 秦艽说道:“我们也不知去哪里,何况我有两位朋友,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秦艽又道,“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吧,今日我们在这镜平湖中,碰到了古书中记载的冉遗鱼怪,它太厉害了,也正是因它,我们与它相斗,才导致灵婵坠入水中,我们和两位朋友也分散了!” 那凌颖清并不熟悉《山海经》中记载的那冉遗鱼怪,并无讶然之色,而一旁的郁芙则惊道:“冉遗鱼?这种鱼没想到真的存在!” 凌颖清问郁芙道:“郁芙,这冉遗鱼怪真的很厉害么?” 郁芙眨了眨眼,心中一想,便说道:“这冉遗鱼书中记载,长得很是奇怪,说它是鱼身蛇头生六脚,眼则都是马眼睛。传闻吃了这种怪鱼,还能治梦魇之症呢,但是自古关于此鱼存在与否,尚无定论呢!”郁芙问秦艽道,“秦公子,这冉遗鱼体型很大?” 秦艽叹了口气,说道:“这冉遗鱼怪身长数丈,体型庞大,尾巴一动便席卷起涛涛巨浪,我就是疑问,这湖泊之内怎生得这般庞然大物?”秦艽说罢,叹了口气,续道,“我想接着来去寻找我那两位朋友,若是两位不方便,便寻一处岸边,我们自行赶路即可!” 凌颖清朗声笑道:“秦艽,我们都是初次相见,怎能这么快便分离了?我们从此北上,应该就到了竹簧镇了,竹簧镇与常州府相距甚近,听闻常州府的‘万客堂’不日将要举行锻剑大会,到时很多铸剑大师及武林前辈将会前往,我们反正也无聊,正想着去那儿见见世面!” 秦艽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蒙之相救,盛情难却,只得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倒扰了两位云游之兴了!” 凌颖清朗声笑道:“竹簧镇距此并无多远,我们等会儿弃船登岸,转乘淮河道,溯江北上,不出几日,便要到竹簧镇,之后再步行日余,应该到了常州府了!” 其实秦艽心中,对许文漪和公孙离殇担心甚众,如今也寻不得他们两人,无有去处,在此时遇到了这救命恩人,反正也无其他地方可去,正好随了他们。 此时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夕阳缕缕,洒在镜平湖上,染上了一绺金霞光彩,眺望远处,但见得湖波荡漾,金银之色,随水浮游,一片耀亮动人。 等到天色全黑下来,一弯残月破云而出,湖水上浮光跃金之刻,秦艽等一行,也已泊岸上船了。凌颖清和郁芙在江湖上赏景游玩,遍览绝美风光,陆路、水路,都走了遍,舟艇船舡,也不知弃置了多少,故而他们也毫不在意。 四人上了岸,穿过一片林木,在荒凉的山野间,有一家孤零零的客栈,微弱的烛光在夜空中撑起一片光明。秦艽和张灵婵并肩在凌颖清、郁芙两人身后缓行,张灵婵此时身体已经好了十之八九,只是自己的随身武器长鞭,却已是落在了水中,而且有一节不知被那冉遗鱼怪巨大身躯拖到了哪里,一种莫名的怅然之情,在内心深处泛起。张灵婵那玉蕊花颜,笼罩在怅惘之间,那晶莹澄澈的双眸,也不知为何,竟似湿润了。由于此时月黑星黯,也无人瞧得清晰,往日心思聪颖的秦艽,也没发现少女的异样。 众人进了客栈,便要了四间上房,依次住下,客居孤馆,本就有几分寥落之思,外加上夜云轻飘,一片皓魄空明,秦艽不免想起了与那九天仙子般的冰艳女子许文漪相伴的点点滴滴,她平时少言寡语,很少同自己说话,甚至是注视,都弥足珍贵,但是往往在极度悲痛忧伤之际,她那璀璨如花,温暖如火的笑容,仿佛冲破了她亘古的冰封冷寒,给予秦艽最真挚,最深沉的关怀与希望······这正是: 浮萍几痕婆娑? 人生几度蹉跎? 千金难易真情挚, 亘古幽思自消磨, 此心寂然落! 秦艽和张灵婵,俱有忧思,而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镜平湖西岸上渔屋中,也有两人心泛愁思。公孙离殇临窗眺望,镜平湖随风起伏,传出一曲动人的潮乐之声。 他手拿一节已断裂了的长鞭,正是先前张灵婵勇斗冉遗鱼怪时,破损了的那一节。原来公孙离殇和许文漪在镜平湖上划船归岸时,碰巧遇到了随着波涛起伏而飘来的一节断开了的长鞭,它已在水中泡了许久,有些松弛,但是公孙离殇仍是将它带在身上,他心中只道:“这是灵婵的,这长鞭虽然不是她最趁手、最好的武器,但是这丫头也珍重得紧,将来能还给了她,也会高兴些吧······” 他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听着潮声起伏,不禁又想道:“也不知她如今现在何处,可否安好呢?” 驻足良久,听风声,潮生,夹杂在一起。 心中的怅然幽惘之情,似那无穷无尽的波浪,被卷向那黝黑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