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上回,秦艽希望他们能将事情说给自己听,但展云双目仍是燃着些怨恨怒火。过了一会儿,芳儿落下泪来,缓缓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夜深之刻,飘云隐月,夜风袭来,一乘凉意拂卷全身,一段苦涩而略带尘封的故事,便在如此境中,渐渐清晰······ 那是十余年前的时候,寂魂镇仍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展云和芳儿那时都不过才十余岁,他们兄妹二人与老父李祎住在村头的一个偏僻角落。虽然生活贫苦,但是兄妹二人勤练武艺,品诗论画,倒也乐在其中。无奈这种平静的生活只过了几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个深秋夜晚,当展云与芳儿回到家中之时,却发现李祎身死家中,展云与芳儿心中惊骇震怒。展云更是怒火中烧,他正自心中迷惑,是何人杀了老父,却发现李祎尸体下头,掩盖着的是用血迹写就的“郭”之一字。 展云深知,在这寂魂镇中,姓郭的也不过只有一人,心中有了目标,展云便陷入了疯狂的报复之中。展云他自此之后,入了萍乡县做了捕快,成日想的,便是用一种什么办法,能既将凶手杀死,又能避免自己遭到法律惩处。 这么一拖,便拖到了前些日子。秦艽等一行人赶路至此,尤其是秦艽将蕴华剑落在了展云家中,于是乎展云便设计了一出计谋,将秦艽投入大牢。 公孙离殇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道:“芳儿,你先别说下去!”公孙离殇瞧了瞧展云,问道,“容在下问一句,我们首日来到这里,碰到的张老伯是否是你伪装的?” 芳儿惊道:“公孙公子,你······” 公孙离殇微微一笑,续道:“自从我们首日见到张老伯后,我们便从未再见过他,吃饭之时芳儿姑娘也只说将饭端到屋中,我想这个时候,张老伯应该已经快马加鞭赶往萍乡县衙了吧?” 展云此时开了口:“哼,公孙离殇,你仅凭此便断定是我伪装的张老伯么?” 公孙离殇点了点头,随后叹道:“哈哈,我去验尸房检查了张老伯的尸身,他面目可非,不得辨认,但是那两只手却满是老茧,而我后来又去拜访了芳儿,芳儿姑娘您给我说过,张老伯他身体不好,不能干农活,既然如此,那又何来的满手老茧呢?” 公孙离殇叹道:“而且从这个时间段来推断,唯一可能的便是展兄你伪装了张老伯,而那最后的尸首,若是不错,应该便是镇东边儿的一户刚去世不久的老人了吧?”公孙离殇说道,“那寂魂镇东边儿,一户人家将逝者安葬,可是中间偶然抬着棺材,却是轻盈无比,在那时,我就推测这尸体已经被人盗走了,如此这一系列联系起来,恐怕不难猜测出是何人伪装的张老伯了吧?” 展云朗声笑道:“哈哈哈,公孙离殇,公孙兄,若你我在早年相交,我定引你为知己!” 公孙离殇说道:“其实现在又有何不可呢,只要展兄你愿意,我公孙离殇,很愿交了你这个朋友!” 展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一切都晚了!”展云随机双目燃焰,怒道,“哼,我的最终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郭老头,他害我老夫,我杀了他都不解恨!”展云续道,“至于其他人,却非我心所愿,包括秦艽,我也并不想害他,但是如若将这罪行嫁祸到他身上,我便能同芳儿长久相依为伴,我要照顾芳儿,否则若是我死了,他一个女孩子,又该如何是好呢?”展云说到这里,两只眸子渗出了几滴晶莹物事。 芳儿听了展云所说,也敞怀抱拥着他,亦是泪落如雨,芳儿摇了摇头,也不知想着些什么,此时此刻,正是悲恸忧伤! 展云抚了抚她的青丝柔发,微笑安慰她道:“芳儿,不要哭,今天大哥在这里,绝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你,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芳儿听了,只作痛苦,双眸噙着泪珠儿,使劲儿地摇着头。 此时秦艽也只作不语,而许文漪和张灵婵两位女子,此时听闻了他们身上的往事前尘,也不禁心下生出别样惆怅滋味。 就在这月光微现,清风飘荡之际,旁侧的深沉密林草丛之间却飘出来一张方块纸,借得微弱月光,隐约能看得清晰,上头还墨迹斑斑,写着不少字儿。 秦艽接过了那张纸,四顾看了看,自语道:“这是什么纸?”秦艽略扫一眼,“上头还写满了字儿呢!”秦艽将那纸上所写内容仔细看了看,之后作出惊讶状。他缓缓伸出手将那张纸递给展云,口齿已是嗫嚅:“你、你好好看看吧!” 展云不在意地接过纸,然后认真看了上头写的内容,不禁大为震惊,读罢之后,手垂了下来,那纸也随风飘远,不多时已然隐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也不知那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展云倏然起身,仰天大笑,随后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芳儿还正自疑问,秦艽却已开口缓缓将方才那纸上内容说了出来。 原来这张纸,正是郭老爷子留下来的,上头是郭老爷子的临终之言。原来这郭老爷子早在少年时期,便对医学有浓厚的兴趣,到了之后,便入宫廷做了太医。他一生救人无数,无奈深宫险恶,他掺入了一场宫廷政变之中,自此之后,便隐姓埋名,来到这寂魂镇。他因为知道些宫廷秘事,宫中也常派侍卫追杀与他。而那李祎便是官府中人,奉了上头的命令,前来捉拿他。 郭老爷子虽不知何人奉命来杀自己灭口,但因时刻陷入危机中,便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两个孩子丢弃在寂魂镇东首余里外,无奈竟被李祎路过时收留,这李祎虽然奉命行凶,但想必也心存善念,瞧了这两个孩子被遗弃荒野,终究不忍,便将之收留养大。 这李祎自此便在寂魂镇安了家,二十余年,两个孩子也已长大成人,一个做了捕快,另一个是个姑娘家,如今也亭亭玉立,出落得十分漂亮······ 他们,正是展云与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