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艽、许文漪和张灵婵三人,绕过了几道回廊和几扇圆洞门,便来到了府内后门。张灵婵手上有钥匙,打开了那把大锁,之后那厚重的门扉便敞开了。秦艽等三人跨出门,前面不远处正是一小片竹柳之林,其内更有一条蜿蜒溪流,像是直通达城外。这竹柳林面积虽不甚广,但是青竹掩映,绿草飘摇,景色倒是别有一种风味。 秦艽等三人走进那片竹林,便瞧见了那匹骏马,秦艽扑上去,抚着马背,趴在它额头旁,笑道:“这几日倒是颇想念你呢,瞧你膘肥体壮的,吃得应是不错吧!” 张灵婵在后头笑道:“那是自然咯,有本姑娘的照料,怎会饿着这匹良驹!” 秦艽回过头,点头笑道:“多谢灵婵meimei啦!” 张灵婵轻摆右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必谢啦!” 许文漪回头望了望那敞着的门扉,清声道:“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若是被府内弟子瞧见,恐又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秦艽点头道:“是呀,好啦,我们这就走!” 这秦艽、许文漪和张灵婵三人,虽不能同乘一马,但是这三人俱都是精通武艺之人,故而不费多长时间,三人便出了苏州府。 此时已是晌午之刻了,三人在郊外野道之上行走,头顶着那通红的圆日,行走多时,也有些乏累。三人路过一件茅屋,张灵婵便提议道:“我们休息一下好吧,这时刻赶路又累又热!” 许文漪一路之上虽少言语,但是那如冰雪的玉靥也划过几点印痕,秦艽也感觉有些炎热,便点头应道:“文漪,你说呢,我也觉得应该休息一下,正好喝点儿水!” 许文漪瞧了瞧秦艽和张灵婵两人,心下确实也感觉有些乏累,便道:“好!” 这三人遂便移步路旁,走进那茅草屋,这茅屋之内很是破败,只有一尊褪了色的土地爷像斜倚在那案头之上,地上满是些稻草堆,行走间便有灰尘飘荡。 秦艽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拾整出来一片空地儿,又从犄角旮旯里拿出来一张破旧的木椅子,垫上纸,递给许文漪和张灵婵,道:“这儿长久无人打扫,有点儿脏,不过好歹能遮阴避凉,稍休息一下,我们便再赶路!” 这休息之间,这三人便也开始随意聊天儿,初时只是聊着些生活中的琐事,到了兴头上来,秦艽便将许文漪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张灵婵,张灵婵听得也颇兴起,自己经常听到爹爹讲起江湖中的事情,还没有如此生动有趣儿的叙述呢!秦艽讲的故事,不悖故事情节之意,但却加上夸张等烘托手法,直让张灵婵这少女听得我心向往。而那许文漪,时刻冰冷着的面容,也会在不经意间一展倾世容颜,让秦艽的心不住浮动着。 约莫三人休息了有半个时辰,秦艽站起身,出门看看云空,蔚蓝深色,无比美丽,那通红的圆日也被遮起了一大半儿,遂进屋对二人说道:“哈哈,我们准备走吧,现在这天气就刚刚好呢!”许文漪和张灵婵两人同秦艽走出茅屋,三人说了几句,也便启程上路了。 这三人休息过后,脚程便渐渐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已来到了上次秦艽和许文漪下马步行的地方。张灵婵久处在苏州府内,倒是很少瞧到这般纯天然的风光水色,一时之间倒是迷醉其中。张灵婵低头去拨弄清泉流水,嬉笑道:“秦大哥,甘泉村便在这泉水掩映之间么,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呀!” 秦艽想了想,笑道:“呵,说人间仙境倒夸张了些,不过这山水风景,却是难得的呀!”秦艽等三人呼吸着清新鲜湿的空气,心情不觉便有些舒畅。 但是三人再往里行走,却觉出一故别样味道,秦艽仔细嗅来,有一股腥甜之味,这味道中含着苦涩,便仿佛是那鲜血经过几日干晒一般。秦艽一时间分辨不出是怎么回事儿,那张灵婵和许文漪两人一个虽久处于市井街道,一个刚踏出江湖,但均对于这些事宜了解得多。张灵婵惊道: “不好,可能要出事了!” 张灵婵说罢,便当先向前跑去。秦艽和许文漪两人也紧随着她的步伐,向前而去。待三人向前约莫走了五十余步,跨过了小径水道,正来到这村人居住的房舍。但眼前的景象种种,却让这三位少年人都惊骇住了,尤其是秦艽,恍如晴天霹雳朝他头顶砸下,使之心震神碎。秦艽一人低声自语道: “不会的,不可能的!” 原来就在这眼前,原本应是古典雅静的农舍房屋,现在却破败不堪,而那地面之上,老老少少几十户人家,男男女女,都躺在地上,身体僵硬,已成尸体,同时四周更有片片嫣红血色,应是血流成河已然凝固了吧。在那些尸体之旁,漂浮着一些苍蝇,嗡嗡地乱叫,更是使人厌恶。 不知何时,这天上飘起了雨丝,这平日宛如仙境的甘泉村,被烟雨笼罩,一片迷蒙。 秦艽呆在雨中,许文漪和张灵婵两人俱都向她跑去,想给他撑伞避雨。然而秦艽赫然见到这往日的亲友竟如此惨状逝去,惊吓之余,心血一冲,竟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是雨声逝去,云破日现,暖暖的阳光笼罩了整个甘泉村。然而这甘泉村中仅存的三个人儿,却各个心中黯然。 秦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双眼空洞:“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 许文漪瞧秦艽从床上惊醒,一面冰霜也似的玉靥上露出了讶然及关切之色,不觉间向床边移了过去。而张灵婵,见秦艽醒来,连忙坐到床边,拽着他的手,抚慰道:“秦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再难过了,我们现在应出去找一下有什么线索!” 秦艽猛然惊醒:“对,对,我一定要为乡邻们报仇,绝不会让他们枉死!”秦艽说着便从床上跃起,外衣也没有披便奔出门外,张灵婵也连忙同他出去。 许文漪一人在屋中不知想了些什么,那冷艳的玉靥之上仿佛更添了几分风雪,使人捉摸不透。许文漪走到床边,拿起那少年的披风,便也默默走出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