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在听到最新的军情说契丹人的援军已出了西京,直奔晋阳而来时,赵匡胤做出了果断的决定。 “大叔,我怎么相信你?”小萱冷冷的命令。 赵匡胤笑了笑,冲帐外喊道:“来人,传朕的旨意,拔营回京。”趁着小萱与韩知璠,对他说认输时正惊诧的一瞬间,赵匡胤果断的对帐外发出了命令。 “是!” 消息传下去,宋军得知回京,心里都是欣喜异常。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僵持,没有人愿意再这么下去,他们心里早已飞回了家。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萱,赵匡胤说道:“想杀朕就动手吧。” “杀你也救不回晋阳城里死去的那些孤寡老幼,你叫人立刻在帐外备好一辆马车。”小萱说道。 赵匡胤皱皱眉头,朗声喊道:“来人给朕备辆马车,停在帐外。” “韩大人,给他身上披个大披风,一会儿你我三人同上马车。”小萱说完,从早死在地上的两名侍卫身上搜出两把小刀子,递给韩知璠一把,自己拿了一把,说道:“大叔,一会上车,你最好老实些。若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怕要伤到你。” “朕说了,要杀便杀。杀了朕取了朕身上的东西,你们谎称是朕的旨意,一样能脱困。”赵匡胤不悦的说,“用不着这么麻烦。” “我说过不杀你就不杀你。但是我们也要活,我们要离开这里。等我们两人脱险了,我自然会放你回来。”小萱说道。 “杀了朕,你的好友一定会高兴,你契丹人想来也该兴奋不已。你为何不杀朕?” 小萱看着手中的小刀,缓缓说道:“为了京娘、为了花蕊,为了那些传说。我杀不杀你都不能改变什么,我何苦让我的手,沾染了你这英雄的鲜血。” 赵匡胤闻言苦笑两声,再不说话。 一会儿,帐外传来禀报,马车已经备好。 小萱与韩知璠搀扶着赵匡胤走出帐外,就要上马车。帐外守候的一位将军却看出了异样。怎么搀扶陛下出来的是两个契丹人,而不是我宋人?皇上营帐内的内侍们都去了哪里?还有,怎么连着几天也未见他们走出军帐? 想到这里,他伸手拦住了三人。说道:“陛下才下令,全军拔营回京,现在军营里忙乱的很,又有契丹人入汉的消息传来。外出危险异常,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没有想到有了赵匡胤的命令,这帐外的将士还这么多事,小萱与韩知璠藏在赵匡胤臂膀下握刀的手,都有些慌乱。 赵匡胤借机打量了下军营,放眼看去,营地内不难看到脸色苍白,身体发抖的士兵。萧绰并没有骗他,军营里的病情,的确是有增无减。 “你与众将士火速拔营起程,朕与两位好友先找个僻静所在,闲聊一番。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扶我上车吧。”赵匡胤说道。 小萱与韩知璠将赵匡胤扶到马车车厢内,小萱也钻进了车厢,韩知璠则换下了车夫,亲自驾着马车向营外驰去。 车厢中气氛压抑,小萱与赵匡胤都不愿意开口说话。就任着韩知璠一路赶着马车,不见停歇的跑,直到月上星空。 “韩大人,停车。”小萱喊道。 韩知璠闻言,将车停下。小萱从马车上跃下,对车厢中喊道:“大叔,下车了。” 浑身被绑着的赵匡胤,被韩知璠扶下了马车。小萱走近他,拿出身上带着的小刀子,将绑在赵匡胤身上的布条绳索全部割断,然后吩咐韩知璠说道:“韩大人,把拉车的马给大叔一匹。” 韩知璠皱了皱眉头说道:“贵妃娘娘,若将马给他,他的脚程就会比你我二人快许多。只怕他会回到宋营中,召集人马再度追来。” “我契丹的兵马已出,这会功夫宋军正在收拾行装,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再追你我二人的时间和兴趣吗?大叔是个南征北战的人,眼下的情形,他会仔细思量清楚的,把马给他吧。” 闻言,韩知璠卸下一匹拉车的马,递给了赵匡胤。 “萧绰,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赵匡胤骑上马背说道,“朕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如果我们都有命能活得长久,他日朕必邀你重游落霞庵。” 赵匡胤撂下这几句话,就驾着马匹绝尘而去。小萱却心里有着万种踌躇,他邀我日后重游落霞庵...赵匡胤,你究竟是谁? 马匹载着赵匡胤,扬着尘土飞驰而去,谁也不知道,这一别,他们竟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娘娘,请上车。”韩知璠看着远去的赵匡胤的身影,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急催小萱上车。小萱点头坐上马车,与韩知璠向西京的方向一路跑去。 两人一路上忍着饥饿、饥渴,不曾做任何歇息、停留,在马车过了忻县将至代县时,与从西京召集齐人马,带兵前来的耶律贤遇上。 数日的心酸与疲惫,让小萱恨不能立刻钻进那个温柔体贴的耶律贤的怀中,求得一个香甜的安睡。当蓝天下,她从车厢中钻出来,微展笑颜看向自己的夫君时,迎上的却是一张冷得不能再冷的脸。 看着小萱下车站稳,耶律贤举起了手中的马鞭,向她狠狠抽来。 休哥眼疾手快,从马背上跃下,扑向小萱,替她挨了这一鞭。 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再见他时,他欢迎自己的竟然是马鞭。小萱的笑从脸上消失了,泪水顷刻之间流了下来。 前去西京搬救兵的刘延玉,没想到耶律贤竟是这么对待小萱的,也跳下马站在小萱身边,怒目瞪向耶律贤。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耶律休哥,耶律贤咬咬牙根,狠狠的说道:“休哥,给朕让开!” 休哥闻言,皱了皱眉头,不顾背上的疼痛,挡在小萱的面前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这次事发有因,况且并未了解清楚事情真想,还请陛下息怒。” 韩知璠一见这情景,也慌忙跪倒在地,说道:“不知贵妃娘娘做了什么错事,竟惹得陛下如此生气,还请陛下念在娘娘年幼,饶了娘娘。” 耶律贤骑在马上,不发一言。倒是他身边的高勋与女里冷笑了几声,说道:“还说什么,这都被宋朝的人掳到兵营里去了,还能有什么好事,难不成还指望她像刚离开西京时一样?” “住口!一派胡言!”跪倒在地上的韩知璠头都不抬的怒喝道:“娘娘虽被掳去,却始终冰清玉洁,那宋人的皇帝也没有无耻到那种地步,对娘娘打些什么主意。” “你放屁!”刘延玉手拿长枪指向高勋,骂道:“你哪只狗眼看见别人将她怎样了?” “小贼,你敢骂爷爷。你汉朝若有本事,还用到我大辽来求救兵。你汉朝人在我契丹人眼中,不过是杂草一根,还敢猖狂。” “你!”延玉想骂却骂不出来,他还要等着这群所谓的救兵,去解晋阳之危。 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小萱终于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也明白了他的愤怒根源。用手将身前的耶律休哥轻轻推开,小萱瞪大无惧的双眼,看向耶律贤。 用手摸摸小腹,小萱冷冷的说道:“耶律贤,往这里打。既然要打,麻烦你痛快点,将你的孩子从我身上拿掉。” 四周一片静默。 所以人都看着面若冰霜的小萱,他们都听得清楚,她刚才说的话。 “你...有孩子了?”耶律贤瞪大双眼,皱紧眉头,看着小萱问道。 小萱微微抬了下下巴说道:“你只管打,我给你打!动手啊!” 韩知璠眼见小萱与耶律贤发生了争执,不由柔声劝慰小萱道:“贵给娘娘已有了龙种,还请以身子为主,千万不可动气。” “陛下,我看还是叫个医士来瞧瞧,”女里冷笑道:“这也太巧了。偏这时候就有了孩子?” “住口!”耶律贤平地里一声雷吼。 小萱冷冷的盯着耶律贤,就见耶律贤咬咬牙,说道:“跟朕回去。” “你凭什么带我走?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丈夫?”小萱的声音异常的冰冷。 “凭你肚子里的孩子。” “可以拿掉的。”小萱看着耶律贤,似乎若无其事的说道:“拿掉了孩子的话,我就干干净净了,我身上就再没有你的东西,所以你不用惦记,我会带着你的孩子生活下去。”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难道你要这孩子?也罢,你想要这孩子,我就给你生下来。生下来后自会叫人送到你身边去,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你敢!”又是一句你敢,耶律贤此时双目泛红,双手发抖,嘴唇泛紫。 看到耶律贤动了真火,休哥忙出声喝道:“娘娘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岂料,小萱根本就不在乎休哥的劝阻,她直视耶律贤说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在你手底下被人掳走,你是我丈夫却毫无察觉。我千辛万苦自己跑回来,你却拿鞭子迎接我,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你当我是牲口吗?时时提着鞭子对待我?耶律贤你给我听清楚,我萧绰的清白不能毁在你手里。送我那颗大珍珠的人就是宋朝的皇帝,若我跟他有什么,早就有了,用不着等你娶我过门。如若不是我与那宋帝相识,你以为年纪轻轻的汉朝小将,就能突破万人包围,安然无恙的跑去你那里报信。如若不是我与那宋帝相识,你以为我和韩大人,此时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你眼前?那宋朝的皇帝与我本是旧识,他自然会放我一马,岂是你们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这般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