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谁？”

休息室里。

问话人不屑地看了一眼聿贤后转向李减迪，毫无表情的脸似乎说明本人对这类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李减迪环在自己肩上的手滑落至腰间，半拥半推地将她带到妇人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之后便无语地将头扭向一旁，半言不发。

聿贤观察中年妇女直视某人的脸，眼神中的无奈和落寞让聿贤心头一紧，一种类似于同情的感觉油然而生。

扒开自己腰间的手，聿贤起身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行个标准的韩式见面礼，然后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伯母您好，我叫祁熙，是李减迪的同学。”

“女朋友！”李减迪不满地更正她的说法。

“女朋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嘲弄般的疑问配合坚定却不掺杂感情的陈述。

手上受到一股蛮力将聿贤向下拉坐回沙发，佩服母子二人心照不宣式默契的同时，她也感觉到周围肃杀的空气。她皱眉想要再次起身却被某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聿贤不傻，特殊场合必要的礼仪是必要的。十八的富家千金更是对所谓的“必要礼仪”了如指掌。然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必然是要给人家留下一个不尊重长辈的第一印象。

毕竟现在，她名义上是李减迪的女朋友。

直觉告诉她，李减迪的母亲并不喜欢一个来历不明且毫无教养的野丫头，换句话说，眼前这个让人敬畏的女强人已经开始不喜欢聿贤了。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复？”

突如其来的一句久违母语，聿贤激动却也诧异地抬头望向对面的人。她突然记起初来学校时听到的关于李减迪是中韩混血儿的议论。

有些可笑两个“交往”中的人除了对方姓名性别外好像其他一概不知。

李子扬似乎很满意聿贤的表情，她认为聿贤的诧异来自于她所不能听懂的韩国语。

只是可惜她并没有留意过聿贤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系列韩国礼仪，因为她并不认为眼前这个长得虽然很入眼却没有身份地位的丫头还能有什么能够引起她注意的地方。

哼笑一声，快速扫过聿贤，李子扬将目光落在儿子脸上。

聿贤瞬间明白了李子扬的用意，她打算顺着李子扬的用意低下头认真“聆听”二人的谈话。虽然她自知自己的行为很不道德，但是此刻如果告诉二人他听得懂，那她岂不是更没有礼貌可讲了。

所以她还是怪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认为我很害怕被她听到？你可以直接说，我无需向她隐瞒任何事！”李减迪并不买自己母亲的账，无所动容地依旧说他的汉语，不带任何敬语的汉语。

“喔？是么？你真的不怕她知道你的用意后甩袖而去，让你的计划告吹而不得不答应我的条件？或者说，你不怕她因此而痛恨你？”

母亲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孩子个性的人，李子扬也不例外。

她并不想勉强儿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同样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强制，让儿子身边的女人落得像自己一样悲惨下场。

所以她强迫要求自己做出让步，如果儿子能够真心去爱去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那么她将不在乎公司的发展，只求自己的儿子不要像他爸爸一样，做个不负责的男人。

只是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商界最精明女强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落寞之情攀上了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不过只是一瞬，精明算计的目光再次回到脸上。

“我应该怕吗？”李减迪望向身旁的一语不发的聿贤，空闲的一只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

目光无意扫过，聿贤突然瞥见李母黯淡眼神中难以掩示的伤痛与落漠，让人好加心痛怜惜，聿贤不知道一个人曾经经历过何种苦痛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只顾沉思，聿贤并未听见李减迪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征求她意见的话，直到她的目光随着头的转动而落在一张帅气的脸上，聿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望着这张带着迷茫不解的脸，李减迪强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明知道她跟本听不懂，却还企求在她口中得到答案，真是可笑。

“你跟本就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儿，同样她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你。”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动人的脸，他知道她是特别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坚定而带挑衅地迎向母亲的目光，他满意地看到一张铁青的脸。

“你……”

“还有，我是不会和欧阳珊订婚的。”

聿贤感受着空气中冷凝气息与母子二人目光中的彼此挑衅的火花。她明白，火山爆发，火引就是她。

只是聿贤不明白，明明应该对着他母亲说的话，为何他要如此认真地盯着自己。就像一辈子的誓言，他郑重其事地说给她听，然后目光转到李子扬身上。

“如果你想和欧阳家扯上关系，用不着将我抬出来，有你自己就足够了。”

“所以说，你今天破天荒地带她跑来参加这个生日宴，就是想利用她来反抗我或者是警告我别再打你的主意？”

李子扬笑了笑，还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么？这身情侣装，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她相信，记者不是用来吃素的，更何况是有资格参加如此盛大宴会的人。儿子有自己的计划，她也同样。

聿贤很容易听明白他们的谈话内容，释怀的同时，她也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原本只会让自己感觉内疚的人，却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了自己。

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也罢，既然只是相互利用，一场公平的交易也就不存在什么内疚可言。既然是交易，那么她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角色演好。

“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我想谈话到此为止，我们该回了。嗯，很饿，应该去吃晚饭。”

自说自话的空，李减迪已带聿贤起身向门口走去。聿贤实在惊讶身为子女可以已如此大不敬方式的同长辈讲话，实在是有违于韩国这个礼仪之邦的制度。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以这种方式伤害她。”

幽幽话语传入耳朵，聿贤一怔，同样她也察觉到身旁人的颤抖。她的话，聿贤并不懂，但她知道，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

“对不起伯母，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你们母子之间的不愉快，我对此感到万分抱歉，同时也希望您能原谅。”聿贤转身向李子扬的方向深深鞠躬用中文道，即使李子扬并未转身，聿贤还是对那仅露发髻的头释然一笑，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她的礼貌也只能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