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白咏秋一直没想明白,那就是蓝令宇究竟要把白家置于一个什么地步才爽。毕竟像白家拥有这么庞大的产业,若真是毫不顾及的动一分,那接下来定会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其反应大到最终能撼动到整个北国。 他多半在犹豫、踟蹰,所以才迟迟的下了不手,又或是他已经在布局、设套,只用等着白家自己往里钻,然后尘埃落定的划下他想要的句号……不论是哪一种,白咏秋很笃定的认为,蓝令宇是个可怕的人。 看对面坐着吃得狼吞虎咽的小妮子,白咏秋不得不出声调侃道:“吃那么急?难道你饿了一天?” 沈承雪嘴里嚼着饭菜,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随后还特意解释了几句。囫囵的话让白咏秋听得想了几秒才明白,小妮子是在说她心烦得吃不下,现在才知道饿了。 没心没肺的小妮子也知道心烦得食不下咽,看来她对她家大哥的感情是真的。白咏秋有点欣慰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看沈承雪吃得香,白咏秋也随意的夹了几口菜,她在回府之前才吃过饭,正是晚饭点儿的现在其实一点都不饿,但也不是完全的吃不下去。 二女教养都不错,在吃饭时倒也没谁再继续说什么。 放下筷,再喝了口茶,沈承雪忧心忡忡地说道:“咏秋打算留我住下,但许家那边还是不能解决呀!” 早就搁下筷在喝茶的白咏秋抿了抿嘴,再稳稳的将茶杯一放,说道:“我想,你二哥应该会劝劝沈伯伯。许文甫下了聘礼了么?” 沈承雪摇头。 “那这事并非毫无转机。”白咏秋拍了拍这个分明比她大两岁。做事却处处不稳重的小妮子的肩头,以示安慰。她心里有句话并没说出来,如果沈承砚出面说服沈伯伯,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七八成的可能说服成功。然而前提却是。许文甫提亲一事,从一开始就与蓝令宇的布局无关。 沈家与蓝令宇向来交好,这话也可以说成。不知是何种原因,总之沈将安从来都没法忤逆蓝令宇,要是这事跟变态宇沾了边。那沈承砚就算是磨破了嘴皮也于事无补。 怎么办?沈承砚会不会在今天就告诉她结果? “雪儿!”白咏迁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院门口还不见人,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奔到了门前。他的脸色看来有些苍白,发角带着汗水,就连衣裳的前襟也有点汗印,看那样子,他这一下午定是跑了许多地方。 “白大哥~~”沈承雪听到白咏迁急迫、热切的喊声,起身回了一句的同时小嘴一撇。带着委曲就奔进了他的怀里。跟着死命的往着他胸前挤,好像打算挤入他的身体里融为一体,从此再也不分离般。而美人在怀的白咏迁。嘴里喃着小妮子的昵称,也将她一个劲的往着怀里揉。似乎与小妮子有着相同的想法。 看二人好像苦命鸳鸯般,看得白咏秋不得不重叹了声。 “大哥,沈二哥让承雪在咱们家留几日,我院里的客房没收拾出来,不如……”白咏秋的话没说完,白咏迁就投来个感激的目光,同时他接了后话,道:“雪儿可以住我院里。” 虽说在这当头,让他俩单独的对着,绝对不是件妥当的事,但看二人分明是两情相悦,却偏偏要被迫的分开,一时之间白咏秋仿佛在他俩身上看到了自己与沈承砚的影子般。于是,她有些冲动的说了那些话,但说完她就意识到了问题。 在白咏迁揽了沈承雪离开前,白咏秋突然补了句:“大哥,有些事还未成定局,一切还需忍耐为好!” 白咏迁明白她隐晦的提醒是什么意思,离开时微点了个头表示明白。 白咏秋很相信白咏迁,她知道这位大哥逗弄她是一回事,但总的说来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可能会涉及到蓝令宇,也听明白了她说的还有转机,自然不会趁这个当头的对沈承雪下手。 只是,为毛她觉得这么不踏实呢? 这一夜,白咏秋在床上辗转着,烦躁的心情让她怎么也睡不着。若说蓝令宇在策划一个对白家不利的阴谋,不如说他进行的是个阳谋。一个分明就是知道他在对白家不利,却完全没法子去破解的阳谋。 明知前面是断崖,她还必须得走过去,这种煎熬与比起完全不知情时更痛苦。 门突然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声朝着内室而来,白咏秋撑着浑浑噩噩的头坐起身来,侧眼却没看到拾喜而是沈承砚。 “秋妹是早醒了,还是没睡?”沈承砚的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他越是这么不正经的表情,白咏秋就越觉得小妮子的事没多大希望。她懒得和难缠的主拐什么弯,直接问道:“承雪的事,有转机么?” 沈承砚的眸子微不可察的黯了下,那分黯然在被白咏秋捕捉到之前,他突然伏下身来在她微启的唇瓣上落了一吻,随后压着声音说道:“秋妹一大早就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干嘛?不如先和我温存温存?” 白咏秋懒得呵斥他住手什么的,任由着他的手在她身上放肆的抚着捏着挑逗着,她却毫不动情地继续问道:“承雪的婚事是不是和蓝令宇沾上边了?”自领口滑到肩头的手顿时僵了下。 本来是想以这种方式糊弄过去的,看白咏秋丝毫没上套不说,还直接将他难以启齿的话给说了出口,沈承砚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他沉默了几拍之后,无奈地说道:“今日早朝时,皇上应该会下旨赐婚。” 白咏秋的眉心猛地皱紧。 也就是说,今天早朝时,沈承雪的婚事便尘埃落定了?蓝令宇要伤害白家,为何非得扯了沈家进去? “时间不早了,你出去,我更衣。”白咏秋用着一种平静得诡异的声音说了句,说得沈承砚怔怔的瞧着她,好像要在她眼里找出些他认为正常的蛛丝马迹来般。无奈眼前的女子将自己藏得深不可见、密不透风,纵是了解她的沈承砚也看不出什么。 她千万别做些鱼死网破的事……沈承砚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个首次上了马车却没睡觉的女子,忐忑的想着。 事实证明,沈承砚的担忧是多余的,白咏秋压根就不想和蓝令宇来正面的冲突。 拿她的话来说,变态宇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要踩死连脚都不用动,只用动动口就有不少人出来替他做,所以正面的冲突那绝对只有让自己死无葬身,且会给变态宇找个绝佳的借口来灭了白家,她就是再傻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此事要从长计议……白咏秋暗想,他对她玩阳谋,她只能与他赌一把。 事无特例,白咏秋在早朝上被例行公事的点过名并不着痕迹的被刁难、羞辱、嘲讽一番后,蓝令宇才满意的喊了退朝。 下了早朝,白咏秋向张仕宁说身体不舒服想早些回家,而后者看她确实是脸色苍白,就没勉强,只关心着嘱咐她最好去太医院让大夫瞧瞧,还说着要送她回府之类的话。 白咏秋正在想要怎么拒绝张仕宁过份热情的好意,沈承砚就很适时的到了他俩身边。向来在宫中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白咏秋,此时正巧的借了脸厚的沈承砚来回拒了张仕宁。 走时,张仕宁不悦的表情落她眼底,她只能视而不见。 沈承砚知道他在这一刻担任的是个什么角色,任由着白咏秋利用不说,还意有的做着气人的表情,让张仕宁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化成怨念。当然,对于这一点,白咏秋并不知情。 出了南大门,白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耶?今天来接她的是谁?不对,呃,话说腹黑的哥哥们是从几点开始等她的?让她乱感动的说! 白咏秋每次下了朝都会在礼部的书库留些时间,快近中午的时候才会离开。于是每次都在那个时间里看到白家的马车,她便产生了种,白家马车是算准了时间来接她的错觉。没想今天出来得早,仍能看到白家的马车,这就说明平日来接她的哥哥都会很早的到这里候着。这小小的举动,便让她不由得有几分感动。 别看平日里总是欺负她捉弄她,看来哥哥们对她还是有不错的时候。白咏秋推开粘得紧的沈承砚,微拎着裙摆走向马车。与此同时,车尾的帘被推开,有道儒雅的身影从上面下来。 白咏秋定睛一瞧,站车尾的是白咏文且只有白咏文。 “三哥,四哥呢?”白咏秋小跑几步上有,脚下却有几分踉跄,看得前面的白咏文一顿心紧不说,就连跟在后面的沈承砚也紧张不已。 “小心!”前后都传来相同的惊呼,吓得白咏秋的步子愣了一下。诶——都是这裙子不好,裹着脚都不好走路! 白咏秋只冲前面的白咏文讪笑了讪,却没管后面的沈承砚,继续问道:“三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