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武松跑去艾默家扰人清梦，在艾默挽着衣袖摆出听不到合适的理由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架势前面，武松三言两语就勾得艾默全然忘了自己只睡了三个小时的事实，立刻洗漱一通带武松出去吃早饭。 小饭馆的角落里，两个男人窃窃私语。 “飞梭打字机的事知道吧？” “知道，听说广告一打反响不错，预订了不少，大家都说这是办公革命。” “你们有同行订了吗？” “那没听说，怎么了？” “我们也在生产打字机，第一批样机已经组装完毕，办公室都用上了。” 艾默手里的勺子叮当一声掉在了盘子里，直直的看着武松的脸足足有十几秒钟，艾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不会就是昨天报纸上说的那个很有可能的仿制者吧？” “你说呢？”武松不答反问。 “我觉得不像。”艾默短暂的怀疑之后清醒过来，坚定的表示立场。 “那不就得了。”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专利什么的。”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 艾默一撇嘴：“我就知道没好事。” “你不乐意？那算了，样机就不送你了。” 武松装模作样用餐巾擦擦嘴，微微抬起手四下张望找服务生的身影。艾默眼疾手快一把拍下，发出咚的一声声响，惹来饭馆里其他客人的注目礼。 “不要激动，我只是想叫服务生再给添杯茶。你要茶么？” 武松促狭的笑笑，招来服务生给两人各添了杯茶。 意识到被捉弄了，艾默不吭声了，只顾埋头吃饭，吃完一抹嘴，叫来服务生撤了盘子，把茶杯移到自己前面，扔进两块糖，勺子搅搅，浅嘬一口。 武松悠哉的喝喝茶打量一下其他客人，满脸轻松惬意。 “咳……”艾默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出声了。 “你不舒服吗？要保重身体啊。” “喂喂！不要转移话题。” “哪有？我的话题一直很明确，我倒是看你好像不太乐意。” “别逗我了，你明知我没耐性。” “这可不行哦，做记者的怎么可以没有耐性。” “好啦好啦，我认输还不行么，求求你，告诉我吧，那个样机是什么？” “样机当然就是打字机喽，有兴趣拿一台用着吗？” “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这很难表述，总之见到实物就知道了。” “有多大？” “不大，很小，放在书桌上用的东西。” “那么小？那个飞梭的很大啊。” “我知道啊，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尺寸只能落地，人直接搬张椅子坐在机器前打字，很占空间，就是不知道用起来舒不舒服。” “好像没听说有谁试用过。” “也没人见过实物？” “可能有，但我没听说。” “既然这样，你问问你在别家报社的朋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一起试用？” “什么意思？你们要把样机送人？” “既然是专门打字的机器，当然要交给你们天天写稿子的人来用才最能得到最好的反馈意见，你回去问问，要是有兴趣，等下周我们就把全套产品给你们送去。” “全套？都有哪些东西？” “所谓全套，包括一张打字桌、一台打字机、专用色带、特制打印纸、夹文稿用的打字助手夹、还有一块修改错字的橡皮擦。” “这么多？这些也都做好了？” “嗯，大致上都差不多了，只差打印纸和大夹子，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会先送来头一批产品。你们要是不感兴趣，那我们就留着自己用了。” “别急啊，等我回去问问呐。对了，你们能给几套？” 武松张开一只手掌晃晃：“五套。是全部送你们报社还是分送给其他报社，你回去跟总编商量。” “才五套？！不用问了，你全送我们报社去吧，我们一个部门那么多人，五套还不够用呢。” “好大的口气。什么叫才五套？我们机械厂忙得要死，见缝插针才做出来一批样品。” “说到机械厂，我记得三月份的时候你们还要再出一种新产品的样品，对吧？” “对，机械厂就是在赶工做这批机器，三月出样品，四月正式上市。” “现在都准备得怎么样了？能赶上吗？” “能啊，我们做事的习惯你还不清楚？要不是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又哪里会公之于众？” “那我到时候可就等着看了。” “行，你放心，到时候少不了要请你们帮忙宣传。” 艾默眉开眼笑的叫来服务生给两人再次添满茶。 “呐，我丑话说在前面，打字机送你们用没问题，要是坏了我们也给修，但是不能白给你们。” “啊啊，就知道会是这样，说吧说吧。” “用你们的笔，给我大肆的宣传打字机的好处，飞梭的发明人不是说他的打字机才是最新最好最先进的么，我们不要你们反驳，只要你们把实际的使用感想如实的告诉给公众。他们不是实物没几人见着么，你们不但见着我们英雄打字机，还用在了日常工作中，你们说公众会更相信哪方呢？”这正是昨天第五名跟武松耳语的内容。 “知道了，就是在表面的宣传下反驳对方，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最新最好最先进的打字机不止他们飞梭牌。” “聪明。他们要是受不了刺激也给你们提供样品，那得益的还是你们，而且有了对比，哪种打字机更好更加一目了然了。” “嘿嘿，这可难说，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飞梭打字机的定价据说出来了，两百多块钱一台呢。他们会舍得到处送样品？” 武松差点被嘴里的茶给烫着：“那么贵？” “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这个就要看你们的宣传了，宣传得好，感兴趣的人多，我们一次生产的量大，价格就肯定比飞梭的便宜。” “再便宜，能到一百块以内吗？” “短期不能，除非有新的加工机械，能够一次性批量生产更多的零配件，那就有可能。” “那你们还到处送样机给人试用？” “这都是小意思，过阵子还有四十台样机要拿去送人。老板不在乎，我们只是听令办事。” “第五先生真财大气粗啊。”艾默不知第几次被第五名的财力给刺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好还好，这是我们好几年来一直在研制的东西，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当然希望能好好的推向市场。” “可是你们还是晚了一步，让人家先申请了专利。” “我们研究了报纸上的文章，分析过，虽然都是打字机，但他们的大，我们的小，明显结构就不一样，最有可能重叠的地方就是字锤部分的设计，但他们直接使用油墨所以估计即使重叠也不会太相似到哪去。我们在这之后也提交了专利申请，现在结果还没下来，暂时抛到一边，剩下的就全指望你们帮我们抢占市场了。” “喂，不要全交给我们啊，怎么把产品卖出去是你们的事啊。” “什么啊，人家都能享受专访的待遇在报纸上大卖产品，我们不要求做专访，只要你们如实的写几篇使用报告，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对吧？” “行了行了，说得自己有多委屈似的，我才不信以第五先生的名声和英雄钢笔的牌子，只要打字机的事一见报会没人买。” “钱还有人会赚多的吗？当然是市场越大越好喽。” “道理全让你们占了，卖得贵有理，卖得便宜也有理。真的就只要我们出使用报告？要是我们觉得不好用怎么办？” “会吗？我只知道前几天我们厂里各办公室第一次正式使用，下午的工作小结就用打字机来写，平时手写要二十多分钟到半小时，用打字机只花了几分钟。我是这样想的，你们报社有了这东西，以后记者赶稿也不用熬到那么晚了，早点交稿还能早点回家休息。” “工作时间真的能缩短一半？”聊了这么久，艾默这时才真正动了心。 “你们的稿子修改完之后是不是还要再重新誊写一遍拿下去？” “当然，乱七八糟的拿下去谁看得懂呐。” “所以喽，草稿用手写，定稿用打字机，打出来的文件干干净净工工整整，下面排版的工人也省得使劲辩认你们鬼画符一样的笔迹。” “你说得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了，你会用吗？” “呃，要是坏了我会修，要我打篇文章给你看，先让我回家练一礼拜。”武松想到自己实实在在装了五台机子，拆机换零件的工作是足以能胜任的。 “为什么？” “因为想要追求快速打字，得先把键盘背下来。实用方面的事，你下次见到实物就明白了。” “练一礼拜就行了？有这么简单？” “基本上对着稿件打文章是够用了，听打还得再接着练。” “什么是听打？” “就像速记一样，得苦练的一门技术。” “用着方便吗？” “我觉得至少比飞梭的方便。” “说的这么肯定？你又没见到飞梭的实物。” “报纸上不是登过简易图嘛，键盘区那么大，人的手指又能有多大？最佳活动范围应该是多大？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有很多键啦。” “多键不好么？” “多键就说明他设计不合理啊，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呢？键盘太大，键位多，手指活动范围也会大，直接就影响打字速度。” “是这样的吗？”艾默的脑海中无法形成有效画面，越听越糊涂。 “哎呀，说了我们的比他们的好，下礼拜就送样机给你们试用，好用不好用，自己亲手一试不就知道了？” “不如我先去你们工厂看看？就当给你们提前做个宣传怎么样？” “嘿嘿，你想得挺美。不给。”那些税务官虽然一周来一次，但具体出没的时间没有规律，武松可不想让记者在厂里碰到税务官。 “我先看看都不行？” “我觉得保持一点神秘感会更好。” 艾默长叹口气，牙疼似的托着腮帮子：“那我只有回去等着喽，下礼拜一定要送来哦。” “一定。回去收拾个角落出来放打字机吧。”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和艾默分手后，武松悠闲的在街上闲逛，专往商业街走，每当路过一家上档次的布店时他就进去转转，什么也不买，真的就只是看看。 遛达到下午，还去了明天就要开业的两家新店，用钥匙开了后门进去，店里货架上都摆满了货品，就等明天开业大喜。 提溜着一挂熟食店买的卤rou，武松回家吃晚饭，一群人就着啤酒兴致高昂的大啃猪头rou，啃得满嘴流油，同时还一边商量着明天新店开业要过去照应的事项。 次日周一，霍冬和武松照常去工厂上班，留下值班门房，其他人在第五名的带领下分头奔向杂货店总店。 跟文具店同名的德古拉日用杂货店的经营模式跟文具店一样，一次开张的数量也一样，都是两家，上东区和上西区各一家，就开在住宅区密集的地方。 第五名带一半人去总店，遥控板带剩下一半人去分店，到达之后，跟店长店员互相寒暄见过面了，就互相忙碌开来。 自带的二十个气球牢牢的挂在招牌上，然后所有人全聚在店里，只等营业时间到。 德古拉日用杂货店要开张的时间早就传遍全城，报纸上广告都连打了好几天，受那广告词的蛊惑，不少人都等着店铺正式营业的日子，而他们气球一挂，街上注意到这奇特景致的来往行人立刻意识到今天能买到广告上宣传的商品了。 九点钟一到，店铺大门准时从里面打开，薯片和特甲一人手持一个大号纸炮筒首先出来，拉响纸炮后，在漫天飞舞着彩色的纸屑中，第五名满面笑容的走到店外，向看热闹的人群宣布德古拉日用杂货店正式开张营业，营业当天，店内所有商品一律八折出售。 说完，第五名让到一边，被价格吸引的人群立刻拥进店内四处参观。 店里所有商品都没有独立包装，为了避免出错，倒是把手套和套袖这两种商品，两个一双互相套成一个球，加上颜色和花色的不同，摆满货架后挺赏心悦目的。 顾客们还对各款雨鞋表现也极大兴趣，有像靴子一样的雨鞋，也有直接套在鞋子上的套鞋，色彩丰富，花样繁多，不论是儿童还是成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那双，各取所需。 自从乒乓球赛后就备受注意的热水瓶也摆在了货架的底层，大中小号一应俱全，大号和中号适合摆在家里使用，小号的适合随身携带，还赠送一根皮带，方便使用者把暖瓶背在身上。 第五名站在店内笑容可掬的回答顾客们的一切提问，此刻他表现的就是个温文而雅的商人，还亲自为买雨鞋的顾客服务，哄得好几位女客人光是雨鞋就买了好几双，热水瓶更是各个型号提了好几个。 总店这里生意兴隆，分店那边也不落人后，遥控板的服务态度和技术叫店长都脸红，顾客要看雨鞋，他只要看一眼顾客的脚就知道对方穿多大号的鞋子，拿过来一试绝对不错，正式营业才短短一个小时，经他手卖掉的雨鞋就有十多双。 记者也跑来凑热闹，只要是跟第五名有关的事，总是能吸引人的眼球。来自希林恩浦报业的记者见着第五名相当激动，被获赠打字机的事已经在报社里传开了，全体上下的同事都很期待，现在有机会能和当事人聊聊此事，当然要抓紧。 可惜第五名永远都不是个会在记者面前夸夸其谈的人，记者们追得紧了他就往楼上的休息室躲，记者们不能上楼，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追着其他人跑，在这样的穷追猛打下或多或少的总算得到了些素材，但希林恩浦报业的记者最想得到的打字机的素材仍然没有得到，只能期盼实物能早点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