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抽泣的声音,纪春琳回头看到小红正在抹眼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我娘了。”小红眼睛红红地说。 “你娘?”纪春琳疑惑。 小红擦干了眼睛,仍抽泣不止地说:“我娘,就是那时候没的。” 纪春琳听了,也不知道怎么劝,把她的手拉过来握着,道:“我记得你还有个爹?” 小红点头。 “他现在哪里?你要不要去找找看?”纪春琳问。 小红猛地吸了口气,只是摇头。 这模样,显然小红和她父亲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纪春琳想问,瞧小红的样子并不愿意说,只得算了。她再次通过门缝向外张望,门口已没有站岗的士兵,纪春琳推测安王已走,大声叫小二进来结帐。 “那位万先生是什么人?”纪春琳问,如果将《三国演义》交给他,凭他的口才,一定能造就无数个三国迷。 “万先生就是万先生,”小二自己也觉得答案太敷衍,想了想,重新答道:“他的书是邺城说得最好的,大家都叫他万先生,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若是姑娘想请他上门说书,怕是不容易。他仗着自己书说得好,特别爱摆谱,除了达官显贵相邀,一般的帖子,他是不接的。特别是这段《战邺城》,不是有钱就能听到,今天是安王殿下宴客,他才当众表演,若是其它人,断不会这么容易。” 这人倒有些脾气,纪春琳正想着,小红突然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他那脾气是对别人,我们姑娘请他…”小红说着,忽然想到纪春琳的脸已毁,今昔不同于往日,连忙闭上嘴,不住眼地偷偷打量纪春琳,暗怪自己糊涂。 难道这位万先生也曾是春燕的裙下之臣?纪春琳暗暗诧异,想到《三国演义》的推广工作还要等林金植从京城回来后才能进来,自己用不着这么急急忙忙地打探那人底细,于是结帐,下楼。 秦晏陪着安王与御史听完书,走到半路,忽然发现御史在席间送他的一块玉不见了。他想来想去,只能是自己接过来往身上挂时,没系牢,落在鼎香楼里了,连忙向安王告罪,返身回来找。 纪春琳下楼时,正与他擦肩而过。纪春琳不认得他,仰着头走了,小红闷闷地想着心事,低着头跟在纪春琳的身后,亦没有发觉。 秦晏震惊地站在楼梯上,那女人半黑半白的阴阳脸和林金植的描述一模一样,她就是毁了容的春燕?都成了那付模样,她怎么还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掌柜地陪在秦晏的身后,看秦晏望着一个丑女的背影发呆,暗暗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小声叫道:“秦爷?” 听到掌柜的提醒,秦晏方才回过神,大步向房间走,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 那段《战邺城》足足讲了两个时辰,纪春琳在鼎香楼里听的时候不觉得,回到家才发现,快到傍晚了。 “今天时间过得真快,”纪春琳向小红笑道:“等会我们去街上逛逛,买点菜,就该做晚饭了。” 小红笑着点头称是,见晒在院中的衣服干了,连忙收起来。 纪春琳拿了笔墨,还是象昨天那样给龚文彰留了条,关门上街。 想到林金植说,他们这两天就要出发,纪春琳给龚文彰买了两双上好的缎面鞋子,一块新包袱布,和一些盐津的小零食以及驱虫,提神等等药材。 小红看着纳闷,问:“jiejie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纪春琳道:“这些零食给他们在路上打发时间,这些药带在身上备用,万一出什么状况,不至于急起来抓瞎。” “jiejie好有经验。”小红十分佩服。 纪春琳暗暗脸红,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不过想到龚文彰出门在外,没有飞机火车,纯靠两条腿做工具,自己多方面准备,比不准备要强。 想到即将和李mama开展的谈判,纪春琳给自己和小红各买了一根极细的包金钗子。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看见门是从里面闩住,小红上前叫门。 龚文彰打开。 小红欢喜地向龚文彰道:“公子,jiejie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你来看看?” 龚文彰沉着脸,随小红来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小红将一包包东西详细解释给龚文彰听。 纪春琳进厨房拎了水壶出来,问龚文彰:“你吃了吗?我们坐一会,然后做饭。” “我吃过了。”龚文彰的脸上没有一点笑纹,“今天帮人写了篇墓铭,就在他家吃的。” “哦,”纪春琳点头,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完,问小红道:“你要不要?” 小红把杯子递过来,纪春琳给她倒满,两个人喝了水,准备去做饭。 龚文彰道:“你等会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纪春琳诧异地看着他,在桌边坐下。 龚文彰道:“我和金植可能就这两天就要走了。” 这件事,纪春琳上午已经听林金植说了,淡淡地点了点头。 龚文彰将纪春琳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沮丧,道:“你昨天不是说,要替小葵赎身么。我寻思李mama那个人,不好说话,便向金植借了一百两银子,你明儿若是能和李mama把这事定下来,便要她派人到林府去拿钱。” 听了龚文彰的话,纪春琳整个人傻掉,问道:“你为什么要向林家借钱?我有钱的。” “你那一百两银子,还要留着你们以后过生活,怎么能拿去做这件事。”龚文彰说。 “我昨儿不是把荷包给你看了吗,我准备把那些戒指当了,来办这件事。”纪春琳解释。 没想到自己的主意又一次被纪春琳否决,龚文彰寒着脸问:“你不是说,不打算动用那些戒指么?” “我问了当铺掌柜,可以当活当,我只准备当三个月,然后再将它们赎回来。”纪春琳说。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忙,龚文彰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恨恨地问:“糕点店的利润真的有那么大?” “其实我的主要目的不是做糕点,而是卖别的东西。只是没有做过实验,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所以现在不想说。”纪春琳老老实实地回答。 “随便你吧,”龚文彰甩袖站起来,“反正我已经和金植说好了,你需要便过去拿。我记得李mama很看重小葵,银子少了,未必能将她赎出来。”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纪春琳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心里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