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已休息的朱雀,听见外边熙熙攘攘,好似有什么人在吵闹。她揉揉眼睛,思忖着可能发生什么事端了,便现身探查一番。 现身之时,猛地看见自家小姐面色苍白,只道是受了欺负,怒极之下,手忙脚乱地呵斥着,“出去!你们这些坏人,都出去!离凤阁不曾招惹过你们,也没有你们要的任何东西,快走,快走!” “休要在这里多生事端……” 一句话未能说完,她忽的感觉气息一滞,还想再说出些什么来,却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 “唔,唔……”朱雀由通红转为青紫,眼眸里反映出的是无边的惊恐。 琉月见状,慌忙扑将过来,她惊叫一声,试图解开那女子喉间的禁锢。 然而,散尽功体的凤凰,此时此刻还能做些什么? 她转头望向离龙,“离龙!” 那声音里,哀求的意味,不言而喻。 听到这个名字,玄蛇明显不爽,他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伴随着玄鸟手头一紧,只听朱雀惨叫一声,“小姐,你快走啊……” 一句话未能说完,那可怜的女子便是没了气息,很快香消玉殒了。 “你们……你们杀了她,你们竟然杀了她!” 琉月浑身颤抖着,眼泪噼里啪啦地从指缝中落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出些什么,却是一句哽咽在喉。 “那又如何?” “要责怪的是她,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打扰了本座一贯的好心情。” “本座今日前来,原本不是以杀人为目的,只是可惜有的人不长眼睛……” 玄鸟将那断气的女子丢下,侧头向着离龙。“神灵命你回去,怎么,还不走吗?” 那一袭白衣的男子没有说一句话,径自向前走去。 “离龙!” 琉月踉跄一步,抱上朱雀的尸体,可那女子终归不是凡尘之物,只一瞬间,便在琉月的怀中,消散成雾。 琉月连眼泪。都来不及滴出。 “我的名字是玄蛇,并不是什么离龙。” 他的声音冷地寒彻人心,仿佛数月来的相处。那些曾经缠绵的柔情,那些触手可得的缘分,只是一场幻梦。 而今,梦该醒了。 “美人计吗?哈。”他轻轻一声,说不清是笑还是叹。 离龙径直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玄蛇,你要回去了啊……” “那她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那不如,不如……就杀了她!” 冰凝雪一声妖娆,手中的长鞭瞬间直取琉月。 “哼。” 玄蛇一声闷哼。手中长剑翻出。凌厉剑气。将那长鞭的气劲霎时冲散。 “动她,便是与我为敌。” “你想要背叛?”冰凝雪将被剑气刺伤的左手藏起。满脸不满。“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背叛神灵不成?” “她对神,并没有丝毫阻碍,不许你动她,只不过是我的私事罢了,这也算背叛?” “身为幻王的弟子,还敢言说没有阻碍?”玄鸟接过话头,她没有好声气,但也不想多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离龙!” “留下来……”茫然的琉月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上前环抱住他的后腰,轻声一句,“不要走……留下来……” 两滴泪水流下,滴在他的脖颈上,温热潮湿。 离龙的身体微微颤动。 “好。”他终是低低应声。 “玄蛇!” 玄鸟惊呼,心念着他竟真正敢背叛,眉间一动,被黑纱蒙住的双手已是暗结掌印。 “我会回头。” “何时?” 玄蛇抬头望望今夜的明月,“明夜。” “这是你自己说出的承诺,可记住了。”玄鸟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也许是今日运气好了点,这来者不善的二人也没有纠缠什么,径直化光离开了。 恰逢如此悲痛,琉月的身子有些不适,那二人离开之时,她的心头也好似落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之余,不免一阵晕眩。 离龙迅速将她倾倒的身子接住,打横抱起。 进屋之后,离龙一声不吭地将她放于榻上。 “我……我……”那苍白的女子哽咽着,想要开口解释,胸中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不曾骗我。” 他开口,仍是低低一句。他抬手幻化出一只碧色长萧,放于唇间,静静地吹出一曲悠扬。 “方才,你向他们说出的话是真的吗?” “你,你还要回到那个地方吗?” “对。” 听得那个回答,琉月终于掩饰不住心中的悲痛,捂嘴痛哭起来。 “如果你不是琉月,不是幻王的弟子,我也不是玄蛇,我会带你一起走。” 他轻轻说着,起身将那日未完的画卷取来。 他展开画卷,只见一笔重墨滴在画上女子的唇边,将那整体的美感都破坏了。 “沾污成这样,连改都没法改了。哎。”离龙皱眉,无奈一声叹息。 “那就……那就为我再画一副。” 轻声一句言语,琉月将眼前的泪痕擦去。她抬手解下发间金钗,那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泄下来,遮住了她的半片眼睑。 她解开衣带,任凭周身裙钗滑落。 光洁雪白的肌肤,美妙的**,就那样在离龙的眼前暴露无疑。 “为我画一副像。”她喃喃说着,走到离龙身畔。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骤然转过头去。“你想留住我?” “你会为我留下来吗?” “不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难道你不想留下来?” “那为什么你要转过头去?” “为什么你不敢看我?” 琉月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你害怕,你害怕你看见我,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如果……我不能阻止你的离开,那就……给我留下些许纪念,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会记得,我是你的。” “缘分既然终了,那就让我记得,你曾为我回过头。这就够了。” “什么意思?”,离龙回过头来,定定凝视着她。却不知道目光该放在何处。 他的脸色,阴沉地很是难看。 “为什么你不肯……” “没有的事。” 离龙没有等她将那句话说完,便上前一步,将眼前的女子迅速压于身下。 “你心情不好……”她的声音很轻,随即张开双手,环绕住了他的脖颈。 “废话。” 生硬的话语将她打断,离龙一口咬上她的嘴唇,一只手便揽上了那**的腰肢。 没有丝毫腼腆,亦没有丝毫迟疑,他的手指在她胸前。腰间游离。甚至一寸寸探进了她的体内。 “嗯……不要……”她轻呼。也轻轻挣扎几分。而离龙却没有丝毫停下,他显然知道。她的意思,并不是要他停下。 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琉月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丝抗拒,只是本能地挣扎着,轻唤着,卷曲着,任由他在自己体内辗转逗弄。 “你的身体……” “为什么我会对你的身体这么熟悉?” 离龙忽然停下来,“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在这个时候。” “美色吗……” 他一手打灭了燃起的灯盏,冰冷的嘴唇也是一路向下吻去,又在她的脖颈处停住。 “禁不住美色诱惑的我吗?” 他抚上身下女子的身体,又重重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琉月痛呼出声,却被他用唇瓣堵住。 “我爱你吗?” “我不知道。” “可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熟悉?熟悉到第一眼看见你,便知道你是我的。” “熟悉到……”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邪魅的笑容,随即揽过身下女子的腰肢,下身重重一探。 “啊……”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琉月的身体猛的紧张起来,禁不住地喉间轻呼一声。 “你……” 离龙俯身咬住她的胸前,“我怎样?” “痛吗?” “可我觉着你不该喊痛。” 他口里轻轻说着,却丝毫没有停住身下的动作。 “嗯……我……”随着他的动作,琉月气息渐乱,她微微挣扎着,双手将榻上的被褥都要扯破了。 “为什么,我对你熟悉到……即便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也觉着理所当然?” “觉得你该是我的,你该满足我……” “哈,看来,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不但不知悔改,而且丝毫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你……你不该,你不该放任朱雀死去……你不该……” 琉月带着哭腔,抱怨着。 “你要吗?那样的灵鸟,我可以再给你一只。” 离龙将她扶起,按住她的嘴唇,“嘘,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无关的话。” “嗯……” “痛……” “轻点……” 缠绵的话语,在唇齿之间流动,缠绵的身体,纠结着,重叠着,不知多久。 那夜,好似过得很漫长。 晨起之时,琉月只觉着全身酸痛,身上更是遍布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若干印痕。 琉月将那印痕碰了碰,有些疼痛,不觉叹气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没变,还是……” 他呢? 琉月忽的警觉起来,她茫然四顾,眼前却不见一个人影。 也许是内心深处的众多担忧,琉月忽的紧张起来。他是离开了吗?我当真留不住他吗? “离龙!离龙……” 披了一件衣服,琉月忙不迭地下榻寻人。 她将离凤阁中微闭的木门一扇扇推开,将那繁复的长廊一寸寸走遍,而那个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任由她如何寻找,皆是不见影踪。 长廊尽头,那一袭白衣的孱弱女子目光茫然着苦笑一声,随即蹲下了身子,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表情。 他……他不辞而别了么? 琉月触摸自己的唇畔,依稀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脖间的青紫色吻痕还不曾消退…… 这一切都在真真切切地提醒着自己,昨夜的一切,不只是梦。它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自己……也终于等到了离龙。 浑浑噩噩,这八百年来,自己好似做梦一般。 “离龙!”她的口中。喃喃流出这样的字眼。 “阿月,我警告你,不许叫我离龙,而且我并不是什么离龙!”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听着真不舒服。” 身后传来的声音,以及突然被揽住的肩膀,着实吓了琉月一跳,她回头,目光中有些愠怒。 “以后。不许你这么吓我!” “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做什么去了?” “哈。”离龙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丢给她一个铁盒,“送给你。” “这是什么?”琉月满头雾水。 “朱雀的元魂。” “本以为只是一个下人,死了便死了,没想到你竟这么在乎她,还为她哭了。这种灵鸟,遍地都是。元魂在,再植入其他的灵鸟身体,她的记忆什么的,都和曾经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朱雀不曾离开?”琉月仰头望着他,一时开心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是。” “可……”,琉月抱着那铁盒楞了片刻,随即仰头问道,“朱雀回来了,那……那你还是要离开吗?” “是。” “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答应过别人,做人不能失信。” 琉月低头怆然苦笑,“那,你就忍心对我寡情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我都明白。” “可我不甘心,可我不舒服,可我不想失去你。” 她仰头,目光倔强。 天际一声惊雷,那凛冽而出的闪电好似蓝天的裂痕,随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下雨了……”琉月茫茫然说着,“可你还是要走吗?”,她将那盒子放在桌上,转身静静抱住离龙,“若你必须离开的话,我便和你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畅快些。”她扣住离龙的手指,坚定着,“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承担。” 听她如此说,离龙有些感激,却又有些无奈,定了定心神,也只好说一句,“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去的所在。” “所以,你一定一个人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条路上沉沦?你明知道,你在背离正义……” “阿月,今天你话多了。” 离龙将她的手从腰间拿下,他的话语里多了一丝警觉的味道。 “阿月,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在策反我吗?或者,你是幻王的说客?” “这些事情,我不信你不懂。” 琉月转身捧了一杯清茶,递给离龙时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你,不论生死。” “放弃?可你知道,我若离开,后果会是怎样?” 离龙笑着问她。 “我不知道。” “所以你还是不懂。” 你当然不懂……我若离开,你我一个也活不了。 离龙看着窗外的骤雨,叹了口气,“这些风雨,终究是会过去的,等到雨收风住,如果你还在,我会寻你。” “雨收风住,那是什么时候?” “你若走了,我不会等你。”琉月转头赌气,“我铁定不会等你。” “我没有要你等。”离龙叹口气。“以后的日子,你若遇上了好人,便随他去吧。” “不过铁定要是好人,”他笑了笑。随即喝了一口茶,“像我这样的急色鬼是要不得的。” 琉月低头,不觉眼泪已是沾湿了衣襟。其实,这一切她也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这分别的一天,竟是来得这样快,而且这样平静,平静到她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见她哭了。离龙轻叹一声,抱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 除了这两个字。他找不到别的,能够安慰她的话,也许他就是个天生嘴笨的人。 琉月抱住他的脑袋,纤纤玉手一点一点摸上了他的后脑。 那一根金针还在,而且非常牢固地钉在他的头颅里,将他们之间所有曾经的美好记忆,全数尘封。 对不起,我……我真没用……我没有能力拔出你封脑的金针,我没有能力恢复你的记忆……也终究无法令你想起我。 琉月心里说着,轻叹口气。靠着他的胸膛。不再多话。她自己也明白。如今,没有任何功力的自己。就算勉强随了他去,终究也是一场拖累。 可她不能任由那致命毒药在他体内辗转,她不能眼见他受苦而又装作浑然不觉。 “阿月……” “嗯?” 听着离龙有些牵强的轻声呼唤,琉月抬头。却看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半分。 “在我之前,你是不是还有过别的男人?”他略微迟疑,却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听得此话,琉月愣住,若说是男人,那肯定是有的,可若说是别的男人……那还真不好解释了。 她抬头看着离龙,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一番遭遇,该如何向他解释。 “你介意了?”她的声音很轻。 “那当然。” 听着这话,琉月笑了,“你介意什么?介意我不是处子之身?” “无,我只是无法忍受你被别的男人碰过。” “我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满身的不舒服。” “你还是一样老实,不说一点谎话。”琉月无奈,低声一句,“他不是别人。” “哈,奇怪,我本来以为我会很介意,我会难以接受,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我却一点愤怒的感觉也没有,甚至都觉着顺利成章了。” 离龙低头喝茶,“真是奇了……” “自从遇到你,我身上发生的奇怪的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搞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见他迷茫如此,琉月忍不住低头,噗嗤一声笑了。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时间的长河之中,这短短的一个白日,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够,完全不够!我要的,更多更长久…… 夜幕降临的时刻,琉月的心中,不觉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不够! 她想离龙能够归来,她想和离龙长相厮守,她想和离龙携手共度余生,她想……她想的事情很多很多。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那由不得人的。 月光皎洁,明月美人美酒,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儿,然而到了今日,月色清冷地,让人都要流泪了。 月亮升起的时刻,依照昨夜约定的那样,离龙要离开了。 琉月说着,你若离开,我不会等你,更不会送你。前面那句,连离龙自己都知道,她在骗人,而后面那句,她却真的是说到做到了。 他离开的那刻,琉月果真是没有送他,甚至房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离龙只道是她赌气,只道是她不愿意自己离开,念着她的心情,便也不甚留意,径直一人离开了。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那个明媚的女子轻轻地,将一扇竹门推开。她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离去,满目凄然,却终究没有勇气唤他一声,唤他回头。事实上,在这个时候,琉月更像是一只鸵鸟,害怕看见的事情,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土里。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看不见,看不见他们的分别,便想当然地以为没有分别了。可是,她骗得过自己吗?他走了便是走了。他走后,相见无期。 离龙更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一刻之后,那明媚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的拎裙而出,追逐着他远去的方向,独自一人冲进了迷雾森林。 夜晚的雨,比中午的雷霆交加时分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下着下着,将这林间的小路打湿地泥泞不堪。 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疯狂地在小树林中穿行,不顾雪白的长裙被弄得污秽不堪。她只记得自己疯狂地喊着那个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她并不期待能够寻他回来,也并不期待着,他能够回来。事实上,即便是她期待了,她央求了,他也不可能为她留下。她……此时此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样发狂的行为是在期待着什么,希望着什么。 没有理由,姑且当做是发泄一番吧! 那一瞬间,琉月忽的捂住脸,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哭的歇斯底里。 多年前的感觉重现。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日。那一日他为了救自己。硬生生接了海神一击,他的身影消失在黑白圣石前。而自己,拼命地伸出手去,却什么也不能抓住。 茫茫然,天地无边,却终究只剩下她一人。 她扶住一棵松树,哀嚎着,哭泣着,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恍惚之间,铁钳似得一双手,嶙峋如骷髅,瞬间卡在她的脖颈间。 伴随着阴森一声轻笑,眼前出现的一道黑影,周身流走的暗色气息,几欲让琉月昏厥。 那从头到脚都罩上黑纱的女子狞笑着,喉间沙哑的声音让人只觉着毛骨悚然。 仿佛是多年来的夙愿得到偿还,只听她幽幽说出一句,“终于,你落到我的手上了……最后一只白凤凰!”那个声音之中,带着无边的狂喜。 琉月的脖子被她掐着,咳嗽着喘不过气,却听见眼前的女子声声怨毒。 “我……我们……” “我不知道……” 她喃喃念着,实在是不知晓为什么,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眼前的女子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 而她,看起来还是离龙的朋友,关系虽然不怎么交好,可毕竟也算认识一场。 “你欠我的,挫骨扬灰都还不清。” 沙哑的声音淡淡说着,卡在她脖间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气,琉月一声惨叫,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玄鸟见如此,放开手,将她丢在地上。 “本座要是这么就将你给掐死了,岂不是让你舒坦到便宜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琉月歪倒在地上,抚胸大口咳嗽。 猛地,她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气息,抬头之际,只见一只庞大金龙在迷雾森林上空盘旋着,惊天怒吼,连天地都要为之战栗了。 “离龙——” 琉月忽的欣喜起来,她用尽力气向着那条金龙求援。她当然知道,那是离龙的法相。 “离龙——救我,救……” 一句话没能说完,玄鸟用力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一棵硕大的古松之下,“娃儿,要是再敢说出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她笑得狡黠,“然后再释放他的记忆,让他面对你已死的事实,然后……他将因为背叛被整个珈蓝古庙追杀,最终致死。你以为,让他想起你,他就能有退路吗?娃儿,那样,不过是让你一个人舒坦了,你也未免太自私了。” “爱一个人,就自己伤心,不要让他伤心,这一点,还需要本座来教你吗?” “嗯……嗯……” 琉月的嘴被她捂着,说不出一句连续的话语,只是咿咿呀呀着。 那天际盘旋的金龙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身躯震了震,在林间穿梭了几个来回,好几次,那硕大的龙尾就要扫过她们,好几次,琉月都想要探身出去,让他看见自己,让他救助自己,可是身子均被玄鸟制住,想要扭动一下,都是极度地困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寻找,徘徊,最终又无奈离去。 “真是个不老实的娃儿。” 看着那金龙寻找无果,终究离去之时。玄鸟方才放开了琉月。 此时的琉月,早已泪流满面。玄鸟嗤鼻,“果然,白凤一族的人。都是这么不识抬举。”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抓我?” “啪啪”两声响亮,琉月的脸被打得侧了过去,不一会儿便现出了两个五指印儿。 “你……” “哼。”琉月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很明显,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逃不了,也做不了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会杀你吗?” “本座方才说过了,白凤凰你是没认真听还是?我会让你如此轻易便死去吗?” 玄鸟闷哼一声,枯瘦如柴的手指慢慢摸上她的脸颊。“好美的一张脸……” 沙哑的声音,空濛,好似梦呓。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冤仇?”琉月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鲜血,“即便是死,我也想要死的明白一点。” “明白?” “好。” “你那些祖先们做出来的龌龊事儿,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本座也就勉为其难地,将那些恶心事儿,一桩一桩给你数落一遍。” 说着。玄鸟一声狞笑。转手将头上的黑纱拿下。 看见她面容的一瞬间。琉月不觉尖叫一声,掩了面去。 “你的脸……”看着那张扭曲到不成人样的面容。好似烈火焚烧,然后有千万条蜈蚣爬过的面容,琉月全身颤抖者,目不忍视,“你的脸……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真的太……” “太怎么样?太吓人?哈。” “白凤族的可怜遗孤,怎么,不敢正视犯下的罪恶么?” 沙哑的声音逼近,那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指将她的下颔挑起,逼着琉月凝视自己狰狞的面目,“怎么,你不敢正视么?” “娃儿,你可看清楚了,这张脸,这个身体,是何人,是何种毒物所伤?” “作为一名合格的白凤族人,总不会连这些印记都认不出来了吧?” 琉月的下颔被她挑起,几乎是被逼着睁开眼睛,将那张令人作呕的容颜凝视了一番。 眼前女子面上,纵横斑斓的痕迹,好似有些熟悉?那样的招式…… 琉月忽的想起了什么,她周身颤抖着,几乎难以置信,“是跗骨火,是我族大王的不传绝技,跗骨火,怎么?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她嘴唇青紫,喃喃问着,“你究竟是谁?究竟与我白凤王有何冤仇?” “赤凤王后,秋落意。” 顾不上眼前女子的惊异,玄鸟沙哑说着,将那一层黑纱重新挽起。“娃儿,作为白凤一族的幸存者,你拥有不老不死的生命吧?” “是……” “呸!” 玄鸟毫无风度地啐了一口。“不老不死,哈哈……白凤王,白凤王……” “为了你们的永生,这便是我赤凤一族付出的代价,这便是……” “让我怎么能不恨你,让我怎么能不想将你凌迟,将你千刀万剐!” 玄鸟猛地转身,一个重重的巴掌又一次落到了琉月的脸上,力道之重,直打得她扑倒在地。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便是凤凰涅槃,不老不死的真相……” 琉月捂住火辣辣灼痛的半边脸,不由得落下泪来,“这便是真相,这…….这也是为什么我族众人,会突然之间得上了怪病,又突然之间……” “原来那些事情,那些瘟疫都是你做的!” “原来是你的诅咒!” 琉月忽的愤怒起来,她厉声呼喊一句,甚至是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来,想要将眼前的仇人撕碎。 而此时此刻的她,哪里是赤凤王后的对手? 玄鸟只是稍稍欠身,稍稍迈步,便让那怒火攻心的女子摔了个踉跄。 她抓住琉月的头发,将她推到一棵树根下,“是,你说的都不错,那些瘟疫,以及那些不老不死的折磨,都是我做的,我要看着你们痛苦,看着你们生不如死,我要你整个白凤一族给我陪葬!” “可……可他们是无辜的,族人们都是无辜的,要罚就罚白凤王一个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群众?他们可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凤凰琉月忽的忆起,自己的家乡,一夕之间,乡亲们都丧失了所有意志,变得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的惨状。 那浑浊的,泛着红光的眼珠,那疯狂的,互相撕咬着的人群,那恶心的,从伤口之处流出来的绿色液体,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 原本幸福生活的一个村庄啊,所有的人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民风淳朴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转瞬之间,面临着的竟是这样的惨状!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无辜的人们要为一个族长的野心来买单? “无辜么?”鬼魅般的女子喉间沙哑一声笑,“你只道你白凤族的族人们无辜了,那我赤凤一族那么多条人命,全都陪给了白凤王的私心,难道就是活该,难道就是理所当然?” 玄鸟笑着,那尖利的指甲只一用力,瞬间便将琉月的肩膀刺穿。 嫣红的鲜血猛地溅出,将她的手掌全数染红。琉月则是侧过脸去,不再看她,也没有痛呼一声。 玄鸟沾了她的鲜血,送到自己的唇边贪婪舔舐,之后又咯咯笑着,“娃儿,收起你那多余的同情心吧,没有人会把外族之人当人看的,这一点,你可给我记住了。” “你真是个魔鬼!”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真是个魔鬼!” “你害了别人,也害了你自己!” “到了现在,你还在执迷不悟!还迈步在错误的道路之上!” 琉月一手按住了自己的伤口,声声悲愤。 “娃儿,你又懂得什么?” 玄鸟抓住她的领口,将她自那老树根下提起,“对又如何,错又如何?可我还活着,活着就是胜利者,活着就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