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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相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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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落意颓然坐在椅子上,惊觉这阁楼虽是传说中的荒废已久,可是......其中的所有摆设,皆是按照许英在时的样子罗列,其上连灰尘都不曾沾上,应是时常有人打扫。

看来......那些传说中的荒废,不过是假象罢了,就这样蒙蔽了所有人。秋落意的手,无意间触碰上案上的茶壶,只觉着壶中余茶温热。她敛目思索,由此观之,许英从这里离开,也不过片刻。秋落意忽的觉着有些口渴,四处望望,这里又没有什么丫头下人的,想要使唤也使唤不了,只好自己动了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来。当她抬手,想要将那案上的茶杯拿起之时,却觉着那茶杯好似是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任凭她如何使劲,都移动不了半分。原来......原来机关在这里啊......秋落意敛目,计上心头。她的唇间,慢慢淡出些许冷色,随即平静着,将那案上的茶杯,轻轻那么一扭。玉案的四只脚,略微松动了些,随后便是一阵刺耳的尖锐声。秋落意不由得双手捂住了耳朵,太吵了,这太刺耳了.......刺耳到人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声过,案移。玉案移动的时候,径自带起了一片地板,露出地底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洞,底下好似有楼梯横亘,不知通往何方。而那洞口很小,基本只能容一人通过。洞中,有微弱绿光盈出,不知藏了什么,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妖冶诡异。秋落意笑了,“这便是你要守住的秘密么?夫君......太显眼了,太显眼了......显眼到。我都不觉着,你是想要瞒住我。”言毕,秋落意提裙,款款迈步而下。洞中狭小,若不是其下那诡异的绿光映照,只恐怕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循着那向下延伸的楼梯。秋落意只觉一片湿滑,好几次都要摔倒了。她小心扶住,不知是走了多久,前方才出现了不同于诡异碧色的光线,只是,那空气中夹杂着的。好似不再是那么浓烈的血腥气,而是若有若无的香味。女性的直觉告诉秋落意。前方,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哈哈哈哈......”秋落意忽的仰头大笑了起来。果然,这里藏了一个女子啊!双眼不用看见,只要闻到那缕香味,所有的一切,她便知晓了。这里,藏了一个女子。或者,在她内心的深处。便私自推定在不知名的某处,许英定是藏了一个女子。

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谁掐了一下,疼到揪成一团。其实,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本来就该有很多很多女人的。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可是秋落意她就是看不开。也许真正爱了,那便是无法抑制的占有欲。那抹怆然的笑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华美的宫式,展现在秋落意的眼前,目光所至,则是粉纱环绕,雕梁画栋,比自己平日的居所,还要华丽很多很多倍。纤手拂过那些垂着的纱幔,秋落意一步步走上前去,将挡在眼前的轻纱,一寸寸撕开。几重纱幔之后,忽的传来一声惊惶惨叫,倏地便是一个人影掠过。“想走?”秋落意冷笑着,抬手起印,那藏掖着的女子还没有走上半步,便被定在那里,呜咽挣扎着,再迈不动一步。眼前的最后一帘轻纱蓦地被掀开,那女子吓得一声惨叫,当即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二人终于相对。秋落意眼中的惊讶,丝毫不逊于那女子。“你,你不是人!”血红的发色,血红的指甲,血红到诡异的嘴唇暴露在秋落意眼前之时,她不由得惊诧了片刻,惊讶道,“你,你是一只魅......”“哈,”一声冷笑,秋落意抬手,尖利的指甲瞬间便掐上了那福菱的脖子,她挣扎着,面对赤凤真正的王族之力,只剩下挣扎,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气。“那阁楼的血腥气,是许英养活血用的吧?”“哈,他倒是愿意为你做这些损德的事情,想不到,他喜欢的,竟然是妖物,哈哈哈哈......”秋落意冷笑着,尖利的指甲刺进那女子苍白的皮肤中,瞬间气劲涌入,几欲将福菱的脖子,拧断。福菱的嘴角涌出鲜血来,一滴滴落于地板上,此刻的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秋落意将她嘴角的鲜血慢慢擦拭,“本宫真是不知晓,现在你这些流下来的血,是你自己身体里的,还是许英他刚刚喂你的?”“若是许英喂你的,妖物,那就全数给我吐出来!”言毕,秋落意目光一冷,反手起印,瞬间要将那女子击毙。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破空而来,直向秋落意袭去。秋落意冷笑着,此等熟悉的剑气,她不用睁眼,便知道是谁所发了。许英么?哈,来救你的女人,不,女鬼?秋落意冷眼,也不出剑,只一侧身便是拎着福菱的身子相挡。许英见状大惊,飞身上前,一剑将自己方才的攻击消弭。秋落意则是后撤一步,拎着福菱与他拉开一丈。“你,你放开她!”许英扑了个空。他眼见福菱被秋落意所擒,心中又急又气,不觉沉了脸,“你放开她。”秋落意昂首冷声,“本宫,偏不放。”她抬手指着许英,几分轻蔑,“本宫不放,你又能奈我何?”“你......”“许英,你明明知道,人死如灯灭,既然是死了,就该放她入冥界,过那奈何桥,饮那忘川水,这样强留她在人间,不过是逆了天地轮回,除了令她化身妖物,永世不得超生之外,还有什么好处!你那么喜欢她,如何连这些都分不清......”秋落意冷笑着,一字一句说着,却只觉得,自己此时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足以将自己的心,凌迟千遍万遍。可她说的这些,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是事实。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实。“何况,皓连古都,哪里容得下妖物肆虐?魅.......魅.......我怎么不会想到,你喜欢的,竟不是人,竟是一只魅......翠儿。是你留给她的复生躯体吧?哈......你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合适的躯体吧,可惜,被我杀了,不对,是被我弄坏了......”许英担心地望向福菱。丝毫听不进秋落意在说些什么,抬眼见菱福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便强抑住怒气,低声道,“不要你管!”“那我要除了妖物,我要杀她,也不要你管!”明显是被他方才的话语给激怒了,秋落意言毕。一掌祭出,不留一丝情面,直向福菱的天灵盖盖去。“不要啊——”许英一声高呼。纵剑而来,剑尖冰冷凛冽,刹那间直指秋落意颈间,再一使劲,再多一寸,那冰冷的剑尖,便能刺穿那女子的咽喉。不知是听到了那许英“掌下留人”的呼喊,还是感觉到了那冰冷剑尖的逼杀,秋落意停下手来,侧目道,“你心疼了?”说着,她低头望向自己脖间的逼命剑尖,愣了片刻方才抬头望向许英,“你这是,真想杀了我?”许英无奈,却终究没有收回搭在她脖颈上的利剑,终是柔声道,“落儿,你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娘......”,说着,他抬头望了福菱,“莫要强逼了,放了她吧,她,她是我夫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仿佛是没有听清,秋落意大睁着双眼,“你再说一次,她是......她是什么人......”许英无奈,“她是我夫人。”“哈哈哈哈......”一声长笑,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秋落意双手捂住脑袋,此时此刻,她的脑袋嗡嗡直响着,疼的无法自已。而许英则是趁着她失神的当儿,一把将福菱拉过,护于自己身后。眼前的女子,好似疯了一般,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她是你夫人.......你说她是你夫人?”“她是你夫人,那我又是谁,我是谁?我女儿的父亲,又是谁?此时此刻,她还在外面,她现在连名字都没有.......许英你......许英你......”秋落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村间泼妇一样嚎啕大哭,发丝纷乱,又扑上前去拼命撕打。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一向注重仪表的自己会变得如此失态。许英看着她,目光之中充满了怜悯和歉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身后的福菱则是不知受了什么伤,蓦地捂住胸口,转头吐出一口鲜血来。“阿菱!”许英惊呼着,一把搂住怀中的女子,顾及她留在此地随时会受到伤害,便回头向着秋落意说着,“我本无心伤害你,也尽力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要我做的事情,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做了,我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如果不论我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你都觉得委屈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很多事情,你自己想想吧。”言毕,许英便是回身,搂着怀中的女子向出口而去。“到了现在想走?门儿都没有!”“你要走可以,可那只妖孽得留下!”此时此刻,秋落意确实是疯了,她疯狂赞掌,倾天一击,一掌便是拍在福菱的后腰之上,许英没想到她会突然下此重手,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施救,只听一声惨叫,随即便是骨节断裂的噼啪声,福菱一个踉跄,摔倒在台阶上,又沿着那滑溜的台阶滑落下去。许英惊呼一声,上前想救,可那洞口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等他使用术法缩小了身子,福菱已经是滑出了三四丈远。身后追赶的秋落意逼近,转眼又是一掌落下。“不可啊.......”许英惊呼着,瞬间将福菱抱在怀中,随即一个转身,硬生生地为着福菱,承受了秋落意的惊天一掌。他将福菱缩小,放于自己袖间,踉跄着站起身来,向着疯狂的秋落意扬了扬手,“如果非要说是对不住,那也是我对不住你,和福菱无关,你非要杀人泄愤的话,那就杀了我,放她走。”听得此话,秋落意直直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的,如同今日门外纷飞的白雪。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儿,摇了摇头“你,你肯为她牺牲?”许英嘴角的鲜血慢慢涌出。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擦去,然而关于秋落意的问话,他却低下头不做言语。这个时候,眼前的女子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撕打了许久,想必秋落意也是累了。发xiele许久,她心里也是慢慢澄清了。她笑了笑,随手拢了拢纷乱的额发,凛然道,“若是我非要她的命呢?”“一只魅,你知晓的。即便是我不要她的命,这等邪恶种族。皓连古都之上想要她性命的人,也多了去了,你带着她,躲得过初一,能躲过十五吗?”许英生硬答她,“这是我的问题。你不必cao心。”“那是你的问题......”秋落意喃喃重复了他那句话,随即闭上了眼睛。关于这个动作,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将那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而已。她成功了,的确是将那泪水逼了回去,只是......那将泪水咽进肚子里的滋味,着实是不太好受。他不喜欢她,这是事实,任凭她如何努力也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曾经因为,自己可以改变,直到今日,才明白,自己实在是输的彻底。他的目光,从头至尾,没有一分一秒,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秋落意转头笑笑,凝眸望着许英,最为清楚的一字一句,“如果,我非要杀她呢?”“你知道的清楚,于公于私,我都容不下她!”许英叹了口气,“那就一并将我杀死吧。”“恩?你就这么想死?”“我在一天,便一天不许任何人碰她,她死了,我和她一起死,当然,在这之前,我会不惜一切的手刃仇人,为她报仇。”秋落意笑了,“连我也不例外吗?”“不例外。”毫不迟疑的回答,伴随着毫不犹豫的转身,许英的脚步虽是踉跄,却仍坚定着,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向上飞奔而去。“哈。”一声自嘲,秋落意颓然坐于这金碧辉煌的地板上,抱紧了双肩,头一次,她头一次感到,这个冬天,竟是如此清冷。她觉着,自己方才问的那句话,着实是多余了,甚至是有些自做多情。自己例外?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找不出,对他来说,自己究竟是凭什么可以例外。路人啊......从头至尾,自己在他的心中,始终只是一个路人而已,还谈什么例外不例外。地宫之中的秋落意,颓然孤坐着,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频频而落,却硬是发不出一声。有泪,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眼泪是否流干,秋落意方才踉跄着站起身来,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不见泪痕,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却是苍茫苍茫的,雪白一片。忽的,她一个战栗,想起了刚才那只怪物中了自己一掌,只怕是身受重伤,许英离开,十有**是寻了地方,给那怪物疗伤去了,他心急,必然不会管自己女儿,糟了!小公主她,她还在那些兵士的手里呢!即便是自己下了命令,让他照顾好公主,只是不知道那兵士,一个大男人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聪明人,他可有能力将自己女儿照顾安好?糟了,糟了!秋落意念叨着,匆匆沿着阶梯向上,想要冲出去看望自己的女儿。然而,她匆匆向上奔走,到了洞口,却惊惶发现,那洞口已经被盖住了,不仅如此,其上还加了强大的封印,只要她一触碰,便觉着全身的血液都顺着指尖流出,而那洞口秘盖上血红的封印,则是越来越坚固了。“许英!许英——”秋落意一声长喝,起掌翻印,无边气劲凝出,直直打向那洞口秘盖,然而,那秘盖好似是活的一样,膨胀着,将她的功力全数吸入,这时候,封印比之前的,更为坚固了。是为了防止自己追上来么?竟还设置了封印.......真是想将自己困死在此处啊......“许英,你欺人太甚,你欺人太甚!”一声怒骂完毕,秋落意慢慢的清醒起来,冷静之下,也逐渐认清了那摊在她眼前的,那**裸的现实。且不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会怎么想,难过,绝望么?此时此刻,秋落意已经是来不及想这些了。这里是地宫,阁楼地下,阴暗潮湿的地宫。像魅这种死物,倒是适合生存,可自己若是呆的时间长了,只怕凶多吉少。何况......女儿还在上面。当务之急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尽速破开封印。秋落意不待多想,一掌祭出,将四周弥漫着的水气尽数吸纳,水气遇掌凝冰,成型之时乃是一把尖锐冰剑。秋落意一个袖手,冰剑便是同那血红的封印起了极为强烈的冲突。然而那封印只是微微颤动了下,随即膨胀起来,将那冲天攻击吸入之后,满足地颤抖一番,平静了。秋落意站在那里。眉头狠命地皱起。她,有些害怕了。封印的力量如此之大。恐怕,并不是仅仅为了摆脱自己的追逐那样简单。许英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想将我困死在此处么?两声轻问,满眼的不可置信终是化为了一声无奈轻笑。秋落意闭目沉思,可我如今,还不想死在这里呢。

我万万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绝情。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秋落意低了头,口中一声长叹。可这些事情,秋落意也只猜对了一半。猜对了事实。却没有猜对动机。事实上,那密道入口的盖板和封印,的确是许英留下的。可这一切,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意如此行事,对于秋落意,他不爱她,可也不想伤害她。当时许英自密道而出时,身侧的福菱,因为之前受了秋落意一掌,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孱弱不堪。步出密道的当儿,已经是气若游丝,身体透明着,快要消散在天地间了。许英着急的,快要疯掉了。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鲜血都放出来喂给她,可这个时候,即便是他愿意,福菱也再接受不了了。她侧身将他喂给自己的血液全数吐出,身体早已无力凝聚成实体。“阿菱.......阿菱,你撑住,我,我一定会救你的......”许英焦急呼喊着,也实在是心惊。话虽如此说,可这个时候也仅仅能起到一点安慰的作用,许英心焦,却不知道如何救她,自己习得的那些术法,救人可以,可要救一只魅......这个世间,原本就是不容许这样的死物存在,自己抱着她出去,在赤凤王宫里,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眼见着福菱身子一点点消散,许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不能,不能失去她......这时候,一个人影,周身雪白,鬼魅般似真似幻地漂浮在了他的身边。许英见有来人,一掌翻出,掌风凌厉,那人不躲不闪,也没有还招,任凭他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他本就虚幻,所以不怕任何攻击。许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从眼前来人身上穿过,而他,毫发无伤。不待他惊愕转身或者问出什么话来,那人开口,“你想救她?我能救她。”“恩?”许英惊诧,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开出你的条件吧。”“聪明。”那人赞赏着。“哈,在这个时候特意来此,难道是做慈善不成?”许英扶着福菱上前,“请吧。”那人眼中惊异,“这个动作,是表明你为了她,愿意答应我开出的一切条件?”“看情况。”来人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指着眼前的密道洞口,“这密道是你所开,其上有你以赤凤族禁术亲手刻下的封印,我要你立刻将它封闭了,永世不得重开,这个条件,你答应吗?”许英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要我杀了落儿?”他转身拂袖,“许英不是那种随意牺牲他人的人,何况,落儿为人友善,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你没得选择。”“你总归是要杀她的。现在的你,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趁秋落意追出之前,将此洞口封闭,而我,则帮你救治这只魅,第二条路,我立刻离开,你自己也明白,此时此刻,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她。她死了,也来源于秋落意那一掌,你自己说过的,秋落意杀了她,你会为她报仇,然后和她一起死。”

“所以,你总归是要杀她的。”“这两条路,你自己选吧。”干净利落的几句话,使得许英愣了片刻。那福菱靠着墙壁倒在一旁,唇角流下的血液,眼看着是撑不住,身体都要变成透明的了。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嗫嚅着好像要说出什么,只可惜微弱的,许英丝毫听不见。他回头看了福菱一眼,看着她的口型,便知晓她定是又说着什么“让我死”之类的话。在这个时候。许英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凌迟成千块万块。他闭目起掌,眼前的形势再容不得他多想,口中一念,那玉案瞬间归位,归位之刻。无边血红自玉案四脚处散佚开来,屋内弥漫的血腥气顿时消散无痕。那玉案,好似千斤巨石一般扣下,将那洞口封了个严实。“哈,真是容易,我还以为我要多花些唇舌来说动你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对于许英的当机立断。那人明显是有些不适应。他瞄了一眼封的死死的洞口,短短一瞬,便是将对方可能耍出的花招尽数排除。他抬起头来,毫不掩饰心中的惊异,“此番前来,其实我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便答应了,实在是出人意料。”许英回身扶起跌坐一旁的福菱,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生硬的抬起手,“请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爱她。”那人点头,提起真气,指尖的一点血丝化为银光,瞬间点在那虚弱女子的眉心。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福菱的身体便迅速凝聚了起来,也逐渐化为了实体。许英握住她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了起来。福菱颤抖着摸上许英的脸颊,转眼流下两行血泪,“其实......我早已是死去之人,你大可不必花费心力救我,就让我......”许英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得,伤刚刚才好,你就又来了。”他回身向着那人道,“关于交易,只怕你们是遂不了意,我用赤凤族禁术凝聚而来的封印,虽是力量强大无匹,可若依落儿的功力,最多也不过关她三天罢了,若要将她置于死地,只怕你们是打错算盘了。赤凤王族之血,断没有这么简单便消散的。”“三天么,足够了。”那人认真听着,摆手丝毫不以为意,“若是无事的话,告辞。”神秘人消散之后,许英又认真的将福菱的身体检查了个遍,确信再没有任何伤处之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伤处么,既然人家答应救她,那伤处定是没有的,至少也不会明显到被人轻易发现,只不过有没有留下后手,那就不得而知了。任凭他许英再怎么认真检查,也看不出来,福菱眉心渗入的那道银光,进入她的脑海之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为了一条透明的诡异蠕虫,盘踞在她的头脑中,浅浅休憩。这时候的福菱仍是不放心,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他这么有目的的前来,又关了王后,不会有什么企图吗?”“即便是有企图,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许英说着,随手拿过一捧面纱,将她从头到尾都包了起来,“恩,包了你的眼睛和发色,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你是魅了,走吧。”他上前扶着福菱就要离去,却见福菱仍不放心的指着那玉案,“王后......王后,你关了她,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许英皱了皱眉头,“当然不会,她武功卓绝的,这封印,困不住她。”“那......”“你要还是不放心,那我们就在赤凤宫中多留几日,反正和秋落意完婚了,后代也给她留下了,我和先王的约定都履行的差不多。就算她今日不发现你的存在,委屈你了,阿菱。过几日我也会向她说清楚。我们等秋落意出来了,跟她解释罢,就离开这王宫,找个山清水秀,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怎样?”许英望了一眼那巍峨的赤凤王宫,眉眼中闪过抑制不住的憎恶,他垂头长叹了一口气,喃喃着,“这宫殿,我实在是住够了,这大王......”他苦笑着,“我也当够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见不得别人难过,到头来,终究是让自己白白受累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英望了福菱一眼,便匆忙的躲闪过去。也许是想到了福菱当年的死因,让他心存歉疚之下,再也没有勇气直视夫人的眉眼。

福菱定定的看着他,低头一句话也没有。

许英淡然笑笑,扶着她步出了阁楼。

楼外的飞雪,不知不觉,停了已有多时。这个日子,虽是严寒,却也因为这场突来的大学,多了几分欢乐趣味,只可惜。再怎样的欢声笑语都传不到这座荒废已久的阁楼来。这个处所,早已被人遗忘多时了。

此时此刻,阁楼之外没有一个侍卫。许英也不以为意,径自搂着福菱离去了。

被困地宫的秋落意,想尽了办法,运足了气力。不知多少次的施了术法,强力撞击弥漫在洞口的血红封印,然而,她的每一次强势攻击皆是被无情弹回,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关于破解封印这回事情。说实在的,秋落意着实是执着了。她的心里。明明知晓自己每发动一次攻击,只要未能破除结界,皆是被它吸收,从而巩固自身。也就是说,这样的结界,攻击它。下一次所花费的气力,远远比上一次的要多上很多。

可秋落意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执着的攻击了三天两夜。她总是侥幸着。若是下次的力道再大那么一点点,会不会便能冲破这结界的底线,从而一破了之?也许,这便是赤凤一族,百折不挠的斗志吧。

三天两夜,不眠不休,此刻的秋落意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的残酷事实一再告诉她,自己打错算盘了,这封印结界,看来仅仅凭她自己,是破不了了。

破不了,果真破不了?那也罢。

既然破不了,本宫,索性就不破了。

既然目标只是在脱困,那么,便收起那无谓的逞强了吧。

秋落意随便看了看四周环境,随即冷笑一声,“区区一座地宫,又能我奈何?”

短时间内破除不了封印,那强势击塌地宫,如何?这也不失为另一种脱出手段。

其实,这无疑是一项很好的提议,若是秋落意肯在地宫中多呆几个时辰,将自己的元功恢复之后,那强势一击,地宫定是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可惜,女儿还在外面,秋落意心急之下,等不了那么多。

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足足呆了三天三夜,这件事情,让秋落意非常不舒服。

强力破解封印的一次又一次失败,更是将她那冲天的怒火逼到了极致。

不过是力量强大的封印而已,要脱出地宫,可不仅仅是只有眼前的这一条路。

谅那地宫,虽然是庞大无匹,也定然不会比封印坚固多少,更重要的,是不会有封印那种吸收外力作为己用的灵性。破不了封印,将那地宫强势冲开便是,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

想到这里,秋落意不再犹豫,举手之间,空中好似闪过九天惊雷!几道闪电盘旋于她的胳膊之上,轰隆着蓄势待发。然而恰恰在这个时候,秋落意猛地觉着胸口血气一滞,随即唇角便是缓缓淌下鲜血来。

这种反应,也是当然。

其实,在这个时候,秋落意莫再逞强,收手便是,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进攻,已经是让她身体的负荷到了极限,此时若是强势赞功,稍不留神便会损伤到自身功体。

稍作休息,等恢复了元气,再攻击也不算迟。可秋落意不愿,她好似是杀红了眼,理智都要不存,心中只留下了一个信念,那就是疯狂的攻击,疯狂的将挡在面前的一切,摧毁殆尽。

不再犹豫,不再迟疑,秋落意一掌击出,冲天气劲,霎时间将那座废弃的阁楼轰得倒塌了半片。

轰隆巨响一过,抬眼之间,只见眼前碎石瓦砾,沙尘横飞。在那无边沙尘散尽之后,便见一抹如血嫣红凛然而立。秋落意定了定心神,猛地转头溅出一口鲜血,转眼之间,功体已经是散了五成。

她站在那坍塌了半边的阁楼之上,举目四望。

眼前何所见?

无边落雪一如既往的纷扬而洒么?

“不——!”

一声沙哑至极的呼喊,嘶吼的撕心裂肺。恍惚间,秋落意忽的抱住了脑袋,疯了般的向不远处的宫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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