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每日9点,更新3000,断更剁手!坚持六天了,诸君共勉。 是夜微寒,月抱清冷,月斜江上,月依朱楼,月映人影。 经过药仙子琉月的细心诊治,玄蛇睁眼的当儿,周身的疼痛已是消了大半。 他揉揉有些发蒙的脑袋,抚胸咳嗽几声,“这是,哪儿?”玄蛇坐起身来,狐疑地打量着周遭一切,只见粉纱罗帷,珠帘横绕,俨然一位女子居所。 忽的,一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挥之不去。离凤阁?玄蛇脑海里闪出这样的念头,苍白之际,不禁苦笑着,这真是个好名字,观着此处情景,自己便能为它取来名字,莫非,这是缘分? “这定然是个女子的居处。”玄蛇如是想,“此等布置,定然是个漂亮女子。” 扑鼻而来的清香,沁人心脾,玄蛇用力嗅了一口,恍惚喃喃道,“这个香味......是醉梦水仙......” 他无奈笑笑,心里都为自己这样的反应而惊诧,我,如何会知晓这花香的名字?他环视四周,理所当然地熟悉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空白一片,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玄蛇疑惑着,慢慢站起身来。 素手撩开珠帘,她一身白衣,款款而入,眉眼如泼墨山水,翩翩若惊鸿仙子。 琉月眉间一点嫣红朱砂,手里托着一方小盘,极其自然地向他笑了笑,“你醒了?” 琉月早知他醒,曾为这百年后的相见打了很多腹稿,比如心情澎湃之下,拥她入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之类。然而等到真正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准备瞬间荡然无存,只余顺理成章的一句,“你醒了?” 如此家常,如此亲切熟悉。曾经相守千年,所有的感情,早已被岁月沉淀为互相扶持的习惯。 琉月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从千年前便是。 “嗯,嗯。”玄蛇从那惊艳里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只得含糊着答应。 他觉着自己有些失态,唐突了佳人。窥得她面色无恙,便拱手行礼,“在下玄蛇,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你称我姑娘?”琉月有些吃惊,眼里几分失落。 “嗯?”玄蛇诧异。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的只是惊艳,只是感激,只是......疏远。 你相忘于江湖,我却执迷不悟。 “嗯......也是,”琉月苦笑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受伤严重,已经记不起关于自己的任何事了。她顿了顿,拎裙行礼。“公子......公子安好。”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姑娘日后若有所需,尽管来......”玄蛇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小片金鳞,“捏碎它便是。在下定当知晓......” 那熟悉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是说着此生最为陌生的言辞。什么若姑娘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样感激的言辞,在琉月心上,渐渐凝成刀割般的残忍。 琉月呆呆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将眼前男子的面容,一寸寸地刻进心里。三百年了,华恪,时间如此匆忙,一个擦身,便是久远到我都记不清你的脸了。 “姑娘?姑娘?” “嗯,嗯。”出神中的琉月回神,欠身笑笑,觉着手中的香茶凉了,“公子,茶凉了。” “嗯?”玄蛇有些吃惊,见她递上了茶盏,只好接过,见眼前女子不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谢姑娘。” “不用。” 没来由地熟悉,好似二人早已相识几千年。 轻呷口茶,熟悉的味道从舌尖传来,寸寸清香,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恰到好处地凝成了玄蛇平日里最为喜欢的秋山红叶。 “这个味道......”玄蛇皱眉,他记得自己曾在睡梦中品过一杯香茗,其味之芬芳,如清晨瓣上残留之清露,不淡不浓,仿佛一转未曾倾诉的愁肠,那时他自梦中惊醒,怅然之余,只觉唇齿里依旧留香。 此后多年,他便访名山雅士,却再未尝到梦中的那缕芬芳。 今日,玄蛇捻了青瓷小杯,极度珍惜地慢慢呷着,他有些怅然,“姑娘煮得一手好茶,不知此茶名号?” 琉月敛目看着他,微微一笑。“不过是最为常见的秋山红叶,公子何必挂怀?” “不对......”玄蛇心里嘀咕着,秋山红叶自己倒是喝过不少,怎奈今日入口之味,却是如此清晰地,与那梦中的香味高度重合?玄蛇狐疑,只是眼前姑娘说出了口,自己也不好提出什么异议来。 “公子若是喜欢,琉月每日都去煮来。”琉月接过他手里杯盏,微微笑着,“公子可是饿了?我去准备饭食?” 言罢,便要转身向外而去。 玄蛇一把拉住她,“姑娘且慢,”又觉得有些唐突了,慢慢松开,“麻烦姑娘了,在下名唤玄蛇,敢问姑娘芳名?” “琉......月。” 玄蛇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只觉她眉心的朱砂鲜红地刺眼,盯着盯着,自己竟有一丝心痛,心痛的感觉......真是久违啊....... 他皱眉,“在下,不知在哪里,曾见过姑娘,为何总有一种熟悉之感?” 见过?仅仅是熟悉么?黄泉路上,忘川河边,三生石畔,轮回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忘了你。 琉月闭目,“不曾。” 玄蛇一愣,有些失落,微笑着,“那叨扰姑娘了。” “唤我琉月便好。” 他将手中金鳞递上,郑重说着,“玄蛇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番相救,姑娘他日若有所需,尽管开口便是。” “你,你要离开么?” “嗯?”玄蛇却步,“承蒙相救,已是欠了大恩,再叨扰姑娘许久,只怕......” 琉月抬手,将他挽住,眼里水波潋滟,朱唇满含期待,“留下来。” “这......” “公子身上的伤还未好,留下来。”琉月开口,满眼期待。“若公子想要回报我什么,那便留下来,让我这个学医之人,莫要留下遗憾,”她掩面笑笑,“日后公子回去,身上若是落下什么旧疾,恐世人说我医术不精呢。” 琉月抬头,望望满天星辉,“天色如此之晚,公子还要去往哪里?” “这......”玄蛇愣了愣,转而笑笑,“多谢姑娘不弃。” 人生苦短,恍若惊鸿。 白驹过隙的一刹,不消回首,转眼已是过了三月。 秋来十月霜红,遍地落影。姑儿山蓝亭里,亦是满布秋声。 秋风萧瑟,徐徐间,淡来些许凉意。楼潇潇倒是有以幻术逆转四季的能力,只是最近,仿佛对这样的清冷尤为钟爱似得,没有出手幻化之意。 她不动手,江安更不会。原本四季对他,便无甚特殊影响,何况江安淡漠,不愿给那女子留下寻衅的借口,所以,即便是她出手弄得终日大雪纷飞,也无甚意思。 幻王前辈云游四方,多数不在,只是偶尔喊了江安前去,试试他的术法,练到了几层。因而江安这个挂名的幻王弟子,并没有得到幻术始祖的多少指点,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一些古老的术法典籍,自我修行。 魔女楼潇潇的脾性,江安自是知道的,白日里,对她都是能躲便躲。加之前些时间出了龙珠一事,楼潇潇的脾气亦有收敛,终归不敢再拿神使的性命当儿戏,故而,只要她不和江安碰面,也寻不出什么事情来。于是,江安便日日躲在藏书的竹楼里,不过几月时间,便将那古今术法,通透了遍。楼潇潇则是终日于蓝亭流走,赏花问月,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数月里来相安无事。 夜里的楼潇潇,脾性大变,于白日里判若两人,亦不再记得白日发生之事。她经常做的事情,便是一个人坐于月下出神,目光深邃悠远着,不知心头想些什么。 那女子的姿态,宛若暗里盛开的悠悠水仙,温婉娴静,自是如玉佳人。偶有深夜,江安曾造访几次,二人相见甚欢,江安亦是惊诧于此女渊博的学识,以及对乐理的通透。 此女身患绝症,必须依靠他人之真气苟延残喘。每每念及此,江安对她,心头便有无边同情,翻看古书的当儿,对于岐黄之术,他也是尤为留心,希望能从古老的典籍中领悟点什么,对那女子的病,或许有些帮助。 据武学典籍记载,玄冰掌,为松林仙境神之子白岚的独门武学,纵天地之水为冰,寄居于人的体内,中此掌,一年内,必将因周身血液凝冰而亡。 幻王虽可运功压制其伤,但要根除,犹得花上一番心力。 既是独门武学,那是神之子白岚伤她的么?江安狐疑着,曾经问过幻王这个问题,然而从她的言谈之中得知,神之子白岚与皓连古都同在,为人极其淡泊,不理世事已有万年,且和楼潇潇没有任何渊源,断然不会出手伤一无辜女子。 幻王也曾携着楼潇潇亲上松林仙境,请求白岚伸出援手,被其以不问世事所拒绝。问其独门武学为何流于世间,白岚但笑而不答,只是留下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