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啊……这还不是拜神之子所赐?”风无意捏着手中茶盏,没有抬头,语调微扬,却是意味深长。 “白岚哥哥!”少女略带稚气的声音响起,随即化为一声嬉笑,掀帘而来,小意手里端着一碟糕点,笑盈盈转出,蹦至二人身前,捻了糕点,送于白岚手上,“涟jiejie做的桃花糕真是好吃!白岚哥哥真有口福!”她嘟着小嘴,目光如同三月清溪,清澈中映出一片真诚。“白岚哥哥,你快吃啊,真的很好吃的。” “你白岚哥哥日日同涟jiejie住在一起,桃花糕的味道怎样,他会不知?”风无意撇嘴,向着小意不满念着,“见了白岚,便是忘了我这主人了么?” 白岚微笑接过,捻于掌中,却是没有吃下。不理会小意惊诧的目光,白岚向她招手,“丫头,你先走过来些。” 粉色少女愣了片刻,便是咧嘴笑嘻嘻的凑上去,“白岚哥哥。” 白岚抬起一根手指,猝不及防地点在那丫头的额头处,七彩星罗图案,在一瞬间凝聚成形,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一丝祥云,隐于小意眉间。那女子依旧愣愣站在那里,面色呆滞,不知眼前发生何事。白岚皱眉,惊觉指尖冰凉一片,一丝血色雾气自二人接触部位涌上,气劲轻柔绵韧,隐隐带着一丝诡异气息,将他传过的功力,尽皆排斥在外。 “呃……这是,”白岚皱眉,惊诧间突然收手,他有些吃惊,脱口而出一句,“小意,你……” “啊!白岚哥哥!”小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脸色苍白着退后几步,撞在风无意怀里,打了个寒颤,她的手中犹是紧紧握着盛满桃花糕的小碟。 “怕什么?”风无意一手揽过,将她护于怀中,另一手迅速在小意头上弹了几弹,瞥了白岚一眼,“丫头怕什么,放心,本座有自信。在我面前,没人动得了你。” “怎样?”风无意扬眉,向着白岚轻问。他自小意盘中拿过一只糕点。那般顺理成章,“他不过是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下,帮你治治身体,没事的,此事我来处理。你先去找涟jiejie玩。” 小意惊魂未定,抱着盘子,匆匆离去,绕过白岚身边时,忐忑着看了他几眼,眼中似有怯色。白岚朝她微微一笑。那丫头便缩着脑袋,溜下去了。 风无意皱眉不满,“丫头胆小。你吓着她了。” “是妖后。”白岚对他方才的言论丝毫不予理会,面色带了几分焦急,径自严肃说着,“小意身上加上的,是九泉妖后所下之封印。她……怎会惹上妖后?” “这还用你说,抱她回来的那一天。我便知道了。”风无意摆摆手,面色凝重,“我当然知道是妖后,只是……我所忧虑的是,此封印可有解法?” 白岚面色凝重着,轻呷口茶,“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抬头,目光坚定出奇,湮灭了风无意的所有期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风无意闭目,眉眼间乍见一丝无力,他惨淡一笑,“我早知道,应是这个结果,那转生海中生出的九泉妖后,岂是易举之辈?” “妖封怎会在她身上?好友是在哪里遇上她的?事情怎会演变至此?”一连串的疑问在白岚脑海中盘旋着,炸开了锅,关于此事,他亦不作多想,便是直截了当将那些话语问了出来。 “好友不是不涉红尘么?”风无意抬眼,“此些事情,可有了解之必要?” 闻得此话,白岚闭目,手指却将那茶盏寸寸握紧,他的心头几分颤动,事情发展之态势,远远超乎其预料,转生海中的怨灵,此时,竟也蠢蠢欲动么?看来,这场劫难,涉及到的,可不只是海神啊!此等局势,可是变得,越来越纷繁复杂了…… 白岚皱眉,重重几片低云压上心头,神之子此时,竟感一丝沉重的窒息与无力。难道……自己真要选择袖手,看那皓连古都一点点毁灭,看那自己珍视着的生灵,一点点消散?只是,即便是自己出手,如水若依,风无意般辗转奔走,那命中注定的一切,便能不再发生么? “哈哈……”风无意看出了他的挣扎,爽朗一声笑,“莫忘了自己的使命,你且舒心做合格的守望者吧,丫头的事情,我等众人的世界,便交给我等去打理,即便是失败、毁灭,那也是天命,不是吗?你又何必纠结。” 听罢此话,白岚苦笑,精巧茶杯于掌中转了几转,“好友说的是,我又何必纠结。” “因为……你对这个世间,抱了太多,不该存在的感情。”风无意轻呷口茶,声音低低,却是极为清楚。白岚略微一愣,转而浅笑,不置可否。 姑儿山蓝亭。 魔女楼潇潇今日百无聊赖,娴静坐于窗前,剪着一纸窗花。她的脾气虽是暴戾无常,手艺却是极好的,巧手随意翻了几翻,一条蓝色长龙便是缠于她的手臂上,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能跃上九天长啸。西下夕阳,余晖斜照,凝于那女子身上,竟是让那魔女,此番添了些许温婉。 暮色将近,楼潇潇唇角微弯,绽一抹春风笑颜。到了黄昏,她的心绪,也没来由地平复了很多。江安……江安……也许是一人独坐的孤独感,令魔女忽的想起那小子来。她凝眸,那样的结界,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困难了些?毕竟,那小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过结界术法。若是饿死在此地,着实是难说了,师父她老人家对着小子,好似看重多呢! 楼潇潇心里,忽的闪过一丝不忍来。她,总不想无辜生命葬身此地吧!念及此,楼潇潇捻指轻算,自江安进入竹楼起,至今不过三日,看那小子长得倒也壮实,三日光景,应是饿不死。 “哎,也罢,”楼潇潇捻指轻叹,“早知他不中用,明天且上竹楼看看,若是不小心饿死了,只怕师父那里,又是一顿责罚了。” 黄昏短暂,再美夕阳斜照,也不过是片刻之间。楼潇潇无事可做,手肘撑着脑袋,眼皮打架,惺惺打起瞌睡来。 暗夜笼罩,如同饿极了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整个天地全数吞入腹中。夜黑如墨,星月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