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叶缙留在甜蜜二人身侧,自感无趣,只好摊了摊手,无奈迈步至前边溪水处,无聊之下,徐徐拨弄着一池绿水。绕指涟漪在指尖徐徐荡开,一圈圈蜿蜒开去,将那水中的游鱼,惊扰地四散而逃。百无聊赖之下,叶缙回身望望夕阳余晖下静静相拥的二人,转头一声苦笑。清溪银光轻泛,荡出男子棱角分明的眉眼,叶缙低头,悠悠念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摇摇头,无奈踟蹰着,情之一字,到底包含了写什么呢?一声苦笑,想来自己也是年过二十的人了,平日里忙于军务,一向将终身大事看得太淡,到了这个年龄,心里竟是从未装过一个女子,“哎......” 夕阳斜晖洒下,将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影,拉的很长很长。江安搂着怀中的女子,俯身吻****眼角的泪痕,好不容易止住了她触景伤情的嘤嘤哭泣,几经逗弄,方才令那张芙蓉脸上重新绽开了笑颜。 虽是日程匆促,然而既然到了蓉城南部,论景观,论情感,又怎能不去拜访那片红叶林?懵懂的情愫,年少的痴缠,初开的情窦,都被这蓉城的红叶一一渲染。旧忆如画卷,徐徐展开在久别重逢的二人眼前。既然失去过,那就更该珍惜重逢的不易了。 “阿薇,你看,那个时候,就在那里,你还是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包裹,就那样摔倒在我的眼前。”江安抬手指着面前的一棵古树,闭了眼睛,几番陶醉,似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他俯身,在那小巧的鼻头之上轻啄慢吻,回忆似的一声呓语,“那时,你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姑娘,胆子也是极小,有些怕我呢!” 墨若薇低头,擦了擦满眼的泪痕,心里涌起莫名的情愫来,转头噗嗤一声轻笑。几番调笑,拉了他的衣袖,在那大手之上,徐徐划下四个大字,“穆宇哥哥。” “哈,”江安一把攥住她的小手,扬眉道,“我在野狼那里救你的时候,就曾经清楚地告诉过你,我叫江安,字穆宇,”他扬手,用力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一声,“只怕阿薇当时是吓傻了,只听见穆宇两字,日后也不曾多问,就以为我叫穆宇了,诺,绕了个大弯,若不是你身上的幻音笛,我还真是认不出阿薇呢!” 听得此话,墨若薇的脸蛋泛起几分浅红来,凤目圆睁,跺脚浅嗔一番,随即扬起粉拳,在江安宽阔的脊背之上,佯作愤怒的擂了几下。 “哈哈,”江安一声轻笑,反手握住那扬起的粉拳,佯作恼怒道,“饶了这么大的弯,方才让我遇到你,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不顾怀中女子的死命挣扎,江安抬手,在她头上轻敲几下,随后握住那纤纤玉手,用了几分力气,不知是故意还是林间枯木遍地,脚下一绊,竟是须臾倒地,将面前的女子蓦地压倒在身下。 “嗯,嗯。”几声娇弱轻呼,自墨若薇的唇边飘出,凝成零散几声笑语。几分挣扎,墨若薇想要将江安推开,却被他一把擒住。 玲玲笑语,绵绵笑谈,传在相距不远,溪边独坐的叶缙耳朵里,使得他不由得嘴角抽动了几下,“哎!”低头一声长叹,恍若是有了几分怒意,叶缙飞起一掌,拍在潺潺的溪水中,将那游鱼击得,四散逃开。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玲玲笑声,叶缙不由得几分诧异,嘴角微扬之下,心念一句,想不到,一向孤傲的东莱王子,竟会如此情意绵绵,温存遣倦,看来,情之一字,着实奇妙,若是归了栖柠,自己是否,也要略微尝尝? 几分疑惑,几分恍惚,叶缙呆呆地愣在那里,水面上圈圈荡起的觳纹,也逐渐转平。然而,那水平如镜的溪面之上,竟是徐徐出现两只怪鸟的倒影,周身雪白雪白,展了羽翅,盘旋疾走。这是......叶缙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泛起几分疑惑来,抬头遮眼望去,这样的怪鸟?从形态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月樱国的雪鸢,它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长途跋涉,迁徙到了东莱?月樱国最为珍贵的禽类......非是一国王族,绝无资格拥有,这......念及此,叶缙的脸色,一分分的凝重了起来。 江安附身在墨若薇绵软的身躯上,观着那夕阳之下的容颜,心潮不由得一阵澎湃,闭了眼去,低头便是吻住那两瓣樱唇。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是让墨若薇心头大惊,双目顿时也大睁起来,惊恐挣扎片刻,方才低眉妥协。一只雪鸢自云端掠过,羽翅轻展,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一下红叶中的二人,倏忽冲上云端,一声悲啼。 雪白的鸟影映入墨若薇的眼底,击得她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响,这是......雪鸢么?怎么,来得这样迅速?她呆呆地愣在那里,任凭江安叩开牙关,在自己口中缠绵交合。幸福,来得如此短暂,到此为止么?到此为止了......她闭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切,结束了,不舍么?有何不舍?七年前,自己不是舍过一次么,这次,不过是故技重施,又有何忧心?那痛过的心,还未麻木么?不急不急,机会还有很多,它总会麻木的。她,这样的一个恶魔,到了那时,就安然地沉沦在无间炼狱吧,再没有希望,亦没有幻想,也就.....再也不会感到心痛了吧! “阿薇?”江安的面庞感觉到那颤抖的睫毛,尚且带着几分沾湿。有些狐疑,他抬起头来,凝视着身下的女子,温柔宠溺一声,“阿薇,怎么了?” 请......请别对我露出这样宠溺的神色,我......我承受不起。墨若薇周身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明媚的笑容,却如同暗夜悄然绽放的昙花,明知凋落却又拼命绽放的凄艳,她痴痴地抬手轻指云端,莞尔一笑。 “哦?”江安几分诧异,随即抬眼,顿时面如死灰。天空中的雪鸢感其神色,一声凄厉尖啼。 “这......”江安嘴唇颤抖着,“雪鸢......雪鸢!”惊呼一声出口,江安大惊失色,随即便是一把拎起身下的女子,向着溪边独坐的叶缙大吼一声,“快走!” 急切之下,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抱起,塞于马车之内,江安扬了鞭绳,重重抽在马儿背上,伴随着凄厉一声“驾——”,马儿扬起四蹄,将那林中的红叶尽数惊起,长嘶一声,便是风驰电掣向着前方而去。 “叶缙!”江安一声大呼,伫立溪边的叶缙闻声惊起,眼见江安神色仓惶,驾着马车向自己奔来,心中便知一二。江安一手扬鞭,一手向着前方叶缙伸出,叶缙只一皱眉,随即脚下轻踮,身影生风,瞬间握上江安伸出的手,坐于马车之上。 “阿薇,坐稳了!”江安回头,向着身后一声低低嘱咐,咬了牙关,怒鞭烈马,向着远方撒蹄而去。 “看,他们在前方!”为首一人纵身勒马,扬鞭轻指,俯首向身侧的王者报告。东莱王坐于马上,一手携了缰绳,目光睥睨,简洁短促,吐出一个冷冷命令,“追。”言毕,一扬鞭,纵马飞出,四蹄疾驰,将那林间红叶片片踏碎。众人领了王命,纷纷鞭马向着前方冲杀而去。万州城主秦凌烟闭了眼睛,随着众人一起上前,一声凄凉苦笑,七年过往情义,随着这马蹄之下的斑斑红叶,一起被踏得粉碎粉碎。 林间小道不平,枯木乱石遍布,车轮碾至乱石之上,阵阵颠簸,墨若薇坐于马车之中,即便是抓得稳稳的,仍是被颠簸的磕磕绊绊着,左右摇晃。 “驾——”江安咬牙,怒鞭烈马,马蹄疾驰,扬起粉尘万千。风声吹耳畔,徐徐拂过,依旧委婉,夕阳挂天边,慢慢洒下,依旧遣倦。飞尘之中,叶缙抓紧了马头的缰绳,向着江安大呼一声,“来人是谁?” “驾——”马儿一声长嘶,江安回首,匆匆一声,“宣武将军,或是万州城主秦凌烟,或是东莱王亲自前来!” “怎么会?”叶缙闻言,大惊失色,“他们怎会知道?”计划如此绝妙,怎会轻易被他人知晓? “休问,”江安转头一声长喝,声色俱厉,“逃出生天再谈不迟!” 天际一声凄厉鸟啼,如此尖锐刺耳,江安闻声抬头,见那雪鸢依旧在头顶盘旋,他侧身回眸,远处的人身马影已经依稀可见。江安咬牙切齿,原来是这只破鸟!他忽然感到,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讨厌起瑶华公主养的雪鸢来,盛怒之下,一手执了长鞭,在那林间小道上卷起几颗碎石,愤然一声,向着天际撒去。 凌厉的乱石,夹杂着江安的气劲袭来,天际的那只飞禽又如何躲避,瞬间被几颗乱石贯穿身体,挣扎了下翅膀,惨叫一声,坠于地上,哀哀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