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言初挑了挑眉,语气中似是带着几分挖苦,“没想到你的自愈能力比我想象中的快。” 浮易睨了他一眼,这会儿没心情也确实没什么体力跟他拌嘴,只是将视线扫向白纪灵,蠕动着尖尖的嘴巴,声音略微有些低哑,“给我倒杯水。” 一旁的瓣芘闻言忙转身准备去倒水,却被白纪灵止住了动作,“我来吧。”说罢,她拿起杯子转身接了水递到他面前,恍然察觉他这副原身根本没法端着杯子,无奈扭头向言初投去求助的眼神,孰料他竟然装作没有看见,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放下杯子托着浮易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狐狸脑袋,将杯子放在他面前,他倒也没有多么别扭,低头伸出粉嫩的舌尖一点点的舔起来,动作依旧优雅无比。 喝了水的他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白纪灵心中还是多有不放心,担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话一出,她又觉得自己问的这话特别没水准,可是除了这样问,她还能怎么说? “比起这个,你不更应该想知道慕青怎么样了?”浮易淡淡道,虽然看不出狐狸脸上的表情,只是那眼底闪过的一抹郁色揭露了他的心,见她微微抿唇,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他的心中仿佛开了口子,越裂越大,只是表面却依旧平静的道,“他没事,若不是他,以我的伤势和你的法力肯定不可能平安出来的。” 听完他的话,白纪灵也瞬间明白过来,想来也是,如果不是慕青帮忙,量他们的情况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逃出那里的,这么一推测,她的心也算安定下来。知道慕青没有事,亲眼看到他还活着,她这么多年的愧疚和难过也终于可以释怀放下了。 只是有一件事她很想不明白。虽然搞不清楚浮易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但凭她的感觉。羽青不可能只一击就将他伤的如此之重,换言之,挡住她的法力在浮易面前应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那个羽青真有这么大本事将你伤着?”正在白纪灵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言初也问出了心底同样的疑惑。 浮易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嘴巴微微蠕动,幽幽道,“她用了无形和暗血。” 两人闻言为之一怔。无形白纪灵是知道的,是和血影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上古神器,只是为什么落在羽青手上她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个暗血。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不禁好奇,“暗血是什么?” 浮易忘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似是没有力气多说,言初适时的接话道。“暗血是魔界的法宝,当年羽印和方隐道士决战时就用过一次,只是他最终还是死了,不过据说方隐道士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暗血虽是魔界的法宝。却也不能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必会大伤元气,况且她还是和无形一起使用的,无形本是正道的东西,魔界归为邪派,想要cao纵它实属不易,照你们所说,羽青是打算用这些对付慕青,只是没想到却伤了浮易,让慕青有了机会,眼下想必那个羽青已是凶多吉少了。” 白纪灵闻言一怔,虽说经过这些事后,她和十一的姐妹情谊已尽,可是突闻她或许已经油尽灯枯反倒让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即便是她打算杀了自己,可百年的交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放下的,只是自古正邪不两立,她既然是魔道,慕青就定然不可能留下她,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此,白纪灵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浮易自始至终都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察觉到气氛不对的言初摆了摆手,告诫浮易要多加休息后便离开了,出门时顺带将瓣芘也扯了出去随手关了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浮易许是觉得尴尬,挣扎的试图起身,孰料只一动之下牵连到身上的伤势,疼得他一哆嗦。 白纪灵赶忙冲到他面前查看,“你外伤很多,不要乱动。”她清楚,像他这样全身都有外伤的,稍微一动牵动伤口那可是活受罪。 经过刚刚的疼痛,浮易稍稍收敛了心底的烦躁,看向白纪灵淡淡道,“把我扶起来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你的伤势扶着你也不能乱走动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你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外伤很严重加之内伤,况且你……还不能化成人形……你就在这房间里休息吧,我让瓣芘再收拾出一间房让我住就行了。”经此一役,白纪灵仿佛忽然之间就没有以前那样这么怕他了,当他因为护住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时候,她被彻底的震慑住,当她看到他因为自己现出原形身受重伤时,她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紧撕扯着,几百年来,他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伟大到用自己辛辛苦苦才修成的人形只为救一个人睁开眼睛看看她。 浮易微微一怔,这是小黑鸡这五百年来第一次反驳他的话,也是第一次跟他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这让他不禁惊讶,遂又察觉到自己愣怔的样子有点傻,微微抬起脑袋看向她的肩膀,轻声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白纪灵闻声顿住,泪水毫无征兆的在眼眶里打转,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她一直想问却没敢问的话,“你为什么要救我?” “需要原因吗?”他没有正面答复,反而以一句反问作为回答,漆黑的眸子漆黑明朗傲然,一如既往,即便他现在身负重伤,依然还是那个骄傲的他。 “真的值得吗?你就不怕……”余下的话哽咽在喉中,不可否认的,当她看到浮易现出原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被吓坏了,如果不是那点残留的余念支撑着她,或许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明明那无形和暗血是冲着她来的,可现在自己却还好端端的能站能坐,而浮易却动都不能动一下,从羽青请出无形到向她袭来只是短短几秒的事情,他甚至连过多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却毫无顾忌的冲了上来护住自己,这说明了很多事。 对白纪灵来说,她在乎的就是这些。 望着他水蓝色的毛发上的斑斑伤痕和黑乎乎的样子,她甚至都能想到没有受伤前的他原形也依然俊美无匹,眼泪又不争气的划了下来,不是矫情,也不是怜悯,就是胸口一阵阵的难过让她忍不住。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还在这躺着吗?只是暂时无法化成人形,很快就会好的。”望着她流泪的小脸,浮易心中原本的那一丝丝不快也随之被冲刷掉。 白纪灵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岔开话题道,“言初说了,你需要注意休息,不要乱动了,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恩。”浮易点了点头,似是真的有些累了,缓缓闭上眼,厚厚的尾巴轻轻摆了摆,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纪灵站在床边盯着他那张毛茸茸的脸看了许久,心里想了很多事情,直到看到他身体均匀的起伏才悄悄退了出去,想了想又不放心,索性又转身回到房间,在沙发上躺下了。 经此一役,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养伤的日子就是猪一般的生活,吃了睡睡醒了就打坐,白纪灵几乎二十四小时的守在浮易身边,连睡觉都索性在同一个房间,一个睡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虽然浮易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去别屋的床上休息,她却坚持不肯,不管如何,她都希望在他有所需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为他准备妥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两人之间的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再想以前那样总是针锋相对,白纪灵渐渐不再害怕他,甚至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心轻松。 白纪灵从言初那里拿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每天定时给他上药。 浮易的外伤渐渐好转,黑色的结痂掉了之后,露出来粉色的嫩rou,他也悄悄试过几次,但还是无法变回人形,老实说,拖着这副动物的原形,使得他什么事都不能做,连房间都不方便出。 外伤恢复的日子是最难熬的,疼倒是不会疼了,就是浑身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长rou的伤口,奇痒难耐,惹得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好,又不能动手挠。 白纪灵看他难受,就想办法弄了个水袋,里面装上温水,每天坐在床边将水袋放在他的伤口上来回滚动轻轻帮他按压止痒,效果虽然不是很大,但起码能让他睡上安稳觉了。 浮易告诉她不必这样,可她依旧每天坚持,这让他不免对这个小黑鸡有了新的改观,起码他明显感觉到她不似以前那般怕他。 白纪灵两条胳膊因为长时间的搓动酸疼不适,实在受不了就假借出去找东西稍稍休息会儿再回来,但当着浮易的面她却从不愿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