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长风然雪凝视火光,神色似懊悔,却又似回味,语气低沉继续道:“当时,太过愚笨,现在想来,才知他当时根本不是为救我受伤,而是受到家族长老之力布置的法阵攻击所致,然而我愚蠢之极,向我伯伯,也就是家族的长老之一说道,他为救我而伤,求伯伯为他治疗,伯伯一向疼我,又心地善良,见我喜与他亲近,治好他之后便让他留了下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未央说道:“然雪jiejie,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十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啊?”想她十岁的时候说不定还在mama的怀里撒娇呢!不过,这只是猜测,长风然雪转首看了她一眼又转了过去,眼神似幽怨,却又似带着一闪而逝的亮光说道:“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长相又好,所以呆在家族也有渐渐有些人缘,而他终日与我为伴就像哥哥一般,他对我很好,我无论要他做什么,他总是静静地做好,从来不问为什么,我父母也很喜欢他,只是有些奇怪,总是说看不透他,而我却不管那么多,那些时日也许真的是很开心,我出去总有他陪着我,修练的时候他也总会在一旁,有时还会教我一些奇怪的招数,……”长风然雪说着,恍惚间,时间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美丽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哥哥,陪在她身边微微地笑着, 春风拂面的时候,他陪着她快乐地行在山间小道上……, 繁花灿烂的时候,他在山坡上拿着一个大大的风筝教她如何玩耍……, 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他轻摘树叶,吹出动人的音律,替她解开心结……, …… 未央看着长风然雪,感觉她并只是懊悔,似乎还有一种惆怅的心情,应该还有一种未知的感觉她自己没有察觉而已,只是,……就算挑明也没有意义,因为长风然雪的表情已经变了,她似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一般,她的叙说变得仇恨,悲愤……, 长风然雪想到了那恶梦般的场影……, 她在幸福中长到了十六岁,渐渐地似乎懂得一些事情,朦胧中一些小女儿的心事,然而不等她明白,一切的平静,一切的幸福在那一天打破了,她被父亲吩咐出去办事,出奇地残风没有跟她去,她习惯了他的随行,奇怪地问了他,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要做我该做的事了,她有些失落,不过随后想了想,也是,她长大了,他总不能一直跟着他,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她虽然带着疑问,但还是按照父亲的吩咐出门了,却没想到那一次的出门却是跟所有人的永别,等她办完事归来的时候,整个家族完全变了样。 她走进门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长风回阁”四个大字依然苍劲有力,但似乎四周的防御阵法消失了,她感觉不对劲,走了进去,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丝不安在她心里滋生,她快步走向里面,经过祠堂之殿,一股血腥气飘了过来,她惊呆了,祠堂的大门敞开着,族人横攻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她惊叫一声,疯了一样向家中跑去,路过之处,尸横满地,她停住了,她看到了伯伯,伯伯躺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却已气绝,她哭着扑了上去叫道:“伯伯,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伯伯……,” 她晃着伯伯,老人身子软软的,没有一丝气息,她恐惧了,忽然想起父亲,母亲,将伯伯放下,拔腿往家中跑,家中一片狼藉之色,打斗的余波将到处毁得不成样子,她却找不到父母,她往主殿跑去,父亲也是长老之一,定然会在主殿,沿途死人无数,一入主殿,血腥味更浓,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猛然听到“啊,”一声,她一惊,忙向声源地方跑去, 主殿的后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然而让她震撼的是,那个唯一的活人,那个一身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双手鲜血,一只手穿透一个人的前心,那个人她认识,是族里的总管,平常面色严厉,一身修为甚高,然而此刻在他的手中却从前心穿透,软绵绵地没有一丝气息,渐渐地全身浮出红光,化为一摊血水……, 恐惧,愤怒,悲伤……,瞬间要冲爆她的头脑,眼泪无止无尽地流出,她看到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一双寒星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初见时一般,依然是月白色的长衫,依然是绝世精致的五官,此刻浑身却带着妖异的黑紫色光芒, “……,是你杀了他们,”她不敢相信地问出声来,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这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依然是初见是淡漠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嗯,”声音依然轻柔, “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愤怒让她忘记了害怕:“为什么?” “……,”残风眼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旋机又恢复淡漠,他立于血泊之中,双后沾满鲜血,月白色的衣衫之上血迹斑斑,漆黑的长发散落衣间,他抬起右手,眼神凝视血手,五指张开,双目低垂,血腥之气飘浮四周,如同一朵妖孽的血莲花一般……, “为什么?”长风然雪泪流不止,大喊一声,抽出匕首冲了过去,残风抬首,右手伸出,手掌之处一股怪异的气浪涌出,长风然雪悲怒之下也不躲闪,触及气浪,一股强势之气将她击飞出去,摔落在地,顿时晕了过去。 “唔,太可恶,太残忍了,”未央听得不禁气得握拳,长风然雪双目萤萤闪光道:“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家族内一片空寂,那些尸体不翼而飞,我打起精神,寻遍四处,不见踪影,后来回到家中,见到了伯伯和父母的尸身,将他们安葬之后,我便开始找寻残风,五年间,我孤身一人游走各地,只为能探到他的一丝消息,我想,今后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找出残风,这一生如若不能报仇雪恨,我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啊,这……,虽然那个人是可恶,可是活着为了报仇……”未央听着她的话,感觉到那股难言的悲伤,不禁心头震撼,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样的深仇大恨,叫她不要去报吗?还是叫她好好活着,不要去想那么些事,可是用脚指头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既然我还活着,那就是老天要我活着受惩罚吧,”长风然雪苦笑一声,五年间,她寻觅不断,历经无数艰难,尝过世俗心酸,每每想起家族惨状,身心便备受煎熬,她凄然道:“孤身伤痛,终此一生,也难掩我的过错,……” “然雪jiejie,不要这么说啊,不是你的错啊,”未央听得难过,努力想去安慰她:“再说了,你遇到我们了,我不会让你孤身一生,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弑云,是吧”她急急地转头去看弑云,弑云看着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又去看焰殛:“焰殛,是……”话没问完,见焰殛正在呼呼大睡,切,这个白痴猪头!她转过头来,对着长风然雪说道:“呃,虽然猪头睡着了,不过,没问题,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啊,对了,不如你去跟我们进玄华门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然后又说:“至于,那个什么破风的事,慢慢来,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痛苦了,人生苦短,啊不是……,” 长风然雪怔怔地看着她努力想为自己的枷锁解脱,扶着自己身体的小手传来一股暧意,忽然有一丝感动,从她家族被灭那时起,她便不见轻意相信任何人了,对谁都淡漠如水,第一次见未央之时,见她年岁不大,说话又直,见人一副自来熟模样,似乎毫无心机,但她已不会轻意相信任何人,所以并未想到与她有所牵扯,第二次见面,她明确地与自己套近乎,经过相思坡的事情让她觉得未央确实心地不错,只是她不想与任何人有所交集,是以并未在意未央,这次也是因为要追问与残风相似之人的事情,所以才会跟来,她之所以将事情说出来,是想让未央能说出她见到与镜之月相似之人的下落,没想到却从未央那里感觉到了一丝暧意,她压抑住自己的心情,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啊,呵呵,”未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词来,见长风然雪忽然对她说谢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一股热血往上冲:“嗯,以后见到那个什么破风的,我们一定帮你教训他,”她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加了一句:当然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长风然雪看着她,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弑云看着她有些微松下来的表情,开始闭眼打坐,心中却在沉思,未央总是给人一种很胡闹的感觉,却会令周围的人心情欢愉,不自觉地亲近她,亲近她吗?他忽然想到镜之月,他看未央的眼神似乎总有一种别的意思,却让他分不清是什么? 未央看到长风然雪已经开始休息了,转眼瞧了一眼弑云,这一瞧不打紧,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她看到弑云见长风然雪情绪显好转,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开始闭眼打坐了,心中一个小警觉,上次的事还没完呢,她还没探出来弑云到底有没有看上长风然雪,现在又看他似乎挺关心长风然雪,不禁有些担心了,她皱着小眉头,眼珠转了一下,忽然离开长风然雪,将她的毯子铺好,一头枕到弑云的腿上,弑云给她吓了一跳,却没有动,问道:“……怎么了?” 这时,长风然雪也睁开眼睛望了过来,未央扯着半边小毯子让自己躺好:“没什么了,借你的腿当个枕头嘛,又不会少块rou,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弑云动了动眉头,他大惊小怪了?“呵”长风然雪似乎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闭眼休息了,弑云摇了摇头,却见未央已经睡着了,她睡着得倒是挺快,不知道是不是聊了半天倦了?他慢慢将腿伸直,未央似乎枕得舒服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