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雷尔还是布雷菲尔

如果神秘组织有那个技术，那么会在哪里？在十二族细致的搜索下，到底还有哪里可以安稳的藏身？说起这个问题，悠然的脑袋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答案，就是当初在毁灭者海域见到的那个超大型海螺。

那海螺在茫茫的大海中确实是很难寻找，只怕需要妖族或者荒兽族龙族再或者元素族中水族的帮助才可以。说起来布雷菲尔似乎也可以在水中行动的？毕竟是冰雪之龙啊！

但是，对悠然提出的先找到神秘组织的基地再说的提议，布雷菲尔却是不置可否。尽管铲除神秘组织是本来就该做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这个可以暂时先放放再说。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个技术，只怕悠然你就要身不由己了。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整理清楚，现在你的生命里面，有没有值得你去冒那个险的事情存在。或者尽可能……何况，就算是把记忆封存，当你成为另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如同‘雷尔’一般，先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一段时间的。到时候，搞不好会算是三个人格争夺****？”

一边说，他一边似乎是有了走人的念头。

悠然却依然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布雷菲尔指出了她身上的事实，他的话都不错，尽管有一个地方似乎没有详尽说明。却也在同时，使得她心底埋藏了挺久的关于布雷菲尔的疑问也再埋藏不住了。

“雷尔，还是布雷菲尔？”她开口.问道，“你说你们融合了，想必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姑且不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之间的契约完整存在，在我面前，你看来是‘雷尔’作为主体。但是，完整的你呢？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布雷菲尔僵硬了一下，随即孩子气的挠了挠头。

“关于这个嘛……”

“雷尔，还是布雷菲尔？”悠然执着的问。

“好吧。”布雷菲尔终于开口说了实.话，“融合的是‘布雷菲尔的记忆’和‘雷尔的感情’。当然，雷尔的记忆也还在，或者可以说，‘把布雷菲尔的记忆全部重新融合到灵魂中’。但是你很清楚吧？融合不只是接收记忆，对于‘布雷菲尔’来说，雷尔的记忆太过微渺了，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正因为如此，他作为主体来融合的感情，就显得异常的强烈。仅仅是‘带着记忆的布雷菲尔’也完整的受到了这份感情的影响。早说过的，作为‘雷尔’，雷尔很喜欢你，关心，甚至是依赖，不管是不是契约的影响，对雷尔来说，这一切天经地义。这样的感情影响了最终完成融合恢复的布雷菲尔，所以现在你让我回答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该说果然如此吗？

在刚才，布雷菲尔说出那么一.大段话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的悠然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哽咽，“所以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雷尔的感情，才会占据上风。”

布雷菲尔再次苦恼的挠挠头，“你要这么说的话……唉，.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想，我们的契约没有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就松动吧？但是也确实也不能说是‘雷尔占据主体”……所以连我都糊涂了。”

眨了眨眼，布雷菲尔忽然蹲下来凑到了悠然的面.前，他接下来的话差点儿把悠然给吓得摔倒了——假如不是她本来就坐在地面的话。

“你刚才说，‘姑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或者我愿意.试试。毕竟融合以后，那种依赖的感觉确实是太诡异了——对于一只万年巨龙来说。如果能转化一下的话，我也很乐意的。”

悠然的第一反应是，布雷菲尔在开玩笑。

第二反应是，好.像不管是雷尔还是布雷菲尔，都是不开玩笑的吧？

但不管怎么说，看着那双貌似认真又貌似不认真的在夜空下闪闪发亮的银蓝色的双眼，悠然确实是有一种诡异的想要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这貌似怎么也不应该是一个少女在遇到一个熟悉的帅哥对她说，愿意试试和她恋爱时的反应吧？

偏偏这个时候，布雷菲尔又开口了，“修安现在是找不到，其实就算是找到了，因为你的缘故，雷尔的感情也非要我克制不可，考虑一下其他的东西，这种感觉确实让人非常不爽。如果我没弄错，他是有一点把你当成卡兰了……”

悠然确实一拳揍了上去。

随即她神情冰冷的站了起来，对着身前这个看来一直都像是雷尔——至少在她面前一直都像——唯有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不像的人形巨龙无比失望的开了口，“我一直让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管那么多，至少他在你的面前还是雷尔，也一定是雷尔……但你终究不是他，不是他，布雷菲尔。”

是的，不再是那个，不管禁令，不管其他的任何东西，一睁开眼睛就和她用契约联系在一起，真心的关心和依赖她的雷尔了，不再是那个，和潘莎一样，都好像是她孩子的雷尔了。

眼前这个，虽然不知道为何性格变得如此的诡异——和之前在龙族祖地以及世界树见到的几乎完全不同，却到底不再是雷尔。

她转身瞅着神城巨大的，在如项链般蜿蜒的城墙走去。

但不管如何，心里面还是有些后悔问出了那个问题的——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不可？本来，即使只是看到雷尔的那个样子，不就觉得可以了吗？

而布雷菲尔呢？

虽然是人形的，也虽然悠然的力量绝对在人类中算得上是恐怖了，但还是没给巨龙造成什么伤害。他在悠然的背后也叹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不需要再装“雷尔”的样子了。但那到底是不是“装”，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只不过确实，不断地表现出雷尔最开始的态度来，让悠然如同对待雷尔一般，如对待孩子那般的对待，他确实厌烦了。

他至少可以肯定，融合给他带来了相当诡异的变化，他现在的性格和思维方式，和百年前的那个布雷菲尔，便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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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走出了老远之后，才想起来，应该通知剩下的守护骑士们也回到三城。而很快，布雷菲尔也走到了她的身边，简单的问，“要我带你回去么？”

悠然立刻摇了摇头。

随即，气氛算是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原本的布雷菲尔，本来就不是一个像雷尔那样跳脱的孩子，在悠然的记忆中，这是一只高傲的，而且还颇为自恋的巨龙。虽然一路上，悠然细细想来，觉得即使只是表现出雷尔的性格来，这就已经是颇为奇怪的事情，难道说，他的性格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但悠然也没有开口询问，甚至没说别的任何一句话，即使是觉得古怪，却还是让这份沉默一直维持到了地城的入口。

看到一向在悠然身边都笑口常开的布雷菲尔居然面无表情，封仙等人都是诧异不已。但也想到，约莫是发生了什么必须要郑重的事情？

最是心急也最是关心的潘莎立刻就迎了上来，它此时已经巨大化了，“朵嘶……朵拉嘶……”她一着急，话又说不好了。

悠然知道，他们也听见了伯特临死前的那句话。

她苦笑着把手放在潘莎低下来的狰狞大头上抚摸着她的鳞片，“如果你说那个什么记忆封存的技术的话，不用着急，本来联盟议会就在到处搜索他们的基地的啊。等他们找到了再说吧。”

这种不急不忙的样子，让潘莎一下子就愣了，瞪着九双铜铃大眼，从各个方向看着悠然。显然是想不通她怎么能这么“悠然”。便是其他的几个守护骑士，也都是一脸莫名之色。说到底，他们都是正常长大的，在记忆方面没有遇见过什么纠结的事情，也实在是难以真正理解，悠然的矛盾和为难之处。

见悠然神情黯淡，潘莎十分不满，“是嘶，布雷嘶，菲尔嘶，说了什么嘶？”一边说，她还一边狠瞪布雷菲尔。布雷菲尔来到悠然身边后，和悠然表现出来的亲密，早就让这个被悠然一手带大的小家伙十分不满了。

悠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边封仙看了看炽炎，忽然十分郑重而真诚的开口了，“殿下，如果你担心要寻找这项技术，需要联盟议会的帮助，会受到议会的胁迫，他们会提出无理要求的话，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也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的人，这么久以来，你一直把我们这些守护骑士的命看得很重，我们并非不知也不愿回报。现在神秘组织剩下的力量也不多，只要我们能够多做一点，也不至于让联盟议会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

这是非天生守护骑士，一般的守护骑士第一次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封仙能够说出这段话来，如果放到平时，放到其他的问题上，悠然只怕会大为感动，感动自己的付出算是有了回报。但是现在，听到了这番话，悠然却只是黯然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个最糟糕的可能。我现在有两人份的记忆，这两人份的记忆，都已经在我的灵魂中，难以分开。封印在灵魂里面，避开轮回时的记忆清洗，也许确实是有这样的技术，但是，等到封印接开，两份记忆同时开始恢复的时候，那个拥有我灵魂的人，到底还是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