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转机

事实上，在场的守护骑士包括任和，并不见得智慧都在雷尔之下。只是一来都有些关心则乱，影响了思维，二来……正如修安所说，布雷菲尔，那只巨龙有着相当恐怖的洞察力，经常能在最快的情况下洞察事物的本质。

简单的说，就是急智惊人，眼力敏锐。

现在的雷尔虽然失忆，但若他确实是布雷菲尔，这表现就并不奇怪。因为那种东西更多是一种个人特质。

薇薇安的这番表现，让伦纳德立刻就是灵光一现，“……圣殿？”

“没错。”薇薇安坦然承认，“别的不说，至少圣殿就有通往异世界，也就是你们看到的世界的通道。而且那些控制用的光球殿下都控制不了吧？我想，世界树在这里，但是控制的枢纽，大约却在圣殿。如果能把圣殿拿下，凭借圣女的力量，搞不好就可以更改世界树的某些运行法则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明明白白的没有掩饰自己的私心。但是，众人却不得不考虑这些话的真实性和可靠度。

比如说任和。

之前虽然他对圣殿也很有兴趣，但那兴趣却绝对不是很大。在他看来，要提前结束战争就可以了，到时候对圣女的束缚自然会消失大半。然后以任家的能力，还能维护不了悠然？太在意圣殿的事反而可能会分心。

但现在，“圣殿”这个词。针对其采取的行动……却不得不提上议程了。

或者说，如果圣殿真地能控制世界树，那么它的重要性就超过了提前结束战争！

低头看看声音已经开始变低，却依然在抽泣，浑身绝望气息环绕的悠然，他的眼里已经里面闪过了一丝凶光——他也决不能让悠然面对那种未来！所以他并不后悔劝说悠然去看清那真相，因为只有看清了。才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而这番话打动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除了悠然的天生守护骑士之外，封仙也和这件事情息息相关。原本他地目标不过是救出祖母而已。现在看来，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却是得先达成另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了。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手上地笛子握得更紧了。

“圣殿……”

但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有他这么积极振奋。

对于圣殿的问题，诸如炽炎凰翎这样的守护骑士是并不在乎的。他们有保护圣女的职责，或者也对悠然面对的未来抱有不平愤怒的心态。

但要说就因此而产生“全心全力去改变”、就那么去和他们毫无感觉素不相识地一个组织对抗……他们当然不可能会有多么昂扬主动。要去做，也多半会是因为命令。

至于修安……他一向给人的感觉高深莫测。而最近他也更少发言表明立场了。尤其是在守护骑士人多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本身是一个相当显眼的人，只怕存在感会降到和葛拉德一样低。

倒是伦纳德他们几个天生的守护骑士，虽然在薇薇安说出这番话来以后“看来”无动于衷，却是因为他们只服从圣女的意志。

悠然并没有表态。如果她表态了，想要拿下圣殿的话，他们自是尽心尽力，而如果她说她没兴趣，她想报复这个世界如第二个知道这真相的圣女。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只是……伦纳德和葛拉德对望一眼，却是都看到了对方“想要去做点什么”地想法。而潘莎，这样的想法无疑只会更强烈，因为她对悠然抱有孺慕之心，“为自己的母亲做些什么”，即使是蛇。也会有这样的一般被称之为“人性”的孝心。

而就在这一个人人各怀心思的环境中，悠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擦擦眼泪，顶着一双兔子眼松开了哥哥，自己坐好了。

要说她这么短时间就恢复了镇定，那自然是无稽之谈。

只是她虽然神智混乱，灵魂却到底受到世界树地“保护”，在一干人的提醒下，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直接而明显一点。

——表现得不正常=给别人借口杀掉她！

即使是知道必将掉落深渊，人也总是要挣扎一番。小心翼翼放缓行程注意脚下的。所以对于现在极度害怕死后将要面临的世界的她来说。这份恐慌反而成为了她故作镇定的力量源泉。现在她全部的意志都在支撑着一个念头——表面上，我只能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圣女任悠然！

而遵从女人的某种天性用眼泪发xiele一番以后。她也确实是好了一些，能够做些表面功夫了。

**

看到悠然的这个模样，任和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修安地话，对于他这个研究过圣女职业地人来说，一下子就能对上号了。那位早夭的圣女是一个才华横溢地人，悠然没有那么有才，坚强之处却更加胜过。

“悠然，现在你的处境，我能提供给你两个解决的方案。”

尽管知道她还没恢复，但他却还是正色的说道，一双眼睛对上了和他眼睛颜色完全一致，此刻却还是显得有些空洞的黑色瞳眸。

“第一，按照我们刚才说的，把希望寄托于圣殿。那地方能够改变世界树规则的可能性有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骗你说一定很高。但那至少是一个期盼。”

“第二……你是我任家嫡系血脉，加上圣女本身的素质，资质即使是称不上举世无双。也绝对是世间少有。如果你这两年内开始修炼，还是大有希望。我们以任家一家之力，加上你的几个守护骑士，一定能撑到你转化为天族地时候。到时候你性命悠长，不管是什么情况，也总有更多的时间缓冲。”

悠然愣愣的看着他。

第二个建议，是之前没有人想到的。但是很明显。任和自己倒是更加偏向第二个。因为在执行第二个的同时，也不等于放弃了第一个。而第一个。确实是没人能给出证明圣殿就一定能改变现有的局势。

可是，如果是第二个的话……

圣女一旦开始修炼，立刻就会被人发现地！到时候她面临的，就是整个世界十二个种族地全力追杀！因为只要她在世一天，就没法召唤下一个圣女！

任家……加上她的几个守护骑士，也许确实可以保护她到她转化为天族的那一刻，但人类转天族后同样有不短的幼生期。等到她可以自己逃亡的时候……任家和保护她到那个时候的守护骑士，能剩下几个人？

而同时，能够追随她这条道路的守护骑士，又能有几人？毕竟，这可就不只是几十年地事情了。

至少现在，除却几个天生的守护骑士，还有完全看不懂的修安，另外的骑士就都不免对这个提议在心底嘀咕起来。

**

世界树之心诚实的传来了几个契约的波动。

但现在悠然却颇为讨厌世界树。加上她脑袋里面乱成一团。还完全无法摆脱那种绝望与恐惧感，所以干脆的没有理会。

如果是平时的她，可能会想到立刻做出选择，安抚也好打压也罢，立刻做出决断来。现在她却只是说，“我需要想一想。”

这句话没有什么意义。任和地话顶多只是映在了她的脑袋里面而已，她根本就还没有多做思考，其中的利弊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任和虽然知道，却也知道现在逼迫她去思考也没什么意义。

“那么，就想一想吧。”他无条件赞同。

“……潘莎，你留在这里照顾悠然。任世子，也让你们家的暗卫保护这里吧。”伦纳德却忽然插话，“其他人都出去吧。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商议。……我地书房可以吗？”

作为初始骑士之一，他在这里也有一个单独的院落的。

至于任家的暗卫。他们注定会成为骑士。但现在却还没有让悠然吃下契约石。所以伦纳德可以指挥他们，但在任和在的时候。却要听取他的意见。

任和没有异议。

**

“朵拉？”众人离开后，看到悠然那发呆的样子，潘莎在变大和不变大之间艰难抉择——毕竟她还没到自主控制体型的地步，最后只好顺着她的手爬到她的脑袋上，用尾巴sao扰她地脸，连“嘶嘶”声都没有了。

“嗯。”悠然应了一声，却没更多地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我在考虑东西，潘莎。”

如果是在平时，那么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但今时显然不同于往日。

她自己就表现得太反常了，所以潘莎也没有被蒙过去。小九头蛇九颗脑袋一起搭到了她的脑袋上，很沮丧，“要是琳恩在嘶，就好了嘶。她更会安慰人嘶。”

悠然心里一动。

潘莎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让她差点儿就大喊出来：安慰有什么用你们又不会碰到这种事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

但这话刚刚涌上她的喉咙，就把她自己吓住了。硬生生地卡在了那里。

双手忍不住紧紧的揪住了走之前雷尔重新盖到了她身上的被子。

前世二十六年的生命，社会大环境早就磨平了她的锐气。看到了那么多的东西，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却也从不认为自己偏激。会认为自己最悲惨最可怜想把一切不幸也都加诸到别人身上。

但适才，那种暴虐的念头、不顾一切的想法，却不正是那种她曾经最为鄙视的东西？

——原来轮到我自己头上的时候，我也不过如此。

潘莎他们是真的关心她，甚至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她明明知道这一点的……可是明知道这一点她依然为自己的将来的不幸愤怒，明知道她需要振作却依然绝望。

甚至有就此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的冲动，逃避一切……彻底的逃避。

……为什么不能逃避！？

低头看着已经暴出青筋来的双手，悠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现在已经开始扭曲的思维……

“潘莎，你变大好不好？”

她忽然说到。

潘莎愣了愣——在这里？

但尽管悠然并不是用的命令，她还是很听话的把身体恢复了原型，一圈圈的绕了起来，试图把自己给缩小一点。但当然，悠然的床还是被她给压塌了。

然后，她感觉到悠然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某颗脑袋。考虑到自己鳞片的光滑程度，她顿时一动都不敢动。

“……果然，还是潘莎你的鳞片能让我冷静一点啊……”

——任悠然，你不能这么自私！

——但是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