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要说清楚倒是有些麻烦，牵涉到一些不能说的事情。瑶光可以随随便便把昆仑的事情往外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不用太久，封神之战前后，这基本上就是各类修行者必备的常识而已。也是如今凡间灵气散逸，许久未曾出过真正的修道者，这种常识才渐渐变为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已。

犹豫了半天，瑶光才道：“具体缘由我不能多谈。总之，恶人谷地理位置特殊，若是不换个地方，早晚有一天会被勾陈打上门来的。”

红尘公子有些无语：“特殊？因为恶人谷在昆仑内就要倒霉吗？”

“准确的说，是恶人谷恰好卡在了龙脉上。”瑶光的表情也有些纠结：“话说回来，这恶人谷，到底是谁选的位置。”

回想了下恶人谷的来历，红尘公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是没有恶人谷这个称呼的，只是当初江湖上一些无恶不作的大恶人成为武林公敌在中原混不下去，于是一路西行，最后到了如今的恶人谷这地方。因为这里易守难攻，又远离中原，渐渐地成为被中原武林无法容忍的恶人的聚集之地，慢慢地才发展到如今的程度。”

瑶光沉吟许久，道：“舅舅，就算是你没办法让恶人谷搬离此地，至少，你不要再牵扯得更深了。勾陈是绝对容不下恶人谷继续卡在这个位置的。”顿了顿，瑶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在舅舅你的面子上，我今日就不是轻轻放过，而是血洗恶人谷了。”

红尘公子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外甥女了。好半天，红尘公子才无力地问了一句：“你一开始就打算血洗恶人谷吗？”

轻轻摇了摇头，瑶光道：“原本我只打算把恶人谷挑一圈，不想多造杀孽。”

玉笛轻轻敲了敲掌心，红尘公子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你是进了恶人谷才起了血洗恶人谷的心思的吗？”

瑶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玉笛停在左手手心上，红尘公子似笑非笑地问道：“容丫头，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就算你有本事一挑十，恶人谷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耗都把你耗死了。”

抬眼看了红尘公子一眼，瑶光突然天外飞来一句：“舅舅已经入了先天境界，内息贯通天地之桥了，对不？”

有些诧异地看了瑶光一眼，红尘公子坦然地点头：“没错。”他是没告诉过旁人他已经入了先天境界，准备把这个当成底牌之一留在手底，但若是旁人自己看了出来，他也没有刻意遮掩的必要。

瑶光继续问：“那舅舅觉得，你可能被人海战术拖住耗死吗？”

“如果是百万大军，我当然没办法硬扛。”红尘公子哂然一笑，“不过若我铁了心想跑，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人可以让我把命留下。”

“硬撼百万大军吗？”想了想，瑶光道：“我应该没问题。”

红尘公子何等人物，一下子听出了瑶光的言外之意，顿时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容丫头，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入了先天境界了。”

看到瑶光当真点头给他看的时候，红尘公子差点抓狂暴走了，深深觉得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他原以为，自己在而立之年踏入先天境界，就已经是不世奇材了。但瑶光今年才几岁？十四！还未及笄！按本朝风俗，未及笄的女子，还未成年，只是孩子而已。

瑶光看红尘公子的表情，决定不告诉他自己生来就已经是先天境界——废话，先天境界与后天的分界线就是能否与外界的天地灵气沟通，吸纳外界灵气补充内息，使内息流转不休，不会出现内力耗尽内息匮乏的情况。但瑶光是什么人？她是先天星君下凡，吸纳天地灵气什么的，这是当神仙的基本功好不？

狠狠用眼刀剐了下瑶光，红尘公子没好气地说：“怪不得秀坊那边任由你这么胡闹呢，她们知道你是先天境界？”

瑶光沉吟了一下。阿靖姑姑她们知道自己是神仙下凡，然后，她们应该知道，先天境界什么的，对神仙来说不值一提吧？于是就是说，“她们应该知道吧。”

应该？红尘公子挑了挑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想了想，瑶光劝红尘公子：“舅舅，要不，您和我一起上京城吧？”

“避祸？”红尘公子不蠢，一下子就猜到瑶光这么说的原因，瞬间有些无奈。

瑶光自然地点了点头：“勾陈是不会放过恶人谷的。”

若不是眼前的人是舒薇的女儿，红尘公子早就一掌拍死对方了：“绯花修罗勾陈，我为何要躲避于他？”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红尘公子素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建议？

瑶光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打不过他。”

“啪——”地一声，红尘公子生生捏断了旁边的扶手，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怒火，只是语气还是沉了下来：“容丫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瑶光不为所动，似乎没受到红尘公子态度的影响，“以勾陈的性格来看，如果舅舅你真铁了心要护住恶人谷的话，勾陈是不会因为你与我和阿靖之间的关系而罢手的，最多就是留你一命。”

红尘公子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下来：“容丫头，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实力吗？”

瑶光叹了口气：“舅舅，我知道你的实力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在琅琊榜上也能排得上前五。但是……”

“但是，绯花修罗勾陈，却不在榜上。”红尘公子冷笑一声，“琅琊榜现世数百年来，从无失误。”言下之意，就是有些瞧不起连琅琊榜都上不了的勾陈。

摇了摇头，瑶光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我也不在榜上。”

红尘公子一愣，不可思议道：“难道琅琊榜排错了？”先天境界的高手，翻遍全天下都未必有十年之多，怎么可能不在榜上？也不可能是因为瑶光寂寂无名，琅琊榜排榜的时候，经常有毫无名气、江湖中无人知晓的人上榜，而事实证明，这些排名从无失误。

“因为我和勾陈，在另一个琅琊榜的另一个榜上。”顿了顿，瑶光补充了一句：“琅琊阁的榜单很多，有些榜单并不对江湖公布。”给神仙排的榜，在凡间公布了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