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洛水的故事与本文的关系不大,所以就没有详细叙述。若是有感觉的话,之后明圆会为大家奉上他的番外。) 凤华凰紧紧扣住我的腰身,猛地往上一冲,脱离南河后直奔半空而去。 我们最终落在了岸边的一块大石上,此时的血祭还没有完全结束,河面上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只是那些生灵的哀嚎声已经渐渐淡去。 洛水终是出了手,化作一条银龙在半空中嚎叫,银白地来回扫荡,一些大石和树木扫得满天飞,方才的巨响正是出于此。 那白浅止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广袖中连抽几道符咒,点燃之后直直地朝着洛水飞去,就在洛水欲将这些符咒甩开之时,符咒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一丝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待到烟雾散去,洛水的身上显出几道被灼伤的伤痕,几滴暗绿色的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掉落。 也正是这一炸,将洛水彻底惹恼了。 他冲着白浅止张开大嘴,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喉间的怒吼声更是惊天动地,强大的压迫感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在场的众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白浅止抽出一道符咒,双脚轻轻一点,便跃上符咒腾于半空中,轻巧地闪过了洛水的血盆大口。 直到现在,洛水都没有从姓白的身上讨到什么好处,我不禁为洛水担忧起来,甚至想要冲过去帮他一把。 然而凤华凰搭在我腰间的双手,却是丝毫都没有放松。 “以你的实力,冲过去只会是送死。” 我恼怒地反过脸,特别看不惯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是我们的朋友!刚才若不是我身陷险境,他又怎会现出原形?” “原来你也知道他出手的原因呐?”他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睛只管望着前方的恶斗,就连语气都是这么的冷冷淡淡。 而他的话却是瞬间勾起了我心中的愧疚,方才若不是我要强出头,洛水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我本来是想要帮洛水一把,好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竟被我越帮越忙! 顺着凤华凰的声音,我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翻江倒海的银色身影。 其余的人见到此番景象,在回过神来之后,纷纷逃离了现场,只有见莲依旧留在原处,捡起了别人掉落在地的长剑,剑锋直追洛水而去。 洛水疯了似地死追着白浅止不放,一声又一声的咆哮震得天地都在颤抖。白浅止又接连不断地抛出了好几道符咒,然而洛水也学聪明了,根本就不去触碰符咒,只是借着尾巴带起的强大气流,将符咒原封不动地全部扫回去。 见到符咒已经讨不到好,白浅止便落回地面,双手摊平,缓慢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一道微蓝的光芒自他身边浮出,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 洛水几次想要冲上来打断他,都被站在白浅止面前的见莲给挡了回去。 这小子的剑法也不错,虽然伤不到洛水,却可以牵制住他的动作,使他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 白浅止的光圈越来越大,最后脱离他的身边,直奔洛水而去,如同一条绳索般将洛水的身体死死锁住。随着蓝光越来越强,洛水的吼声亦是越来越大,他不停地扭动着长长的身子,可就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光圈的束缚。 见到此番景象,我更加是心急如焚,强行甩开凤华凰的双手,正欲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时,喉咙里却忽然冒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被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疼得冷汗直冒。 我捂住喉咙缓缓地倒在地上,真是该死,竟然都忘记了阿鬼留在我身体里的血液,之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见莲他们身上,一时间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咳咳,咳咳咳!”一丝猩红的鲜血自嘴角溢出,滴在石头上开出一朵娇艳的小红花。 凤华凰皱了皱眉头,将我从石头上抱起来:“先回去吧,不然你会越来越痛苦的。” 我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声音早已沙哑得不像话:“帮他一次,我不想他死……” 若是洛水因此而死了,强烈的自责将会把我折磨死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无奈:“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在求死。” 我不由得为之一震,眼睛慢慢转向那条在半空中嘶吼的银龙,将他眼低藏着的绝望一点点收入心中。 他曾经的笑颜,开始在脑海中不停回放。 似乎,无论他笑得多么大声,眼睛都不曾展露过哪怕一丝的笑意。 这个男人的心底,藏着一道别人无妨触及的悲伤。 “嗷————!” 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见莲的剑刃深深刺进了他的背脊,暗绿色的血液顷刻间喷薄而出,伴随着一道天雷降临的巨响,洛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嘴角似乎还噙着淡淡的笑。 一时间,电闪雷鸣,天都险些被生生劈开,看得人心生惊惧。 “不……咳咳咳!”我捂住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子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汹涌澎湃。 白浅止依旧孑然一身地立于远处,见莲则亲身上前,将洛水的龙骨剔出,取出一截收入怀中,随即两人一同离去。 凤华凰抱着我来到了洛水的身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我禁不住全身发颤,嘴唇不停抖动,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他还没死,”凤华凰将我轻轻放下,深邃的黑瞳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然地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下去。 我“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细细抚mo着他被鲜血浸染的龙角,心里泛起揪心的痛楚。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在经过短暂的呆滞过后,轻轻定在了我的身上。 “哈……哈哈,小狐狸怎么还没走?” “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为什么……要坐到这种地步?”一边说着,眼泪水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一颗颗滴在他的脸上,与那些暗绿色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哈哈,因为我累了,我想要换一种活法,”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是青烟一般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你说得没错,天定的是命,却定不了我的这颗心。我虽然改变不了命的开始,但是……我却可以亲手结束掉这条命的延续。” 说完,他又笑了,笑得撕心裂肺,笑得泪流满面,笑得这天地都失了色。 “哈,哈……哈,小狐狸,原本我还想借你这颗心,可是现在才发现,我的心不见了……哈哈哈,他在很多年前就不见了!” “哈哈……哈哈!我想她,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她吗?我想她想得想要去死啊!呵呵……哈哈哈,我原本以为,只要和那些神仙一样,把心丢了,就不会再想了……可是,我还是在想啊!” 他忽然变回了人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即使被抽走了龙骨,他却还是不顾一切地站稳了脚跟。虽然……身后早已是血流成河。 “哈哈哈……天,你看见没?就算你毁了她,就算你拿走了我的这颗心,可是这又如何?我已经脱离你的掌控,我的命终究是我的!哈哈哈……” 我刚想上前去扶住他,可是凤华凰却出手拉住了我,看着我无声地摇摇头。 洛水慢慢转过头,看着我大声笑道:“小狐狸,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我使劲地点头:“我本就欠你一个人情,你说什么我都帮你!” “哈哈哈,那就好!”一边笑着,他一边抬起了右手,忽然将手指插进眼眶,生生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缓缓递到我的面前,“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帮我看着,这片天被人捅破的那一天是如何的光景!” 一道天雷适时地劈下,落在地上溅起无数飞石,似乎是这老天也怒了。 眼珠子混合黏稠的暗绿色血液,被我颤抖的双手接了过去。 我抬头看着他银色的发丝,在夜色中光芒璀璨异常,透过这一头华发,我似是看到了一场无边无际的雪景,一位容颜姝丽的女子正站在雪地中,笑得倾国倾城。 当我回过神来,洛水的眼睛已经合上,双手自然地垂下,身体却是直直地站在天地之间,如同一座丰碑,永远不倒。 这一瞬间,我的眼泪忽然停止,伴着微凉的晚风,心里不断地回响着老狐仙的话。 “死就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是它却会留下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深深地刻在你的心上。孩子,人可以无视天地万物的存在,可是他怎么无视自己的心呢?” 我紧紧地捂住手心里的眼珠,放在心口处泣不成声。 忽然吹来一阵强风,刮起无数飞沙走石,一条暗金色的长龙在云层中不停盘旋,雷声轰轰,愤怒的吼声惊天动地:“该死的凡人,你们竟然敢杀我孩儿,我定叫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