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无话可说,采西嘱咐了两句好好养伤的话,就告了辞。 出了门就往正院走。 墨绿色的帘子被风吹的时而掀开一角,几个丫头站在台阶上掂着脚往屋里看。 依稀听见什么“就会挑拨是非。”“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之类的字眼。 采西就停住了脚步。 下一刻,墨绿色的帘子被重重掀开,陶姨娘捂着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要不是采西避的快,差点撞到她身上。 屋里方嬷嬷提高声音道:“春香,快去跟着你们姨娘,没得等会撞到墙或绊个脚什么的也都往我们夫人身上推。” 春香匆匆的去追陶姨娘,片刻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屏风后头。 几个丫头见没热闹看了全都做鸟雀轰散。 采西继续往屋里走。 梅夫人歪在罗汗床上,神情有些恹恹。见了采西方有了丝笑模样。 采西行了一礼,小心的问道:“娘还在为二哥的伤伤心吗?” 梅夫人坐直身子,“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们几个哪一个哪怕蹭破了一点儿皮,我心里都不好受。” 采西心中微微一动,劝道:“我刚刚去二哥那里的时候,他还在看书呢。想来是无碍了,伤愈也是迟早的事。娘就莫要忧心了。” 梅夫人显然不信,“他,还看书?”不知想到什么,皱着眉头道:“是了,定是那些志怪演义之类的杂书。” 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吧?采西后知后觉的想到,小心的道:“兴许是二哥知道错了,方用功起来呢。” 梅夫人有些无奈的道:“他?指望他用功读书简直比登天还难。”却不欲在这个话题多说,问起采西规矩学的怎么样,又教了采西几个字。 从正院出来的时候,小麦已经向荷风打听到了陶姨娘的事,自动向采西汇报。 梅夫人斥责陶姨娘挑拨,陶姨娘不服,说她没错,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要赞她一句识大体。又振振有词的说她向老爷说的句句是真,没有半句假话。弄得好像梅夫人还要感激她似的。 梅夫人却也不跟她争,只拿她私教小厮窥探老爷行踪的错处说。 陶姨娘方才傻了眼。最后被罚禁足一个月,抄十遍女诫。 这责罚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亏得陶姨娘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儿。 正是五月初,院子里,玫瑰月季绣球蔷薇等等全都开了,当真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小麦指着那艳丽的芍药,开心的道;“这花儿开的这么好。姑娘,我们折几枝回去拿那汝窑的青瓷瓶插着一定好看。” 采西摇了摇头,她倒是看着那玫瑰起了心思,道:“我们摘一些玫瑰回去吧,正好做一些玫瑰水。”微微皱起眉头,“只是这会儿却没有东西装。” 小麦眨了眨眼睛,两只手各牵住一个裙角,把裙子前头聚拢,做了一个圆兜出来,“姑娘你看,这样行吗?” 采西含笑道:“是个好主意。”当下摘了好些,俱都放在小麦怀里。 小麦小心翼翼的提着两个裙子角,“姑娘,奴婢这算不算花香满怀?” 采西笑道:“算,算,自然算。”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们小麦最雅致了。” 小麦脸上绽开一朵微带腼腆的笑容,“奴婢哪里雅致,要说雅致大姑娘才真的雅致呢。” 采西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小麦这才知道采西是故意取笑她的,脸一红,“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采西边笑边道:“你别恼,等我回头做了玫瑰水给你一瓶就是。” 小麦顿时转怒为喜,“真的?姑娘真好。” 这么好收买的小萝莉,长的又漂亮,性格又这么可爱,采西一时也不忍心逗她了,“跟我说说陶姨娘和大姑娘的事吧。” 小麦眨了眨眼睛,“陶姨娘和大姑娘怎么了?” 采西道:“大姑娘为什么和陶姨娘亲近,反倒跟母亲不亲近。” “哦。”一提到八卦,小麦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听说那时夫人怀上大姑娘不久,陶姨娘也有了身孕。可把陶姨娘得瑟的,整天要吃这要吃那,比夫人还金贵似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夫人平安生下了大姑娘,陶姨娘却不小心流了产。陶姨娘就求老太太,说夫人已经有了大公子了,她却命苦,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却没了。想把大姑娘抱到膝下养。。。老太太一向偏向她,竟是同意了。后来,大姑娘就被陶姨娘抱去,一直养在身边。陶姨娘又成天跟大姑娘说夫人的坏话,弄得大姑娘就跟夫人不亲了。” “真是这样?”采西直觉得再没有更荒谬的事了。 小麦用力点了点头,“荷风jiejie她们都这么说。” 好吧,一个妾要养嫡女,老太太居然同意了,而梅老爷和梅夫人居然也同意了,这样荒唐的事,居然是真实存在的。毕竟,梅采华的确和梅夫人不亲,反倒和陶姨娘亲近些。 老太太偏向外甥女,许是有的,可是这偏的也太离谱了吧。 而梅老爷可是堂堂一州之长,又是状元爷,梅夫人也是兰心恵质,心思玲珑之人,怎么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何况看梅夫人对梅采华的态度,也不是不喜欢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采西拍了拍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小麦不知想到什么,凑近采西耳边小声道:“奴婢还听说,陶姨娘私下里常和春香她们嘀咕,说要不是有夫人在,她才是正经的梅夫人呢。” “什么?”采西又是一惊。等回过神来却是不信的。不是她偏向梅夫人。而是陶姨娘那作派一看就上不了台面,梅老爷瞎了眼了才会放着风华出众的梅夫人不娶,偏去娶陶姨娘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 定是陶姨娘癔想的。嘱咐道:“这话休要乱说。” 小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奴婢就说给姑娘一个人听过。” 两个人一时都无心说话,静静往回走去。 待走近清华轩,却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 采西走进清华院时,陶姨娘正扯着梅采华的袖子哭诉着。 梅采华脸上似怒似恼,又似有些无可奈何。 采西看到这情景,又想到小麦刚刚说的话,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是道:“母亲并没有太过责罚陶姨娘。” 梅采华眼睑低垂,片响方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