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心中恼极,正要骂人,抬头却见撞她的人竟是春喜,只得把骂人的话咽下。 春喜也不道歉,狠狠的瞪了沈西一眼,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沈西皱紧了眉头,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她自认对太太屋里的几个春都极友好,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对方。 等前脚回到屋里,后脚小兰就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西娘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吗?出大事了,听说翠羽要被移到前院的耳房去住了。” 沈西微微一愣,一时没想那么多,“去住就去住呗。” 小兰跺了跺脚,“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太太这是有意提拔翠羽做姨娘呢。以翠羽那个记仇的性子,她一得势,我们全落不到好,我都急死了。” 沈西心中一动,劝慰她道:“这也未必是一定的事,回头我去春满那儿打听打听消息。” 等送走了小兰,果然揣着针线绣棚到了春满屋里。 先请教了两个针线上的问题,方才问起翠羽的事。 春满皱了皱眉头道:“太太是有那么个意思。你也知道过年那天凌波馆的使了丫头拦在二门前,又说自己头疼生病什么的,勾着老爷去看她。第二天老爷就免了她的禁足,后来又连着去了两晚上,一时宠爱倒更甚从前似的。。。太太心里着急,想着院里翠羽颜色最好,就起意把她放到屋里。” 原来如此,沈西想起回来时春喜那狠狠一撞,委屈的道:“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春喜jiejie,今儿我在穿堂口她狠狠的撞了我一下子,看上去竟是恨极我的样子。”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春满讥讽一笑,接着道:“你不知道,今儿春喜看你不在,就引着给太太做面膜呢。她打量着她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谁知一上手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先是包头就包了半天,按摩的时候又不知轻重,太太好容易忍到做面膜,谁知她却调的稀的直往下流,都流到太太的头发上了。太太当场就坐了起来,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回头就传来让翠羽搬到耳房来住的话。亏得春喜还想着讨好了太太。让太太许她个姨太太呢,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不思量思量自己的原因,可不就把你恨上了?”话音中不无幸灾乐祸的意味。 同是春字辈的大丫头,彼此之间要说完全没有点儿口角争斗也不大可能。 原来如此,沈西若有所思。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带着东西到正屋给钱太太做面膜。 有了对比就有了不同,钱太太感受着脸上轻重适度的按摩,难得直接开口赞沈西,“还是你做着舒服,昨儿在外头可痛快?” 沈西手下不停,道:“痛快的很,真是要多谢太太。。。小梅一家都是极忠厚老实的人。小梅娘做的一手好菜,做点心更是一绝,那梅花糕,又好看,又香又软,好吃的让人差点咬到舌头,我一个人就吃了半碟子。。。” 钱太太像想起什么似的,“原来梅花糕是她做的,我吃着也不错。”又对旁边的春福道:“改天到厨房要一份梅花糕,让小梅娘自己送过来。” 沈西知道这里就有提拔的意思了,忙替小梅娘谢了太太。又说了小梅小泰的两个趣事给太太听,等觉得差不多了,方把话题慢慢往自己想的方向引。“还有一件事不敢瞒太太,昨儿我和小梅在院子口说话正听到春碧嫂子骂春碧。我想着春碧跟着凌波馆里好几年,应该知道不少那边的事。就拐进去瞧了她一回。。。”顿了顿看钱太太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方继续道:“哪承想这一看就有了意外收获。春碧的伤现在还没好,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嘴唇裂开了几个大口子,壶里连一滴水也没有。。。她说凌波馆送过去的东西,家里的鸡吃了两口点心,顿时倒在了地上。。。竟是有灭口的意思。春碧言词里竟是恨极了凌波馆那位的意思。还说她没福气进福园,遇不到太太这么宽厚的人。。。” 她也不是圣母到满口为春碧说话,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要对付袖姨娘光靠她一个可不行。 “她活该。”钱太太啐道,脑子里却细细思量起来。 沈西伤感的道:“春碧还说,那位不是我的亲娘。” “当真。”钱太太一惊,险些坐了起来。 沈西继续伤感:“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熊嬷嬷也知道,由不得我不信。。。” 顿了顿又道:“我说呢,要是亲娘,哪能眼里心里没一点儿我,还一心害我。太太不知道吧,春碧说了老爷寿辰那日也的确是凌波馆那位设的毒计,指望着在众位太太面前让太太颜面扫地,让老爷怪罪太太。选中我则是因为外人都当我是她女儿。她打量着太太盛怒之下必会打我板子,而她已经收买了掌刑的婆子,一心把我打死,她正好到老爷面前哭诉。。。世上怎么有这样恶毒的心肠。。。”话点到为此就好。 “原来如此。好毒的计,好狠的心。”钱太太咬着牙道。她想的更深,她这些年跟袖姨娘争斗惯了,从不吝于往最阴险的地步想对方。要是此计得逞,老爷没准就彻底厌弃了她,甚至抬举了袖贱人做二太太也说不定。 想到这,要不是沈西拦着,她都能立马坐起来冲到凌波馆去。 “太太息怒,所幸太太鸿福齐天,让那恶毒女人的毒计没有得逞。人在做天在看,这次连春碧这样的大丫头都跟她离了心。。。这以后长长远远的,太太是正经嫡室正妻,又素来英明,整治她的时候多的是。”沈西劝道,又仔细的洗掉面膜。 “你说的是。”钱太太虽心中恨极,却知已是事过境迁,如今却是奈何那女人不得。 沈西帮她洗掉面膜,涂上面脂,扶钱太太坐起来,“太太,我心里倒是有一计对付那位,只是不知合不合用,当不当讲。” 钱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说来听听。” 沈西就道:“西娘也是刚刚想出来的。太太是没有看见春碧的样子,她恨凌波馆那位简直恨的要死。我就想着她跟着那位好几年,也学了那位好几分手段做派,太太何不让她同那位争斗?一则有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味道,再则正好坐山观虎斗,岂不落得个轻松?”说到最后羞涩一笑,“西娘也就是这么一说,也不知对也不对。” 钱太太深深望了沈西一眼,“只是春碧到底只是个丫头,又被撵了出去。” 一直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的春福忽然道:“奴婢这会儿想起,那春碧平常走路说话竟有好几分凌波馆那位的品格呢,长的比翠羽也不差什么。。。至于撵出去叫回来,这内院数太太最大,不过是太太一句话的事。” 沈西心中一动,她没想到开口的是春福,她本以为开口的会是坐在绣墩上绣荷包的春满。 这个春福是几个春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位,平常做事滴水不漏,也没见同哪个人分外要好,倒是一心全是太太的样子。 钱太太若有所思,道:“明个儿使个人先去看看吧。” ———————— 时间真快,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了。花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好运伴身旁,福气一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