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七年冬,为期不过两年多一点的轩楚联盟算是土崩瓦解,名存实亡。楚国的军队在潼关大败,全军覆没,士气大衰,将士人人自危,不断有人逃离军队,各边疆守关的将士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为,不少甚至打开城门,直接背叛投降,封地各王也是蠢蠢欲动,自立称王,根本就不听楚帝的调遣。 “废物,废物,朕养你们何用。”惠帝楚焕震怒,朝中大臣全数跪地,一个个战战兢兢,就怕怪罪到自己身上。 “请皇上恕罪。” “陛下。”唯有丞相卢循依旧站立,“如今天下大乱,刘将军依旧是昏迷不醒,她的那些旧部大多虽然被接管,但是心底多少不服气,根本就没有真正尽力,而我们新近提拔的人物虽然还算不错,但是比之刘意的人马到底不如。况且既便两年过去,我们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核心实力,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刘将军的左右手。” “你是说?”楚焕若有所思的看着。 “微臣说的正是定远将军刘影和太子少傅凤鸣,他们曾跟着辅国大将军刘意南征北战,不管是经验还是实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最重要的是,若是由他们两人来的话,辅国大将军的部下我想会愿意全力效劳的。” 楚焕有些犹豫不决,好不容易将刘意的势力清除,现在本来就乱的很,若是将那两人提上来,怕是再没理由,也没机会再将他们剔除了。“朕考虑考虑。” “陛下。”卢循下跪,“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希望陛下早日做决定。” “恩情陛下早日做决定。” 楚焕看着下边跪了一地的大臣,当真是大势已去吗,“朕,准奏。等会便向两人传达朕的旨意吧。”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众人齐和。 “启禀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请求。” 楚焕嘲讽,却还是点头,“准奏。” “如今战事连连吃败,人心惶惶,怕是即使两位将军也无力回天。臣想,若是陛下能够亲临战场,我军必定会士气大震,力挫敌军,收复我大好河山。”卢循整个拜首,“老臣不才,但是陛下离宫期间,臣定当拼死这条老命守护陛下这片天下,不让贼子有任何机会毁了我楚国的大好河山。” “哈哈哈······”楚焕却突然大笑不止,朝臣都是无错,低头不语,“丞相说的不错,我楚国的大好河山怎么能让落入那些贼子手中。便是丞相不说,朕也打算去看看,到底能耐朕何,如今的齐皇虽然也算得上是大智,便是猜疑心过重,宠幸宦臣,疏远贤成,诛杀能人志士,成不了大器;而赵皇算得上是乱世枭雄,但也只是枭雄,残忍暴虐,‘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况他本是因着仇恨起家,若是他得了这片天下,百姓怕是难为。” 楚焕这般说道,卢循却似乎从之中听到了临别赠言之意,卢循有些不忍的看着这位少年天子,可惜空有决心与大智,偏偏前方有着刘意这样一颗绊脚石,他之前选了他,而如今,还是选他,只是,当这片天下大统之时,他愿意用这条老命来谢罪。这片天下,这位少年天子终究是角逐不得。“陛下放心,老臣以着向上人头保证,决不让其他两国夺得这片天下。” “卢相。”楚焕看着丞相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样也好,是什么时候起他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他是想还这片天下一个安宁,而不是想法设法居于这个高位,若是刘意的话,不是更有可能,天命帝皇之气又怎么样?不过修真者的说法,而他们自己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却还想着所谓的顺应天命,岂不是贻笑大方。“其他人都退下吧,卢相留下。” “陛下!” “退下!” “是,微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皆退,为留卢循依旧跪地不起。 “丞相先起身吧。” “陛下,微臣,有罪!”卢循整个人匍匐于地,“微臣有大罪。即便微臣的这条老命也不能够抵消这条大罪。微臣在位七年,尽心尽力辅佐陛下,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刘将军不论心计智谋都远远出于男子之上,巾帼不让须眉。骄傲自满,自以为是,逼迫陛下做了不少不愿意的决定,却没想原来不过一场笑话,终究是棋差一招,微臣有罪。” 楚焕走下高台,亲自扶起涕泪交加的老相,“若是丞相有罪,朕这个皇帝岂不是罪大恶极?” “微臣惶恐。” “卢循。” “老臣在。” “就用你这双眼睛替我看到最后吧。”楚焕环视整个大殿,最后停留在高台上的御座,楚焕伸手指向御座,“就是这个位置,天下人争相抢夺。夫妻离心,父子离异,兄弟相残,最后只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地步。**亦是一个囚笼,真不知道里边埋葬了多少韶华,亦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阴灵。朕死不要紧,只是太子年幼,他是朕唯一存活至今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可是只要身上还流转着帝王的血液,怕是不得善终。” “请陛下放心,老臣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太子殿下。” “不用。”楚焕摆手,“丞相,记下朕说的话,这便是遗诏。” “陛下!” 楚焕根本不理,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在任七年,却没有做出任何值得称道的功绩,着实算不上一个好皇帝。如今天下大乱,内里流寇四起,外边齐,轩虎视眈眈,百姓流离失所,朕深感抱歉。辅国大将军刘意,居功至伟,深的百姓爱戴,此番朕决心御驾亲征,此去生死未定,凶多吉少。太子年幼,根本无能力保护这个国家,况由小知大,太子善良有余,能力不足,为人处世优柔寡断,实不是一个好的储君人选。所以朕既决定传位与刘意,并封定远将军刘影为太尉,监管全国军事,太子少傅凤鸣为丞相,丞相卢循失责,念其功大于过,贬为奉常,掌宗庙祭士之礼,帮助凤鸣督管全国事物······” 卢循越听越是心惊,楚焕的诏命基本将自己的势力移下,将刘意的势力全数提起,完完全全退出角逐舞台,“陛下!” 楚焕只当听不到,大概觉得任命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开始着手自己内部事务,“有被临幸过的妃子一律毒酒白绫,太子的母后宁德皇后与朕一同合葬。太子楚泽贬为庶民,一生不得进皇城,不得夺皇位。其他未被临幸的妃子,宫女太监随新皇处置,但是********太监李延年,朕死后也将之一并赐死。” “乱世起,死而复生,天降祥瑞,天下一统。”楚焕忽而喃喃自语。 惠帝八年春,冰雪消融,惠帝楚焕犒劳军士,提拔了一批辅国将军刘意的旧部,封依旧昏迷不醒的刘意为正一品大将军,刘影为从一品骠骑将军,凤鸣为太傅兼之翰林院掌院学士,同时撤销如今太尉的职位,空位以待,军事大事一律交由骠骑将军处理。降职赐死了好些官员将领,御驾亲征,势要与着齐国决一死战。浩浩荡荡三十万军士从建邺出发,士气大振,一路南下,所向披靡,各地守关将领也纷纷传来捷报,内部的分裂势力暂时偃旗息鼓。 同年,昏迷两年被宣布不治的辅国将军刘意突而转醒,接受了皇帝的赐封,只是身体依旧虚弱,不得战场杀敌。但这个消息硬是给军民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少人将之与护城河边发现的刻有奇怪字迹的奇石联系起来,“乱世起,死而复生,天降祥瑞,天下一统。”,蠢蠢欲动,各地也传来一些一些奇怪的消息,真真假假,扰人耳目,只是所有的一切最终似乎指向辅国将军刘意身上,背地里不少人称刘意便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天将之人。 远在边关征战的楚帝听到刘意清醒的消息亦是喜不自胜,八百里加急送去旨意,慰问一番刘意的身体,让她安心静养,又加封之为太尉,监管全国军务大事,同时兼之太师,教导太子,与着丞相卢循,御史大夫储渊一同监管全国政事。 只是储渊原本便是刘意的下属,易门肱骨之人,而丞相卢循手中楚帝的“遗诏”,早便知道事情的发展,便也没有违背刘意的意思,所以事实上朝政完全把握在刘意手中。文武百官除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竟是没有丝毫怨言,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这大部分人当中几乎涵盖了所有有一定话语权的官员。太子和皇后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宁德皇后整日忧心重重,不知道自己和太子该如何自处,一心想要扳倒刘意的势力。 “卢丞相,枉陛下如此信任你,将国家大事尽托付与你之手,而如今,你看,朝堂上下整个都快变成刘意的地盘,你身为丞相,百官之首,怎生如此放任。你将陛下至于何处,将本宫至于何处,将太子殿下至于何处!” “皇后娘娘,自古**不得干政,况且这一切本就是陛下的意思,老臣只是依照陛下的意思办事而已。况且朝廷重臣出入宫闱着实不合礼数,微臣告退。” “卢相!”皇后愤恨的看着远去的卢循,一阵无力,难怪陛下出征前表现这么怪异,这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