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全力催动法力,但见一道长虹惊天掣地,直直向西而去,火急火燎跑到玉京山,老远便见一座宫殿矗立,方圆足有万丈,外表朴实无华,绝无一丝一毫浮华之处,也不耐细看,径自入了紫霄宫中,但见一座大殿通体作混沌之色,细细望去,隐约有五彩之光转换不停,空旷旷的厅堂之上,只摆放了七个蒲团,上有阴阳二气流转。已有三人端坐头前三个蒲团之上。先一人白发萧然,却有童颜之色,着灰色道衣,身畔隐隐有五色毫光飞舞盘旋;身旁一人年已中年,威严肃穆,气度雍容,身着蓝布道衣,头顶隐有混沌色气流起伏不定;又有一人,作少壮之色,剑眉斜飞入鬓,端的是神采飞扬,周身剑气环绕,锋芒毕露。 “这便是三清道尊了,果然好卖相!”鸿蒙赶忙走过去一一见礼,笑道:“三位道友请了。”心下大爽:“这三个前世我只能顶礼膜拜,如今却可平辈论交,人生造化神妙若斯,怎不令人惊叹。”那三清见一道人入殿施礼,便齐齐起身还礼,老子也只颔首,并不发话。元始天尊道:“道友来得倒早!”通天教主最是热情,笑道:“道友在何处养真,怎的从未见过?”鸿蒙暗笑:“老子无为,元始沉稳,通天潇洒,此时便可见一斑了。这三人虽是同源所生,但道却不同,如何做得一处?”他与三清不熟,生怕说的多了露出马脚,只略略客套几句,便站在一旁。 老子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元始眼望殿顶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有通天教主满面好奇之色,不住四面打量,不时与鸿蒙寒暄几句。鸿蒙也知这通天教主生性喜动,有问必答,但不卑不亢,偶尔透露一些自身修行的细节,如此一来,果然引起了老子与元始的注意,那老子仍是闭目,元始却不时抬眼望他。通天大是兴奋,笑道:“原来道友也在不周山修行,正巧我师兄弟三人也在不周山落脚,改日有空何妨来坐坐,论些道法,也不寂寞。” 鸿蒙应付了几句,心下腹诽:“你此时这样客套,他年成道之时心狠手辣,三界哪个不知你通天教主护短成性,下手又是狠毒,动辄灭人满门?不过倒也是个直肠子可交之人,比不得那老子元始,打交道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又有两人到来,一男一女,男子粗犷豪迈,女子却是天姿国色。女的乃是女娲,男的自然便是妖族大圣伏羲了,这伏羲与其妹一般也是人面蛇身,着一件青灰道衣,生的极是潇洒,他与女娲进来,先与三清见礼,显是熟识。女娲见了鸿蒙,笑道:“道友来得好早。”对伏羲道:“兄长,这位便是鸿蒙道友,上次承他之助,才收了那山河社稷图。” 伏羲打量鸿蒙几眼,笑道:“却是多谢道友了。”鸿蒙笑道:“道兄哪里话来,我助娘娘乃是分属应当,何足挂齿。”谈笑了几句,伏羲与女娲各寻了一只蒲团落座,女娲见鸿蒙到的极早却不坐下,心下疑惑,也不发问,与伏羲一道养神无语。 忽听宫外一个声音笑道:“老鸟儿,如何?这三百万里行来,还是我快了几分,哈哈!”另有一个声音冷笑道:“老云彩,你不过是借了道爷双翼扇风之便,这才跑到我前面,有什么好夸耀的!”两道光影,一红一灰,霎时间穿过宫门,直扑同一个蒲团而去。二人身在半空,谁都不肯相让,法力激荡之下,砰的一声撞在一处,掀起一股强劲气流,将那蒲团吹得飞出老远。在座几人不由皱眉,元始将手一挥,登时又风平浪静,纤毫无损。 那红影现形出来,乃是一个红衣道人,生的红眉红须红唇,周身无一不红,手托一枚青皮葫芦,似乎还未成熟,冷笑道:“愿赌服输,在场道友皆可作证,乃是贫道快了一步,老鸟儿,还不快将你那北冥洞府交出来!”另一个灰衣道袍,鹰钩鼻子,目光深沉,却是鲲鹏妖师,冷笑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我快了一步,你使诈借风而来,还有脸面自夸?红云道人,快把青玉葫芦交出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服输,言辞渐渐激烈,眼看便要大打出手。 老子漠然不为所动,连衣角也不动上半下,元始却皱了眉头,只不言语,通天却一脸兴奋,巴不得二人斗将起来。伏羲与女娲也皱紧眉头,女娲道:“此处是圣人道场,两位道友收敛一些。”鲲鹏冲那红衣道人哼了一声,转身向三清二妖圣见礼,又与鸿蒙打了招呼,抢过一个蒲团气呼呼坐下。 原来鲲鹏妖师与红云老祖本来就不对付,早先便有几分摩擦,那红云道人乃是当日开天辟地之时地火水风蜂拥,鸿蒙中第一缕红云得道,化成形体,也算得先天神祗,法力广大,只是天生脑残,说话不留余地,生性却又刻薄,因此得罪了洪荒中许多高人,若非他本体乃是混沌开辟时第一缕彩云所化,速度极快,一见不好赶紧风紧扯乎,早给人乱刀分尸了。 二人早年曾为一株灵物结下梁子,这次鸿钧在紫霄宫开讲,二人半途偶遇,红云嘴里不干不净,讥讽鲲鹏枉为大鹏化形,速度却追他不上,鲲鹏妖师也不是什么好鸟,立刻反唇相讥,言语不和,便约定各以得意法宝作赌,且看谁先飞到紫霄宫为胜,于是便闹了这一出。 红衣道人没人吵架,也觉无趣,拱手嬉笑道:“道友便是女娲娘娘么,果然天姿国色,啧啧。”一面打量,一面啧啧有声。女娲见他言语无理,举止轻薄,心中大怒,却也不好发作,暗暗记在心里,扭过头不去瞧他。那红云又将在场众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品评了一顿,他说话极不客气,在场诸人都听在耳中,面色都有些难看,只是忍住不曾发作。 “不愧是遭瘟的祸星,天生的霉蛋,真个该死,不当人子,不当人子!”鸿蒙听后世传说便有这样一位红云老祖,成道极早,又得了鸿钧道人分发的鸿蒙紫气,有了圣人之资,却被人围攻至死,当年还有些同情他,如今见他这幅德行,心头大骂:“这夯货不知分寸,怪道让人剪径宰了,他这脾性,如何混得下去?便是老子也忍不住要杀他全家!”紫霄宫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红云嘿嘿一笑,脸皮极厚,坐在最后一只蒲团上,还不住拿眼去觑七人。 此时又自宫外走入两人,先一人面黄肌瘦,身高丈六,面做疾苦之色,遍体有十二色宝光闪烁;后一人也是身高丈六,面皮微黄,鬓上戴两枝花,手上拿一株树枝,上有七宝神光盘绕,一望便非凡品,正是日后西方教二位教主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一见宫内蒲团坐满,准提道人向接引道人苦笑道:“师兄,我便说早些起身,你偏不急,说到万事自有缘法,如今没了座位,你我却往哪听道?”接引道人微微一笑:“师弟勿急,缘法到了自有分晓。” 两位教主先与众人见礼,老子淡然微笑还礼,元始也客套了几句,唯有通天道人面色不虞,瞥了二人一眼,嘴里咕哝道:“我东方圣人讲道,西方之人来作甚?”二人只当没有听见,准提又向红云笑道:“早闻道友大法,果是精深!” 红云受宠若惊,忙站起身来笑道:“不敢当道友盛赞,道友若不嫌弃,请坐我这个蒲团吧。”他却也不傻,知道自己结仇太广,指不定哪天便给人敲了闷棍,早想找个大腿抱抱,但能保住他小命的高人除了被他得罪的,便是瞧不起他的,也唯有这两位高人只因西方贫瘠,门下稀少,专一收罗人才,若是投靠还可受到重用,因此忙不迭献出座位示好。 准提道人迟疑道:“此座是道友先得,这如何使得?”一面拿眼去瞅鲲鹏。他也不是不想坐,但只有一个蒲团,自己师兄怎么办,唯有再使别人让出一个,在座之人中三清一体,法力又高,却是不敢打主意,女娲与伏羲乃是兄妹,又是妖族的大圣,估计也不好说话,唯有鲲鹏一人,虽挂了个妖师的头衔,但能为太大,素遭帝俊太一所忌惮,手下实力不强,尽可招惹的起。 红云见他颜色,哪里还不明白,更是蓄力巴结,忙道:“喂,老鸟儿,西方两位教主驾到,你还不让开座位?”鲲鹏瞧他一眼,冷笑道:“明明是我的座位,却要你来作好人?”他也不愿开罪西方二人组,形势比人强,索性光棍些,站起身来笑道:“接引道友坐我的位置吧。”接引道人合什作礼,谢了一句,与准提道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