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从定中睁开双眼。
匆匆就是一月辰光过去,她住在浮遥墟里,每日都待在洞天内静心修炼。随着叶舒的修为日深,她对洞天的掌控力也就越来越强。如今叶舒已能深入到洞天中的极西之地,那里的时间流速更加缓慢,外界一日,洞天中就可以过去大半年。是以外间看来她只是在屋子里打了二十天的坐,其实叶舒已经入定了几十年之久。
但对修士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哪怕她有系统这个外挂在手,也依旧是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堪堪掌握了一门神通。预感到在北冥海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叶舒有这门神通在手,当无不虞之变。
这一个月中,叶舒也没忘记对宁玉堂实施地毯式洗脑推销。可惜宁玉堂从小在北冥海摸爬滚打,不仅智商高,下限还特别低。不管叶舒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一律报以呵呵冷笑。
连鲤夏都看不过去了,她大手一挥:“阿舒,这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少年,我派人去给你抢一堆回来。”
叶舒:“……”你到底以为我收宁玉堂为徒是为了什么啊摔!
风.流之名满北冥的鲤妖王才不会管这些呢,就在她对着叶舒含情表白的第三天,鲤夏就火速找到了新宠,并且持续着一边对叶舒说情话,一边和小鲜肉卿卿我我的浪.荡生活。短短二十几天,鲤夏就已经换了三任男朋友,真是让叶舒这种单身狗恨不得举起火把烧死她。
直到蛟升的千岁大寿举办前夕,鲤夏才依依不舍地和自己交往了刚两天的鲜肉男友告别,带着一群手下出发前往蛟部。
蛟部几千族众,都聚居在北冥海以东的七浦群岛。岛群*七个大岛,地域辽阔、灵气盎然,还有星罗棋布的众多小岛。以七岛为中心,方圆千里海域,都是蛟部的势力范围。哪怕是向来与蛟部交好的鲤部,如鲤夏这般实力地位的人物,轻易也不会踏入那片海域。
“妖族间的交情,那是比纸还要脆的玩意儿。”鲤夏懒洋洋地撇着嘴,“我们不像你们道门,还有那层规矩面子掩着,一旦翻脸,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若真如你猜测的那样,蛟部有异变发生,恐怕鳌部的那群蠢货不会无动于衷。”
见叶舒沉吟不语,鲤夏宽慰道:“你无需担心,有我和蛟升在,鳌匡也不敢如何。”
鲤、蛟二人与鳌部的妖王鳌匡同为化神期大妖,就算鳌部来袭,有两大妖王坐镇,鳌部也奈何不了他们。但叶舒忧虑的并非鳌部,而是蛟升口中的幕后黑手。这件事她不能向鲤夏提起,因而只是拿话敷衍了过去。
海船约莫行了一日,穿过烟气茫茫的浩淼水雾,不远处的七浦群岛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鲤夏以妖王之尊前来贺寿,蛟部迎接的人自然不能太寒碜了。
碧涛之上,两列巧笑嫣兮的鱼姬美人踏波而来。无数荧荧的珠光在水波间亮起,此时日已西斜,黯淡的余晖中,这珠光便如天边璀璨的星子,流光溢彩、熠熠动人。
鲤夏满意地抚着下巴:“蛟升老儿果然知道我的爱好,这些美人鲜嫩可口,望之即教人食指大动啊。”
不一会儿,两列鱼姬美人行到船前,队列往两旁一分,走出两个老头来。观其华盖上瑞气条条,正是元婴期的大修士。鲤夏立刻就兴趣缺缺了,漫不经心地与两人寒暄了几句,海船便在两人的引导下驶入了七浦群岛。
叶舒状似无意地道:“寿诞典礼三日后开始,想必贫道若要一睹蛟妖王风采,还要等到那时吧。”
来迎接鲤夏的其中一个元婴修士名叫蛟渊,鲤夏只介绍叶舒是她的上宾,蛟渊便客气地道:“正是如此,妖王如今闭关修炼,待到寿诞当日方可出关。”
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妥当,但叶舒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她面上也无任何异样,鲤部众人在七浦群岛安置下来后,叶舒把门一关,也不去关心外间的事,一心一意修炼。
这三日里,众多前来贺寿的妖族陆续到达。多半都是与蛟部交好的部族,或者依附于蛟部之下的。诸如矛盾重重的鳌部、鲲部,竟连一个做样子的贺寿使者都没有派出。
鲤夏在屋子里连连摇头:“蛟升的千岁大寿,必然是不会太平了。”
果不其然,寿诞当日,天光将明未明之际,叶舒就已听到了外间鼓声阵阵。还未等她站起身,宁玉堂一把推开门:“鳌部来踢馆了,鲤夏喊你出去看热闹。”
此时,七浦群岛之外,四面八方已围满了众多披坚执锐的妖修。当先一人身穿金鳞大铠,阔口方鼻,眼如铜铃,正在阵前大声叫嚣:“蛟升老儿,今日我鳌部来与你蛟部一战,你敢不敢迎战!”
那日与蛟渊一同出迎的元婴修士喝骂道:“好你个鳌琛,你是什么东西,竟也敢与我部妖王相提并论。你若是不怕死,我蛟克就来会一会你,只怕你今日有来无回!”
鳌琛冷笑一声:“依我看,恐怕是你们的好妖王不敢出头吧。”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在几千双眼睛面前打起了嘴炮。鲤夏抱臂站在一旁,见叶舒跟着宁玉堂走了过来,展眉笑道:“阿舒,你快来看看鳌部的这个阵法,声势倒是挺大。”
原来围住七浦群岛的千余鳌妖,身周却有一个大阵。叶舒一眼看过去,那阵法声威不小,其中浓雾摇荡,隐绰朦胧,只看的到正中央一面阵旗,与四角略小的四面阵旗遥相呼应。
鲤夏面上毫无忧虑之色,乃是因为这阵法再是厉害,如今有两个化神期大妖在此,定然可将其破去。谁知蛟克与鳌琛对骂了半天,鳌琛的话已经难听到不忍直视了,蛟升却依旧没有动静。
叶舒此时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转而望向一旁的蛟渊:“蛟道友,蛟妖王是不是不在蛟部?”还是说,他已经死了?
蛟渊一惊:“叶道友,你怎会如此说。妖王正在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因而才会避而不出。”
叶舒还未回答,在场诸人突闻水声哗哗大响。只见那阵法中忽而卷起百丈巨浪,仿佛要腾卷起千里浩海。那浪中显露出一只硕大无朋的玄色鳌龟,一吐一息之间,百丈内的灵气尽数被他吸进了巨大的口中。
“鳌匡。”鲤夏的目光骤然变冷。
这只玄龟正是鳌匡的法相。大凡化神大修相斗,多数是结出法相出外迎敌。而妖修若不是得了真传道统,结出的法相一般便是其原形借气显化。鳌匡露出法相,势必是要逼蛟升现身了。
“蛟道友,到现在了你们还要隐瞒吗?”叶舒冷冷地望着蛟渊,“你若不说出实情,鲤妖王大可一走了之。”
蛟渊额上早有细汗渗出,迎着叶、鲤二人冰冷的视线,他忍不住抬袖抹了抹额头:“鲤妖王息怒,今次之事,我蛟部实在是迫不得已。”
原来蛟升果然不在七浦群岛,而他并不是死了,出事的竟然是蛟琳。半月前蛟升接到飞书,说蛟琳被擒,要蛟升前去换人。蛟升当即心急如焚,带着蛟部的几个元婴修士就出了门。
这件事十分隐秘,连蛟族内部大半人都以为蛟升还在闭关。而蛟升要办千岁大寿,早在几个月前就已通传了北冥海。虽然蛟升迟迟未归,但寿典无缘无故取消,必然会引来其他势力的窥测。
蛟升的几个心腹只能一面敷衍着,一面满世界寻找蛟升。假若鳌部不来,他们倒是能糊弄过去,但如今大敌当前,蛟升却丝毫不见人影,必然是其中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