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一章序言,大家别漏看了。 —————————————————————————————— 这是一处深山中一处偏僻的村落,四周都是高耸的云杉树,很是荒凉,充满了萧瑟。 中午时分,天色却昏昏沉沉,细雪蒙蒙,在冷冽北风中飘飞不定。 “仙师勿怪......” “仙师饶命啊......” 噪杂声不断响起。 小村内道路黑白交杂,泥泞不堪,泥土与落雪混作一团。村口处一大群人都跪着,纷纷磕着头,身子不住发抖。 只有两人站着,一高一矮。高个的是一名老者,一袭蓝袍,头上挽了一个道髻,凤目疏眉,三绺白须飘决,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此时他神情却颇为不耐,横眉紧锁。左腋下挟了一个小女孩,正哇哇地哭嚷,四肢乱抓脚蹬,不住挣扎,将眼泪鼻涕糊得一片。 矮个是个少年,个头不高,面上尚显稚嫩,不过十四五岁光景。此时眸子微微发红,对老者怒目而视。银牙紧咬,双颊都鼓了起来。 少年紧紧的攥着老者的一截衣袖,奋力地扯住,不肯松手。 蓝袍老者眉头一皱,脸色的不耐之色更甚。 那少年拉扯着老者,涨红了脸,大声吼道,“你快放开依依!”声音嘶哑,已然使出浑身力气。 “鼓噪!”蓝袍老者淡漠的说了一句,袖袍微微一抖。 “扑通” 少年登即飞了出去,撞在了地上,又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最后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 蓝袍老者轻嗤一声,转身就欲离去。 待他才走出几步,少年却突然勉力坐起,用左臂颤颤巍巍地支起上身。 他身上的袍子已被撕扯出数个大口子,此时一身雪泥。血丝爬满了半张脸,看起来凄惨无比。 他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五脏都快移位了。浑身骨骼似乎都不堪重负的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脸上只觉湿腻一片,口中更是一股子腥甜。 这是老者刻意收敛了力量,否则这一下就足以让少年骨骼尽碎、五脏震裂! 少年费力地晃了晃脑袋,半睁着眼,却见那老者挟着女孩走向村外,不由大急,一股大力不知从何处生出,少年用力嘶吼吼道。 “站住!” 他像是被呛住,猛咳了两下,又呼哧喘着气。他接着大喊,“你,你要把依依带到哪里去!”一面说着,他一边硬撑着想要站起来。 跪在他身后的大汉看不住了,突然一把扯住了少年,不让他起身,少年回头,怒目而视。 大汉压低了声音,急切道,“小子,你不要命了?那是仙师,咱们可惹不起。小依依被看上那是福啊!要是仙师生气了.......”大汉顿时住口,不再往下讲。 蓝袍老者转过头来,他一声轻哼,缓缓说道,“此女与我派颇有仙缘,我这便是送她一场造化。你等凡人无知,却不要误了他人前程。” 他嘴角又是一扬,似是嘲讽,道,“老夫用天眼观你,却是五行斑驳不全,自是无缘仙道,身为废体,何苦阻他人造化。” 老者顿了一顿,又嘿嘿笑道:“此女天资不凡,他日定当助我教大兴。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少女似乎哭累了,不再挣扎。但神色怯怯,眼泪婆娑。原本清亮双眼更是肿得像两颗烂核桃。她用稚嫩的声音凄楚哭道,“呜呜呜,依依不要白胡子,依依要大哥哥。” 蓝袍老者听得心烦,右掌一抚,光华闪动间,哭声戛止。 少年大惊,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知老道到底施了什么邪术,心下一阵紧张。然而刚起身,双腿阵阵发软。他扑通一声又坐回地上,更觉浑身剧痛,四肢酸软无力。 少年双眸几欲喷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手关节捏得几近发白。 蓝袍老者心情颇好,此时倒不愿与他计较,更是少见的同这些村民费了一番口舌。 此番出谷,意外寻得仙苗,他心中甚为得意。师凭徒贵,自己在派中的地位少不得水涨船高。 思忖间,老者双腿一蹬,倏然间已化作炽烈神虹破空而去。只留下一干跪伏的村民,任凭少年在原地愤怒嘶吼。 神虹划破天际,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影踪。众人跪在原地呆了半晌,确信那老者已经离得远了,才纷纷起身,抖去落雪。 少年受伤不轻,此时又气又急,双眼突的一黑,身子直接向后倒去。 大汉快步上前将少年搀住,扶他到了屋内。其余的村民神色各异,皆是相视不语,跟在后面进了屋。 所有人都没觉察到一幕奇异的景象,丝丝绿色雾气,自少年丹田处溢出,随后又没入他的体内。 小村地处深山,最近集市离得也有百里路。村内更是人丁不兴,仅余五六个壮年。村里的孩童,满十五岁便会被送到镇上作学徒,只盼着出人头地。平时里,几十号人便靠着几亩荒田为生。 少年叫做萧铭,十四岁年纪,早已是村中的劳作力。山林中不算危险,但也并不太平。 平日里有着各种山獐野狍出没。每值深秋,村里的壮年便结队进山狩猎。 一年初秋,壮年们结队进山,此次收获不小,这让一行人兴奋不已, 众人扛着战利品,唱着山歌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处,有一怪鸟拦在路间,约莫半人高,青羽赤尾。一双爪子粗壮有力,在地上抓刨。它亮着尖长喙子,见了众人便桀桀怪叫着冲了过来。 怪鸟唤作灭蒙,又名蒙鸟,本是一种很温顺的异兽,以野兔樟鼠为食,生性胆小,一般见了生人便逃之夭夭,众人倒也遇见过几回。 今日里它不知抽了什么风,竟主动朝人攻击。 “妈的,这怪鸟抽什么疯,走走走!”一人口中骂嚷嚷,急忙往山下跑。 众人大惊,纷纷撂下担子,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去。虽然这怪鸟看似温顺,但它尖喙细细长长,要是被叮上一口,身上怕是免不了多出一个血窟窿。 灭蒙怪鸟短翅不断扑扇,桀桀怪叫着在林中腾跳冲撞。激起尘土仆仆。 一行人慌张逃窜,却仍是不及灭蒙鸟的速度。 惨叫声骤然响起,灭蒙怪鸟几个腾跳,追上了一人,尖喙幽幽啄下,那人便如同倒地葫芦般滚落,随即嘭地撞上大树,再无声息。 他前胸透亮,数不尽的鲜血汩汩而出,浸湿了周围泥土。 不多时,几声惨呼接连响起,剩下的人亡魂皆冒,阵阵脊背发凉。 惶惶间不知多久,几人终于遥遥的瞧见了村落。 ...... 灭蒙怪鸟最终没有追来。惊魂甫定,他们立刻清点了人数,或者回来的只有三个,萧铭和伊依的父亲都留在了山上。 村内哭嚎声一片,萧铭早年丧母,如今又失去了父亲。小依依刚满四岁,母亲得知噩耗,竟一病不起,几日便去了。两个半大孩子竟一下成了孤儿。 他接过了小家伙,当做自己亲生meimei一般照顾。对于两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来说,亲情是最好的疗伤药。 小家伙很黏人,时常爬到萧铭背上,抓扯着他的头发咯咯直笑。 村民们每当看到这一幕,总觉心头发酸。 此后两年,村里再无人进山。 ...... 萧铭被扶回屋内。大汉用手一摸,顿觉额头guntang一片,心头一沉。 幸好,村内有一名老妪,早年学过些粗浅的草药知识,急忙煎了药给他服下。 萧铭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折腾了两天,他高烧渐渐消退,只是时常醒来不过片刻又昏睡过去。 ...... 萧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大汉正把药端到了桌上。 他费力地想要坐起来,大汉急忙上前,将他慢慢扶住,萧铭半倚着墙,缓缓开口道,“孙伯,我要把伊依抢回来!”他咬紧了牙,骤然握紧了一双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