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不是故事的故事（一） 小女孩肌肤如玉，泛着雪白的光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总是在诉说着那些说不完的故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离落，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永久的烙印在他的心中。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就暗暗发誓，他要做他一生的聆听者，聆听她一生的故事。 那之后，莫离就总是偷偷的在远处看着离落。 只见离落时而哀愁叹息，时而拄腮沉思，时而调皮捣蛋，时而轻轻起舞。那时的离落，只有六岁。 ———————————————————————————————————— 莫离的父母在一场不知名的战役之中双双死亡，在没有父母的庇护下，莫离只能在迷雾城中到处流浪。迷雾城十分宽广，和华夏国的玉京城不相大小。所以，这里的莫家人并不是全部相识。 莫离孤独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大街小巷上，有的好心人会给他一个馒头，有的好心人会送他一杯温水，莫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莫离是一个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关注的孩子，他甚至总是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可惜，并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 直到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他遇到了她。 那是一个下雪的夜晚，朦胧的月色普照在迷雾城的上空，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着。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带着铜铃般着笑声，欢快的跑过街道，跑过小巷，跑过他的身前。 莫离抬起那因为寒冷而赫赫发抖的脑袋，用一双羡慕的目光看着那美丽的女孩跑过自己的身前。莫离多少次，曾经幻想自己也这么欢快的跑过大街，路过小巷，然后回到mama的怀抱。 小女孩似乎也发现了他，慢慢的回身，歪着小脑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莫离，她似乎在回忆，在她的记忆中有没有这个小男孩。 最终，似乎她找到了答案，这个小男孩是陌生的。她毫不犹豫的走进小男孩，伸出那双可爱的小手，带着一脸童真的笑容，如铜铃般的声音再一次从她的口中吐出，只听她说道：“我叫离落，你叫什么名字，夜深了，你为什么不回家！！！”离落的眼神很天真，一直在对着莫离微笑。莫离一直在看着离落那张如用画笔勾勒出的完美脸庞，他甚至都忘记了离落还伸出小手等待他友好的相握，他就那样一直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迷路了吗？”离落收回了笑脸，一脸疑惑的看着莫离，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莫离就那样一直看着她，忽然，莫离的眼眶变的无比湿润，一层淡淡的雾气飘起，最终，他们终于以眼泪的形态低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哭？”离落歪着小脑袋打量着莫离，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男孩会突然的哭了起来。 “男人是不可以哭鼻子的，我看不起你了，哼！！！”莫离突然起身，双手叉腰，小嘴撅的老高，脑袋也扭向了一旁，故作生气状。虽然她将脑袋扭到了一旁，但她还是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着莫离。 莫离看着离落，一股自卑从心底升起，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哀愁情绪向自己涌来。莫离甚至感觉，好像天下间所有的哀愁都汇聚在自己的心间，这种感觉让自己的变的烦闷，让他不能顺畅的呼吸。 最终，莫离终于大吼了一声，随后便逃也似的消失在飘着雪花的街头。 莫离的吼声极其凄厉，瞬间就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打破了下着雪花，月光如流水的美好。 离落惊异的看着莫离逃出自己的视线，最终消失在小巷之中。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年，离落六岁，莫离只有八岁。 在以后的日子里，莫离总是偷偷的跟在离落的身后，观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深深的记得。 她总是一副很欢快的样子，似乎，全世界没有任何一样事情能让她不快乐，直到有一天，一切又发生了改变。 又是一个下雪的夜里，莫离悄悄的跟在离落的身后。离落每天夜里都会来到迷雾城外的山崖上轻轻起舞。每天的这个时间，莫离都会准时的出现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离落轻舞。 淡淡如琥珀般的月光照耀在离落的周身，雪花也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肩头。离落虽然年幼，但她在起舞之时，就犹如仙境之中的公主，给人一种圣洁，高贵的气息。 随着离落的起舞，那些雪花也在她的身旁飞舞，不过这一天却和以往不同。在离落轻舞的时候，雪花越下越大，莫离在远处偷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将他装饰成了带有体温的雪人。离落的周身更是一团一团的雪花狂乱飞舞，突然，离落一声尖叫。这一声尖叫不在像以往那般悦耳，而是极其痛苦的尖叫，极其刺耳。随后就见离落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莫离全身都被雪花掩盖，但却不能掩盖住那双关切的眼睛。莫离睁大着眼睛，看着倒下的离落，心里犹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着，紧绷绷的，压抑的难受。 他想冲上去，扶起离落，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赫赫发抖，双腿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让他一下瘫软在地。 大片大片的雪从莫离的身上滑落，莫离从一个被装饰成带有体温的雪人又恢复成以前那个他。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离落倒在雪地之中，飞舞的雪花慢慢的将她掩盖，他想冲上去救起她，可是他的心中却在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是害怕自己的卑微，无法撑起她那高贵的身躯？还是害怕看见更可怕的东西，犹如死亡？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他的记忆之中，父母的面孔都已经模糊，是什么带走了他们的生命，是死亡，没错，就是死亡。 他害怕看见她倒下，因为他害怕她再也无法醒来。 “你太懦弱了，离儿，你真令我失望！！！”一声叹息从莫离的心底传来，莫离一下就被这声叹息惊醒，随后便发疯似的冲向离落倒下的地方。 可是，离落已经不见了。在她倒下的地方，只留下一汪冰雪融化后的寒水。 莫离终于知道，即使雪花将你掩盖的在严实，即使你伪装的再好，最后你也终将变回你自己，那个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自己。 “我真的很懦弱吗？”莫离颤抖着，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