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钟急忙挥动着僧袍,朝那散发着金光的铜钟挥去,同时打出一片金光,那铜钟忽然飞起,各种金色的字符闪烁间,绕着积圣钟急速地旋转,在若隐若现的佛之梵唱中,积圣钟快速地缩小,飞回到韵钟的手里。 然而,此时瘫倒在地上的斩云,却一脸的淡然,似乎早已陷入了沉睡。 张寿僵直的手一直指着斩云,喉咙里挤出几个酸涩的字眼:“斩,斩云!” 韵钟急忙将斩云搬过来,放在张寿的跟前,然后一探鼻息,居然呼吸平缓,然后他用力摇了摇斩云,并大声吼道:“喂!小子,快醒醒!快醒醒!”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斩云却依然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张寿用眼神示意韵钟停下,而后抓过斩云的一只手,脸上闪过一抹淡然,嘴角微微翘起,竟然是笑了。 “爸!!!”王予紧紧握住张寿的手,声嘶力竭地吼道。 张寿艰难地将王予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却将其反抓在掌间,将其放在斩云的手上,“孩子……我,我走了……以后,他会照顾你的!”随后,他安然闭上了眼。 “不……我不要,我不要啊……”王予仍旧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却永远也唤不回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张寿。 在张寿的脑海中,却荡漾着一个怪异的念头:“师父的儿子叫我师父,嘿嘿……”随后,他的意识一闪,如一盏油尽灯枯的佛灯,伴随着这个古怪的带着些凄凉意味的笑话,永远地熄灭了。 他没来的及用残存的意识回想他曾经轰轰烈烈的一身,没来得及回想他这一辈子遍体鳞伤的爱,以及他那支离破碎的家,以及脑海中永远也挥之不去来之灵魂深处的呐喊:“如果我的女儿还在,也应该这么大了,如果她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 也许,这是支撑他或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抑或,是一个信仰,当信仰变成了事实变成了一种让他永远也不可能接受的残忍,他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过幸好,在他的生命之火熄灭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另外的希望。 这种希望,也许会伴着他孤独地走向生命的彼岸,永远也不会孤独。 斩云被韵钟扶着,并不怎么宽大的手掌,却将王予和张寿的手握在其中,可惜,他早已昏迷过去,如此重大的一刻,在他的脑海中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也许,在他理智的头脑中,绝对能够明白张寿那句话的含义,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马上甩开这个烫手的山芋,甚至他会撇着嘴角不屑地说道:“这样的女人,谁敢养?”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它将两个世界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扯在一起,不断摩擦,不断磨合,直到他们的彼此在最终都分辨不出你你我我,就会有一种叫做*爱的东西从彼此的灵魂深处升起,用无声的誓言保护着彼此,搀扶着彼此,直到生命终结的一刹那。 也许,这叫冥冥中注定的说不清的纠葛,叫做姻缘吧。 可惜,此刻斩云依然沉睡不醒,那的脸上,还密集的细汗与厚厚的尘埃混杂在一起,将他涂抹得如一个即将要登上舞台的小丑,却完全不能理解那场戏剧的内涵,因为,这发生的一切,他,浑然不知。 实际上,斩云穿着张寿留给他的羽灵衣,浑身上下并没有一点伤痕,可是,那巨大的轰鸣之声早他震晕了过去,刚才在漆黑的积圣钟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息,斩末石留下的无名修真功法修炼出的的强横灵力在他的四肢百骸冲腾着,他如一只受伤的龙虾,忍着痛卷曲着软到在地面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意识彻底沉睡的一刹那,却忽然从他的体表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随后,一切沉寂了下去,了无声息,他那扭曲的脸,也终于平静下来,脸上,还依稀可辨一抹淡然的笑意。 等斩云的视野再次明亮起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安然地坐在意识空间内那个熟悉的山崖下,一脸淡然地望着他身前一条足有二十来米长的金蛇巨蟒,摆动着庞大的腰身在虚空中游移不定,一如那条让他魂不守舍了多年的巨蟒,而与之不同的,却是它浑身凝而不散的金光。 斩云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巨蟒,淡淡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巨大的金色巨蟒不急不缓地对斩云说:“小子,你这种说话的口气我可不大喜欢哦。不过,你可以叫我冥河大人。” “名河?”斩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名河有什么好威风的?还不如叫黄河呢?” 冥河高傲地撇了斩云一眼,扬了扬头,道:“小子,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你可知道,你可是在跟一条神龙说话?老子是冥界的冥,银河的河!请叫我冥河大人。” “哦?”斩云对这条所谓冥河的此刻已经化身成金色巨蟒的小蛇努了努嘴,双手按在胸口上,一脸忧愁地说道,“哎哟,原来是冥的冥,银河的河,我受到了惊吓。” 冥河仍然高昂地仰着巨大的蛇头,怒瞪着一双金色的巨目,恨不得将斩云生吞活剥了,摆动着硕大的腰身在虚空中快速地游来游去,大声吼道:“混账小子,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在跟一头神龙说话!” 斩云自然不相信冥河所言,却是一脸鄙夷地说道:“什么狗屁神龙,你就吹吧?神龙就你这尊容?” “哼!”冥河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拿斩云毫无办法,依然疯狂地扭动着硕大的腰身,在半空中游来游去,最后像个xiele气的皮球一般,用一双幽怨巨目望着斩云,也不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斩云看嘿嘿地笑着,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斩云当然义无反顾地与其对视起来。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理由认为这条小蛇在吹牛,但还是有些微微的诧异,毕竟,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敢说自己是一条神龙呢?更何况,自己所面对的是一条小金蛇,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蛇这种生物似乎还真能在一定程度上跟龙画上等号,至少,从生物的角度上讲,都属于爬虫类动物。但心中还是微微有些诧异,毕竟他记得张寿曾经说过,金色在龙族中象征着至高无上,更为神异的是,这家伙似乎还真有一些神通,说不定还真是一条神龙呢。天啦,自己居然正和一头神龙对视,这太他妈疯狂了。 “嘿嘿嘿……”冥河依然一眨不眨地瞪着斩云,笑声中蕴含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喂,你笑什么?”斩云终于在那让他魂不守舍的笑声和金色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心虚地问道。 冥河依然如故地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嘿嘿嘿……” “喂!别笑了!”斩云吼道。 “嘿嘿……” 斩云看着冥河巨大的腰身,心中毕竟有些发虚。只好冲着冥河大吼为自己壮胆:“说话!” 冥河:“嘿嘿……” “我靠,你不会是傻了吧?说话说话说话啊……”斩云声嘶力竭地大吼。可冥河依然嘿嘿笑着,斩云渐渐觉得,其中蕴含了jian诈的意思,出于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他越来越觉得不安,越是觉得不安,越是大吼,到最后,直接破口大骂,“我*cao*你大爷,说话,死蛇!” 冥河笑了N久之后,终于张开巨口,道:“请叫我冥河大人。” 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