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斩云蓦然惊觉,手一扬,便将插在一旁的龙阳剑捞在手中,腾身跳了起来。 张寿缓缓睁开眼,淡淡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可怕的字眼:“狼!” 其他的人已经站了起来。琵琶仙子手捧嫣红的琵琶,站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向远处眺望,指着远处一个平缓的小山包,道:“是黑风狼,它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向我们这边冲来了!” 斩云难以置信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湘敏挥了挥衣袖,道:“呵呵,狼群当然是饿了,自然寻找猎物咯,你怕吗?” 斩云意味深长地朝她玲珑的身躯望了一眼,却不答话,只是嘿嘿的笑个不停。 翠翠脸上有些害怕,见斩云不为所动,生硬地看了湘敏一眼,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哥哥……才不会怕呢……”不过,这声音,却细弱蚊蝇。 斩云狠狠瞪了湘敏一眼,对翠翠说:“不用怕,有这么多人在,会保护好你的。” 王月如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指着一个岩舍身崖下三面环山的小山包,对众人道:“大家去哪里摆好阵型,准备抵挡狼群。” 疯和尚韵钟挥舞着灰色的僧衣,拍了拍手里的暗绿色铜钟,第一个向着那个山包跑了过去,站在小山包的半山腰。只在身后留下一句话:“阿弥陀佛,老衲法号乱来!” 楚见秋白衣飘飘仗剑而行,和韵钟站在一排。 湘敏扭动着腰肢,衣袖挥舞,咯咯娇笑,走得一阵风起。站在楚见秋和疯和尚的后排。雷横咚咚地拍了拍别再腰间的黑釉帖花纹大鼓,憨憨地笑着走了过去,与湘敏并排而立。 箫音脚步轻盈不沾一丝尘埃地飘到小山包的顶端,与提着二胡脊背微驼的陆林深站在一起。 张寿摊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对斩云说:“给我三块水寒玉!” 斩云瞟了一眼至今未曾动过的几个大兜,极不情愿地问:“你要干嘛?” “废话那么多!”张寿见斩云有些不情愿,背对着王月如,朝翠翠怒了努嘴,便自己动手去取了。 等他拿出来时,却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只见那本来晶莹剔透的水寒玉,不知什么原因,此时竟变成了一块灰白色,握在手里,虽然还有一点点微凉,却是连一点光泽都没有了,其中蕴含的灵气竟不知为何被吸走了。 “这是……”斩云急忙拿出其他几块,却无奈地发现所有的玉石变成了一样毫无光泽的灰白色,不禁大为沮丧:“天啦,怎么会这样?” 张寿看着几块灰白色的石头,愣神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淡地说道:“哎,将就用吧。”说着,手一晃,手中的着灵枭判官笔笔尖一阵蓝光闪烁,那原本坚硬如铁的水寒玉,便在如钢锥一般的笔尖下,划出一道道凹槽,形成道道符咒。 王月如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斩云,问道:“这就是水寒玉?” 斩云无意晃了晃手中的龙阳剑,轻轻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有疑问吗?” 王月如哦了一声,微微低下头,专注地拂了拂怀里的琵琶,道:“把翠翠交给我吧,你跟疯和尚站一起,放开手脚去拼杀吧!” 翠翠被王月如带到了箫音的身边,张寿画完符,找了一件大衣将她裹起来,又念了几道咒语,将玉砖分放在翠翠的衣服里,这才安心地站在旁边,凝神戒备起来。 凌晨四点多,太阳在落霞山东边看不见的地平线上冉冉爬行,无边的黑夜笼罩着整个黑风山谷,在幽暗的山谷里,只能凭借零零碎碎的星光,看得清楚远处的一个大概。 王月如动了动手指,铮铮地发出些许柔和的声响,一如蝴蝶的翩跹于花丛那震动翅膀轻微的颤抖,幽幽的花香会飘满春雨过后放晴的天空,似一段梦中的呓语,将翠翠整个人的思想托起,越飘越远,直达梦中的世外桃源。 翠翠安静地睡着了。 她在梦中低沉地哭泣着,并用早已湿润的衣袖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庞,在心中不断呓语: “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黑暗吞噬了大地,生命在血海中哭泣,梦太久了,我好像睡去了一万年,人未醒,却和那些朝夕相伴的朋友们以及慈爱的爷爷天人永隔,一个人背井离乡,独自在黑暗中彷徨,想过要宁死不屈,想过要一个人顽强生活,却遇见了一位爷爷和一位哥哥,他们并没有指天发誓要保护我,也没有承诺过要给我怎样的幸福,但是,他们却用行动默默地践行着我所期待的梦。然而,我的梦,早已被黑暗的风吹散,我命运的船儿啊,你能告诉我,你究竟驶向何方吗……” 狼群似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八只头狼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舍身崖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默默站立在那个小山包上的几人围了起来。 看见它们的猎物,却没有不顾一切的冲锋,它们,离众人三十余米的距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安静得不发出一丝声响。 等待,数着心跳,一分钟,两分钟,是那样的漫长。 对于还没有见过多少血光的斩云来说,面对密密麻麻的狼群,心中有一些无可避免的惧怕,但握着剑的手却是那样的真实。 杀,在抹去生命的那一刹那,是一种残忍。 杀,对于获得生命的一刹那,也是一种幸运。 等待,是一种对耐心和勇气的考验。 兵法有云:“围而不攻,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其中自有心理战术的妙用,狼群不懂这些,在它们弱rou强食的世界里,对此术却屡试不爽。狼群在等待,等待眼前的猎物自动崩溃。 不过,它们遇到的,却是一群曾经手刃鲜血无数的亡命之徒。那几个柔美的女子,甚至以它们的眼光来看,并没有多少能夺命的武器,但是,从那些冰冷的眼神和一动不动的神态中,它们清楚的明白,要喝到鲜血,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野兽,虽为畜生,也有灵性,特别是,狼这个凶残的群体。 八只头狼静静看着自己的队伍,一张张狼脸上,满是凌然。 很快在狼群的背后,出现了白狼王庞大的身影。它安静地坐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俯视着人群,俯视着那些凌然不惧抑或思绪中只剩下噬血念头的狼崽子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它看了看那个小山包上戒备着的人群,从眯成一道缝的双眼中,闪出一道精细的光芒来。 等待,仍然在延续。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 天空一阵惊雷划过,不一会儿便簌簌地下起雨来,将对峙的双方笼罩在一片雨帘中。 大地泼墨,蔓延了整个山谷。 “嗷……呜……”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然而,这对狼群来说,似乎是一个有利的因素,白狼王忽然仰天长号。只是可惜,光线本就昏暗的黑风山谷,少了狼们的图腾——神月。而狼拜神月的传说,便在它们先祖的血液里不知流逝了多少年,但是,天空中,依然毫不吝啬地漏下来那么几点星光,让它的叫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妖异,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嗷……呜……” 另外八只壮硕的头狼收到信号,对着自己的狼群,朗声长号。将昏暗的山谷,硬生生地渲染出一层阴森可怖的杀气。 风雨交加,狼群开始冲锋了! 站在最中央的狼群竟然自动组合成了一个三角的阵型,呼啸着从几十米外的冲了过来。 “呜呜呜……”箫音手指微微动了动,鼓荡着身体中的灵力,传入了翠绿色的玉箫中,顿时一阵绿光闪过,整个山谷顿时沉浸在一片箫声中,如一个幽怨的女子,在暗夜的深处,想起了多年前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吹起了这曲伤感的乐音。 苍天有泪,似乎也在呜呜地对着这伤感的箫声哭泣。 那雨,仍然是那雨,然而,以箫音为中心,却散发出一阵阵彻骨的寒。雨点便凝结成晶莹的雪花。 “嗯~~~呜……” 几乎与此同时,陆林深枯槁的手也动了起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袭黑色的长衫,用微驼的脊背靠在身后黑色的岩石上,每动一下手指,便传出一阵呜咽的哭声,然而,这哭声,却不是嚎哭,却是带着一个个颤音的抽搐,而他体内的灵力,也顺着手指传入弓弦,飘荡出来,在山谷里形成一阵阵强烈的震荡,将纷纷落下的雪花推向前去。 顿时,整个山谷,满是抽搐的哭声。 雷横手持黑釉帖花纹大鼓,鼓面向前,极有节奏地拍打着,每一下,看似轻盈,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整个山谷,顿时被鼓声笼罩,如山洪如惊雷连绵不绝,铺天盖地。随着那排山倒海的声波震荡,那些飞过来的雪花,便这这一刻仿佛似获得了一股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轰隆隆地向前冲去。 湘敏这个身上没有任何兵器的女子,却在这哭泣的箫声,二胡声,隆隆的鼓声中,开始挥舞着长长的衣袖,裙裾,扭动着腰肢,飞速地旋转起来。浑身玲珑的曲线左摇右晃,衣袂翻飞,灵活如蛇,迅疾无比。她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蕴含了千锤百炼的美感,每一次挥动衣袖,都是那样的无可挑剔。 然而,这每一个动作,却蕴含了那无穷的杀机。 衣袖挥舞间,那些被加速过的雪花,柔和在衣袖所散发出的寒气中,顿时凝结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冰团,嘭的一声摔了出去,再一次获得了无以伦比的力道,迅疾无比地从山坡斜刺这向前冲去,咻的一声射出十几米远,竟然精准地命中狼群。 万没料到,这湘敏,竟然在这个斗中是一个阵眼! (这一章看着爽吧?还不快投票?呵呵……)